與此同時，卜依依將一整個哈密瓜削皮切塊。
英招是天帝重臣，她的使徒卻只知道做題和家務。
菲兒心中升起淡淡優越感。
然后，她看到卜依依將切好的果肉一分為三，第一盤先擺到自己面前。
這，難道是想讓我說謝謝？
菲兒想著，與卜依依的綠色眸子對視。
一塵不染，純凈溫和。
她不自然地偏過臉。
像一只流竄到他人家里卻受到主人家善待、受寵若驚的野狐貍。
“如果你的目的是源質碎片……”
菲兒壓住心中胡思亂想，故作正經地把注意力轉回話題。
“星顱和白疤加起來也不如帝國強，你要奪取沒那么難吧？”
“或者，我犧牲下再幫你一把也行……”
她揶揄道。
“就像是在埃特納中央銀行時一樣。”
但黃懷玉緩緩搖頭。
“如果只是要奪走源質，我一個人就能做到。”
他叉起一塊哈密瓜，在唇齒間嚼碎。
“星顱、白疤、邃目，三人合力也攔不住我。”
“但我想要的更多。”
黃懷玉咽下果肉，輕聲道。
他靠回沙發，用雙手扶著椅背，一雙眸子出神著望著遠方。
房中一時寂靜。
這一刻，黃懷玉展現出的氣質，是卜依依和菲兒都極為陌生的。
“澤佛人信仰的吞天蛇，就是燭九陰。”
片刻后，黃懷玉解釋道。
雖然相識只有二十日，他與三位澤佛使徒的互信已經相當高。
這一部分來自于合作搏殺帝國，另一部分來自于他將燭九陰與鐘山龍族的故事通盤相告。
巴蛇被捕捉處決，祖龍墜天，化蛇與蜃龍等西來萬里，受伏而死……
三位鐘山系使徒雖然是初次聽聞，但天然就對其深信不疑。
同時，與三人深入交流后，結合驃騎的情報觀察，他對于澤佛人整體的社會形態、權力架構都有了較全面的認識。
“吞天蛇是燭九陰？”
菲兒聞言一驚。
她天性機敏，了解到這個事實后，很快理解了黃懷玉想要做的事情。
偷梁換柱，蛇吞象。
澤佛人智力雖欠，但身體素質超群，忠誠勇敢、悍不畏死。
輕武器作戰中，同等數量的澤佛戰士可以擊敗任何人類軍隊。
對比東華、蔚藍，他們不算什么。
但不夸張的說，這支三萬多人口的異族所能爆發出的戰力，要超過地球上大部分小國。
掌握他們，執火者的硬實力將立刻位居諸舊日前列。
次日，六月三十日。
時間接近午夜。
永恒蜥蜴在茫茫戈壁上團成一團。
黃懷玉靠在他體側。
溫度降至零下，蜥蜴的鱗甲冷得像鐵。
永恒篝火的感召如期而來。
九道星體般明亮的意識被無形力量牽引，跨越世界匯集。
本次集會，神目島是必談的話題。
三日過去，帝國與宰相先后死亡的事件余波徹底發酵，成為里世界這段時間的第一話題。
“這件事是我搞錯了，噪音大概率不是滲透所殺。”
庫庫爾坎坦然承認。
兩個月不到，神目島僅有的五位人類毀滅級不明不白死了四位。
誰都意識到這不是孤立事件，而是有外界力量介入。
“十有八九是蔚藍動手，做事之前先清場，這是X局的一貫風格。”
蚩尤猜測道。
“當初‘占領萊瑞安’運動開始前，埃特納三個州的王室密探不都遭到了手術刀打擊？”
此話一出，貝希摩斯、宙斯，還有燭九陰都表示認同。
“乍一看確實是蔚藍嫌疑最大，但問題是你們東華的先鋒沒死，帝國卻先死了。”
庫庫爾坎回道。
“眾所周知，銀鎧與X局可是穿一條褲子的。”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
宙斯自信一笑。
“據我的秘密渠道反饋，銀鎧與X局雖然有合作，但關系一直不很融洽。”
“去年，我還聽說為了神目島的處置，帝國與女王大吵了一架。”
他看著舊日們認真傾聽的神色，虛榮感得到極大滿足。
“諸位別看銀鎧執行了X局的貿易封鎖政策，三天兩頭與澤佛人沖突，實際上未必心服。”
宙斯一陣高談闊論，看到燭九陰神色嚴肅連連點頭，自覺地位又有上升。
事實上，再是和睦的朋友，相互間也能找到分歧沖突。
宙斯此刻先射箭再畫靶，當然是箭箭十環。
“但就算是X局，要殺帝國也不那么容易吧？”
貝希摩斯突然插口問道。
他不是質疑，而是用謙虛的姿態求解。
宙斯一時語塞。
無他，帝國的戰力著實過硬。
如果是能級四強者要殺他，自然簡單如喝水。
但里世界有一項潛規則——戰爭級超凡者不能輕易“失蹤”。
這是為了各個勢力間的形勢穩定。
頂級強者，如果在互相監視中突然消失，會引發各種猜疑，乃至應激。
就像是蔚藍和東華的航母編隊在正常航行時，都會公開蹤跡。
凡是航母隱藏本體位置，便意味著進入作戰狀態。
最近兩個月，包含各國官方頂級武力在內，并沒有戰爭級匿蹤的情況發生。
因此，登島殺人的不會是能級四。
可縱覽全球，戰爭級以下能夠壓制帝國的最多二三十人。
像燭九陰這種能級三初階的，自然不配排入名單。
再進一步，如果把目標從壓制換做擊殺，不需要付出慘痛代價就能完成的，不超過五人。
一旦帝國進入二階超負荷，就是庫庫爾坎和宙斯對上，也要費一番功夫。
“帝國確實不弱，但正是這種認知，反而會成為他的弱點！”
宙斯略一思量，又開口道。
“X局畢竟與銀鎧有長期合作關系，很可能是出其不意暗算得手！”
在一旁認真聽講的黃懷玉倒是沒想到，宙斯還能從這個角度圓回來。
“閣下高見！”
他真心實意贊道。
宙斯聞言，得意地挑起眉毛。
事發三日，刺殺事件的細節還沒有傳開。
但黃懷玉其實不在乎事情真相為人所知。
否則他不會將眾多源質碎片賣給驃騎。
智人很弱小，單獨一人完全不是食肉目猛獸的對手。
但借助于想象與共識，他們互相組織后，卻能集聚出改造自然的偉大力量。
黃懷玉想做的，就是篡奪澤佛人的共識，一步登天。
這不是藏身暗處能做到的。
神目島大變將至。
站在光明處接受萬千朝拜者，也必然要面對明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