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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丘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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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廟外,目睹一切的卜依依也忍不住快步走來,擼了一把貓頭。

  白澤用實際行動削減了兩人敵意。

  “原來解法竟如此簡單,我們一直在浪費時間……”

  黃懷玉感慨道。

  “施主此言差矣,你不南來,我不北往,如何有今日相見?”

  白澤卻笑道。

  “噬神者今夜行動失敗,又失卻萬木之芯,短時間內無力再騷擾施主。”

  他隨手拍去掌心貓毛,又自顧自說道。

  “劫波半渡,施主當可略略喘息。”

  白澤用一副生而知之的派頭,將黃懷玉鎮住。

  “閣下剛剛說噬神者?”

  黃懷玉謙聲問道。

  “我第一次聽說,還請閣下賜教。”

  鏡湖畔一戰,給他留下極深印象。

  明明和乙天四人沒有任何仇怨,但對方卻甘愿燃燒生命刺殺他。

  這種“決然一擲”的死士風范,在如今的超凡組織中很難見到。

  “噬神者是很古老的組織,古老到白澤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

  白澤緩緩開口。

  他口中的白澤顯然不是指自己,而是神話黃昏前那位能指點昊天的神獸。

  這與永恒的說法相符。

  “大概是從人類的潛力被三大神庭兌現后,我們的先祖暗中成立了這個組織。”

  白澤摸著胡子,悠悠說道。

  “神庭并立時代,人類如同家養牲畜,只能拋頭顱灑熱血換取吾族延續,生死旦夕難料。”

  他在敘述中以人族自居。

  “神話生物面前,人類何其孱弱,根本無力自保。”

  “想要自強,唯有弒神奪命一途!”

  白澤在“弒神奪命”四個字上加了重音。

  這里的“命”是一語雙關——既是說命運,也是說神通權柄。

  “噬神者”之名,便是指融合遺蛻者之意。

  “具體的故事太過久遠,又失之文字,貧道也不清楚。”

  “大概是無數先輩前赴后繼,不惜互相廝殺,以萬千同族性命換得神王身邊仆從位置,最后行縱橫事,驅虎吞狼。”

  這句話說得平緩安靜,但聽在黃懷玉耳中,卻是刀槍劍戟、電閃雷鳴。

  要讓脆弱如葦草的凡人在眾神面前獲得一個席位,需要怎樣的代價?

  在幾乎看不到的希望面前,又會有多少意志崩潰,多少背叛發生?

  與此相比,人類建元后所有內戰帶來的辛酸苦辣加總,恐怕也不值一提!

  “故事大約有數十萬年長久,最后的終章,是噬神者們親手將眾神送入黃昏。”

  白澤說著,瞥了眼門外的永恒蜥蜴。

  他雙目不瞬,也聽得很認真。

  “神話黃昏時代后,噬神者組織就式微了。”

  “彼時人類天南海北分散日久,已有族群分別。”

  “大量源質碎片培養了無數使徒,依靠各部族自有力量,便能絞殺剩下的低位格神話生物。”

  “自那時起,吾族成為紀元之子,睥睨萬靈。”

  “直到建元后,人類內部的矛盾徹底取代和異族之間的矛盾,噬神者也順勢退下歷史舞臺。”

  白澤挑眼看著門外月亮。

  好似它也是聽眾之一。

  “據說噬神者巔峰時有數百上千條密脈。”

  “每一脈脈主隨侍在指定神話生物身邊聽用,互相暗中配合,運作過無數血戰。”

  “數十萬年以降,這些密脈大部絕嗣,少部分認為使命完成,自斷傳承。”

  “如今只剩下極少數,依然團結在代代相傳的首領‘夫子’身邊,充當著時代監視者。”

  說到這里,白澤頓了頓。

  “初代神明已經永遠死去了,但祂們的權柄沒有。”

  “對噬神者來說,凡是有登神可能的使徒,都會被作為目標,侍以專諸要離手段。”

  白澤的敘述始終淡然,不帶情感。

  但黃懷玉聽到這里,還是難掩激蕩心懷,對先烈們產生了無比敬意。

  縱然他自己已成為了噬神者的目標。

  “噬神者相比過去,已經衰弱的不成樣子,但其底蘊仍在。”

  白澤繼續說道。

  “這個組織強于情報,麾下高能級超凡者不多,但各式遺物法陣層出不窮,對各種神話生物都有深度了解。”

  “貧道最后再附贈一條消息。”

  “當代噬神者夫子,便是阿斯塔羅斯使徒,金扶搖。”

  說完,他便迆迆然起身。

  “今日緣分已盡,貧道先行一步,告辭!”

  說著,白澤也不等黃懷玉回復,就起身繞過木桌,負手出門而去。

  他的步伐看著輕緩,速度卻快極,轉眼便消失在樹林之中。

  山神廟中恢復靜謐。

  黃懷玉和卜依依還沉浸在噬神者的壯懷激烈中。

  “五貓?”

  直到黃太極甩著尾巴輕輕叫喚,兩人才被驚醒。

  “不管白澤閣下是什么目的,但他既然治好了你,便于我有恩。”

  黃懷玉回過神來,摸了摸貓頭。

  “倒是沒想到,繼提豐之后第二個來搞我的,是阿斯塔羅斯。”

  說起來,在揭發提豐的行動中,執火者和噬神者倒是默契配合了一波。

  噬神者的目標是無私的。

  但尊敬歸尊敬,再有人朝自己下手,黃懷玉還是會毫不留情。

  “懷玉哥,那墻上好像寫了些什么東西。”

  這時候,卜依依突然說道。

  黃懷玉回頭一看,見到白墻上題了一首詩。

  這詩文以樹枝寫就,不需點墨便入墻三分,筆力遒勁。

辛丑年臘月初一,隱者贈旅人丘處士  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于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欲封侯!

  捷足途驥醒復夢,何如閑情逐水鷗;

  笑指山神廟畔月,幾人從此登天樓?

  今日是陽歷3522年1月3日,農歷正好是辛丑年臘月初一。

  詩題中的“隱者”是白澤代號,而丘處士顯然是他的真名。

  “笑指山神廟畔月,幾人從此登天樓……”

  黃懷玉輕聲念道,來回將詩詞讀了數遍。

  望著窗外月牙,他不由默然。

  建元后已有三千五百余年,但此月此星并未能見到任何一人登臨神位。

  路漫漫其修遠兮。

  不久后,附近一座山頂,白澤臨風而立,放眼遠望。

  “呵,幫了燭九陰這一把,老子的氣運果然提振不少!”

  他低頭看著永恒蜥蜴穿山越嶺而去,嘆了口氣。

  “這年頭,想要混吃等死,還真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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