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懷玉自迷夢中醒來。
天花板上的老舊風扇旋轉著,發出均勻的呼呼聲。
卜依依安睡在左手邊。
右邊對著窗,遠處有著星點燈光。
室內溫度二十八度左右,空氣很濕熱。
這里是步麻國港口城市壁磅,典型的熱帶沿海地區。
時間只是四月初,但每日最高溫度已經能上探到三十六度。
“呼,超世之杰。”
黃懷玉半坐起身子,用僅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集會所中,面對提豐怒火,他云淡風輕、寸步不退。
但這不是黃懷玉無知無畏。
相反,他很清楚自己與提豐在天賦上的差距。
自萊瑞安覆滅,至今不過三個月出頭。
黃懷玉的同化率自然增長了百分之一。
提豐的同化率增長卻至少有三個百分點。
而且后者的能級還要更高。
這是驚人的天賦差距。
“不過,這也代表我沒有選錯敵人。”
黃懷玉無聲嘆道。
成神就像是一場只能活一個的大逃殺游戲。
面對一騎絕塵的領先者,所有其他使徒都是天然盟友。
四個小時后,鬧鐘響了。
天還未亮。
黃懷玉與卜依依打包好行李,前往約好的指定匯合地點。
按照李百辟的說法,目的地是一個離市區很遠的小港口。
但等到兩人到了,才發現那里只是一片礁石灘,連棧橋都沒有,根本談不上個“港”字。
這種條件,任何有“噸位”的船只都不可能靠岸。
石灘上,有八位膚色黝黑的船員手持老式東華步槍,正在接待來者。
黃懷玉二人上前,很快與對方確認身份。
正是前往神目島的偷渡船船員。
這些船員滿臉風霜、皮膚粗糙,除去人人有疤外,有幾位還帶著輕微殘疾。
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多半不是什么好故事。
看到卜依依在頭巾下露出的金發和姣好面容,這些一年見不著幾次異性的船員們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過,正當黃懷玉略覺不爽的時候,船員們卻自覺轉開視線。
倒是意外的規矩。
船員先是用步麻語說了幾句,但看兩人聽說明顯吃力,就換成了東華語。
“船上食物補給很充足,不用擔心。”
“不能帶武器,刀、槍都不行。”
“還有,我們要檢查行李。”
畢竟是長途偷渡,這種要求也不過分。
黃懷玉和卜依依打開背包,讓船員簡單翻看確認。
里頭只有些簡單衣物。
作為硬通貨的黃金,食物以及淡水,正在亞空間中。
檢查過后,船員讓兩人站到后方,繼續等待。
不多時,又有幾人過來。
這些人的包裹里,各種勁爆的家伙就多了起來。
不說匕首、砍刀、手槍之類的武器,甚至連炸藥都有人攜帶。
會帶這些東西的人,當然不會輕易服從規則。
但在船員們的強制下,所有這些東西還是被遺棄在岸上。
很快,湊足了八位乘客后,船員分出兩人駕駛岸旁的小艇,駛向了離岸數百米外的大船。
一艘排水量一千噸左右的遠航漁船,也是此行前往神目島的真正載具。
此船全長約六十米,有三十位船員,配備有巨大的冷凍艙,可以達到零下二十度的低溫。
滿載之后,艙內可裝數百噸魚獲,銷售收入能超過百萬東華元。
這數字看起來還行,但扣除燃油等各項出海成本,實際利潤并不高。
而且,干漁船不比干貨輪,特別辛苦。
不說四人一間幾乎沒有隱私的居住條件(貨輪一人一間,還有娛樂室),正常遠洋捕魚,出來一趟就是半年起步。
很多時候,海員甚至會在海上持續待一兩年才能回家。
在此期間,漁船幾乎不會靠岸(成本極高),卸魚與補給全靠補給船,每日日常便只有無盡的勞作。
相比之下,往神目島偷渡的工作回報就高多了。
像黃懷玉乘的這一趟船,偷渡者總共四十人,男女比例五比三,每人的船票費用在二萬到十萬東華元之間。
五點半左右,漁船起錨出海。
此行從壁磅出發,由西向東橫穿整個上特提斯洋,再穿過南烏盟和蔚藍之間的蓋世大運河,最后抵達神目海。
從頭到尾總共一萬兩千公里,耗時要三十天左右。
將偷渡者送上島之后,漁船會立刻離開,并在神目海中持續捕魚作業,直到步麻這邊通知他們回來跑下一班。
來回都不走空,效率拉滿。
上船之后,黃懷玉和卜依依被船員帶到了“頭等艙”。
一間專門為他倆騰出的雙人間。
整個房間差不多六平米左右,層高只有兩米,有個小窗,頂部還有部分裸露的管路電纜、絕緣材料。
兩張單人床分列左右,八十公分寬,中間固定著一張桌子。
這原本是大管輪和二副的房間,為了有這個待遇,黃懷玉與卜依依付出了共五十萬東華元的船費。
至于其他三十八人,只能在本來用來裝魚的冷凍艙內打地鋪,除去睡墊和被褥,連個枕頭都沒有。
放好行李,黃懷玉從圓窗處探出視野。
距離船舷數十米外的海面上,有一道棘刺若隱若現。
那是永恒正愜意隨行。
海風吹拂,很快半日過去。
黃懷玉與卜依依在漁船餐廳享用了第一頓偷渡午餐。
伙食意外的不錯——蔬菜有白菜、洋蔥、蘿卜等,至于各式肉類海鮮則應有盡有。
對遠航來說,食材只占據成本的極小部分。
此外,船上還能買到各種水果罐頭和香煙,價格是岸上的五到十倍。
第一日,黃懷玉與卜依依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甲板,既是看風景,也是看人。
四十人中,差不多一半是東華人,還有一半來自步麻及周邊小國。
數萬東華元的偷渡票價在這些貧窮國家,可謂天價。
但會上這艘船的,也沒有什么普通人。
按照李百辟總結,偷渡者逃不過三種動機。
第一種是去自由邦“辦事的”。
譬如各大組織、家族的超凡者,或者官方機構的情報或行動人員。
黃懷玉與卜依依也屬于此類。
第二種是投機者。
此類人包含超凡狂熱者、探險者、戰斗狂等等。
不管社會如何發展,不安分者總是存在——就像黃懷玉穿越前的祖國,也有人不想過和平日子,加入他國外籍兵團,甚至跑到非洲和中東去當雇傭兵。
第三種則是被逼無奈者。
這些人包含重刑犯,被追殺的幫派分子,以及部分欠了大錢的老賴。
對于這些人來說,不走是死,走了多少還有一線生機。
會需要一些篇幅的鋪墊,方便后面故事發展,所以大概會有幾章較平淡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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