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一百五十米，沙鱷和蜈蚣都轉過一百八十度。
第二回合。
黃沙飛揚，兩輛戰車的相對速度超過了三百公里。
“戈藍，開穩些！”
魯尼吼道，腳踩座椅，雙腿踩入焊死在車身的固定位。
迎著狂風，他站直身子，將雙手雙持的兩根一米五合金槍身相接旋緊。
“沖啊！”
黑膚青年橫持三米劍槍，站得比車頂高出大半身。
如此，他可以在兩車交錯時居高臨下，踞槍戳刺。
“加速，加速……”
戈藍喃喃道。
他的體內，各種激素超量分泌，腦殼如同沸騰的爛粥，除去踩死油門、沖撞對手，已經沒有其他概念。
但蜈蚣車組依然保持冷靜。
兩車迫近，黃懷玉校準龍槍。
就在即將碰撞的剎那，蜈蚣再次失速變向，以一扇車門被撕碎為代價，弧形避到側面。
“別走！”
魯尼腰背發力，劍槍橫掃，被對手以臂盾格擋。
這時，蜈蚣的第二攻擊手拋出去繩套。
正中魯尼脖頸。
兩車交錯遠離，黃懷玉聽到身后傳來頸椎粉碎之聲。
血光飛灑，刷了半車星點。
噗通……
魯尼的無頭尸體從側方傾倒，摔入塵土。
驃騎一方的歡呼聲和戈藍的哀嚎同時響起。
“冷靜下來，我們必將獲勝。”
戈藍聽到副駕駛座上傳來極為冷靜的聲音。
他轉過頭，看到卡爾的左半張臉濺滿了血，短發被強風吹得飛揚。
面對鮮活的死亡，這個男人的嘴角依然彎起。
訛獸言而無真，善使人信。
“前輩……”
戈藍呢喃道。
不知為何，就在這對視的一瞬，他對副駕座上的男人產生了難以言喻的信任感。
剎車踩死，沙鱷一次性轉過車頭。
蜈蚣正在兩百多米外，準備加速。
“我不會讓您和噪音閣下失望的！”
戈藍低聲說道，從兜里取出一支手指粗的針劑，其中的紅色液體經過多次使用，只剩下四分之一。
打開保險，針頭處三叉打開成支架，露出其內短小的噴針。
強效興奮類化學物，血眼。
戈藍將針劑支架按上左眼眶，推動注射器。
氣霧狀的紅色從噴嘴射出，覆蓋他的眼球，迅速與三叉神經產生反應。
“魯尼，我這就為你報仇……”
戈藍輕聲念誦，踩下油門。
沙鱷咆哮著沖鋒。
在血眼的效力下，他感到一切都緩慢下來。
恐懼、興奮、慌亂……
所有情緒都被殺死，只留下冰流般的思維和機器般的理性。
戈藍與戰車，融為了一體。
兩百米距離，被戰車們迅速吃進。
“卡爾前輩，魯尼……”
青年踩死油門，眼中流下紅淚。
“請替我見證此刻！”
他按下中控臺上的紅色按鈕。
集成在氣缸側面的加力噴管打開，一種無色液體順著進氣道噴入氣缸燃燒室。
這是劇毒燃料，偏二甲肼。
作為知名火箭推進劑，它的熱值與尋常液體燃料相差仿佛，但比沖極高，只要與氧化劑接觸，無需高溫，就能自動燃燒。
頓時，發動機中轟鳴高了兩個八度，轉速上了一個臺階。
沙鱷的四根排氣管中冒出大片黑煙——這是被搶走了氧氣，未能充分燃燒的柴油副產物。
以三百五十公里的相對速度，兩車遭遇。
這一次，驃騎車組未能復制之前兩次的斗牛操作。
眾人看到龍槍貫穿蜈蚣前裝甲，精準轟斷了傳動軸。
最后時刻，黃懷玉打開鎖扣，讓長槍脫離掛架。
兩車交錯。
飛騰而起的荒沙中，蜈蚣全車被龍槍撬翻，側身貼地滑出二十幾米，失去動力。
廢車之中，三位驃騎頭破血流，過載休克。
“沙鱷！沙鱷！”
“精準的卡爾！又一次勝利！”
“卡爾，我保你在至福樂土爽個夠！”
共開聯一方，歡呼聲噴薄開來。
“我們贏了……”
戈藍渾身顫抖，漂移調頭。
“前輩，殺死他們！為魯尼報仇！”
他憤怒喝道，殺意四射。
但就在這時，黃懷玉不動聲色地右腳側滑，壓住了沙鱷底盤上暴露的橡膠進油管。
噗嗤。
發動機打了個噴嚏，讓戈藍心頭一抖。
然后，轟鳴迅速喑啞下去。
油路不暢，導致發動機熄火。
“不，不！”
戈藍感受到動力消退，暴怒地猛踩油門。
但無濟于事。
“動啊，別停下！”
他嚎叫著，一拳打在方向盤上，拳峰出血。
沙鱷在沙地上滑行停下，共開聯一方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眾人眼中，原本手持飛斧，一只腳踏上車架的卡爾猛地將斧子劈入沙地，看起來極為懊惱。
這是極為稀少的情況。
按照規則，雙方先后失去動力，并同時有人存活，屬于平局。
煮熟的鴨子飛了。
“熄火了？真TM晦氣！”
噪音一口把紅酒喝干，將酒瓶摔在地上。
黃懷玉跳下沙鱷，用噴燈和搖把再次發動車輛。
驃騎那邊，則有車輛沖出，將蜈蚣車組救回。
至于場地上的廢車，將會在戰后被勝方作為戰利品拖走。
接下來，雙方主將必須親自上場，決一雌雄。
“呵，看來今天我運氣不錯。”
先鋒捏著拳頭，走下沙丘。
“老規矩，誰先斷了骨頭，誰輸。”
他身后，黑色長發瀑布般散開，沒入沙土。
噪音見狀，猛然發力高高躍起，駕馭氣流滑翔入場。
他知道再拖延，只會給先鋒更多準備時間。
普通東華人種，大約有十萬根頭發，直徑在六十到九十微米左右。
而先鋒的發絲直徑不到十微米，數量足有常人數十倍之多。
如果讓他將所有發絲在戰斗場地下布置到位，別說是同能級，就算是更高級別的使徒也很難和他爭鋒。
這是神目島眾使徒的共識。
噪音飛掠過數十米距離，足尖輕點地面，速度快到拉出殘影。
他的指尖，指甲延伸有三寸長，形如裁紙刀。
當著先鋒正面，一爪劈下，其勢分金裂石。
沙地下，一束數千根發絲絞合而成的黑弦筆直豎起，正攔在攻擊之前。
裂帛聲炸響，半數發絲被切斷。
先鋒的頭發與凡人相同，主要成分都是蛋白質。
但其氨基酸之間的鏈狀結構卻遠為復雜。
同樣體積下，他的發絲強度超過鋼筋十倍，在神通力灌注下，擁有近乎無限的延展性。
對于獓狠的毛發，特處局有一個專屬名稱——“生物鋼（BioSt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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