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緣大殿外,喊殺聲遙遙傳來。
有人強犯宮禁。
呼喝聲與槍聲先后響起,但同樣毫無作用。
簡短戰斗后,剩下的只有零星慘叫。
一個營的將士,竟然連多拖延些時間也做不到。
沉重密集的腳步聲靠近,直逼血緣大殿而來。
御座前,弗蘭專注儀式,充耳不聞。
烈寇轉首,給了上級龍血騎士格瑞特一個眼神。
后者無聲領命,解下背后劍盾,領著一個十二人小隊從側門出去。
戰斗很快二次打響。
這一次,傳來的只有火焰焚燒與金鐵相擊之聲。
然而,來犯者的力量超出了烈寇預計。
僅一分鐘,勝負分明。
轟然聲中,血緣大殿正大門如遭重錘,朝內凸出人形。
鐵鎖崩斷,門戶洞開。
出去時還英武雄壯的格瑞特倒飛而入,仰天而亡。
此時,弗蘭剛剛融合了第二十一枚龍之印。
殿內,八十余位王之騎士列陣固守,刀劍出鞘。
他們對面,氣息同源、身上鎧甲卻遠為古樸的五十余業火騎士,以鋒矢陣殺入。
肅殺之氣如墻如林,將殿內千百燈火吹得明滅不定。
“這是……”
無所畏懼的肖古爾看到來者樣貌,面色大變。
兜鍪之下,大半騎士的面容已活尸化——皮肉缺水攣縮,露出了大片牙齦,只有眸中神光不滅。
“弟弟,所以,這就是你的倚仗嗎?”
弗蘭朗聲說道。
他雙手握拳,捏滅因同化率暴漲而暫時失控的業火。
“其實我早就知道是你了。”
國王攏起被汗洇濕的長發,神態祥和。
“弟弟,多摩總共只剩下五位直系血脈;除了你,惡業又從哪里得到的血液打開禁制呢?”
他自問自答,從容得好似鎮壓局勢如反掌觀紋。
另一邊,業火騎士們動作齊整如一、退向兩邊。
露出軍陣后方,拄著骷髏權杖的英偉男子。
正是執政官多蘭親王。
親兄弟相見于血緣之末,對視的目光中再沒有一絲溫情。
“兄長,時辰到了。”
多蘭輕聲道,面無表情。
有王骨權杖庇護,他可以不受融血法陣影響。
“你錯了,多摩的時辰沒到。”
弗蘭聞言反駁,大笑。
“恰恰相反,吾族之偉大未來,才剛剛開始!”
他以指尖火焰炙烤儀式劍,燒去污血。
“本王隱約猜到,執政官歷代相傳有肅正王道的手段。”
國王說著,目光掃過五十余位業火騎士。
“但我沒想到是這種形式。”
這些騎士實力強大且均衡,每人都穩定在能級二巔峰,可以與龍血騎士團中擔任隊長的上級騎士相比。
但弗蘭依然自信。
法陣加持下,他威能無窮。
“不,兄長,我不是來肅正王道的”
多蘭搖頭,嚴肅地糾正。
“所以,你是來勤王的?”
國王揶揄道,眼中閃爍著危險光芒。
“不,我為終結而來!”
親王吐氣開聲,直抒胸臆。
“就在今夜,多摩將由我掃入歷史的故紙堆——今后的埃特納,再不會有人因王受苦!”
“你瘋了?”
弗蘭怒極反笑,好似聽到了什么荒謬笑話。
“多蘭,你的權位,你的見識,你的財富享用,哪一項不是因多摩得來?”
“食利半生,你怎敢數典忘祖?!”
國王高踞于御座,厲聲呵斥、目眥欲裂。
“你如此愚蠢,真的讓本王失望——先祖在天之靈或許也是預見到這一點,才奪走了你留下后代的能力!”
他嘆息道,帶著奚落。
被當面以身體缺陷嘲笑,多蘭卻毫不見羞憤。
“先祖在天之靈預見?”
他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淚。
“弗蘭,他們若有預見,就早該自斷傳承——否則如何會淪落到被子孫掘墳開棺、曝喪于殿?”
此話一出,弗蘭再無笑容,面色鐵青。
但兄長剛想要說話,就被弟弟打斷。
“隨你怎么說吧,兄長。”
多蘭斂去笑意,只剩冰冷。
“我早就想毀滅這個家族了——多摩,一個外表光鮮華貴,內里卻骯臟到流膿的東西!”
他語帶輕蔑,目光掃過御座下所有騎士。
“族人天生殘缺。”
“兄弟注定相殺。”
“騎士吞食主君血肉,以人性換取力量。”
“哼,還有……”
“為了獲得純血后裔,像畜生一樣倫理喪盡!”
多蘭高揚著頭,像是在宣讀檄文。
“沒有感情,沒有人性。”
“以家族榮譽為枷鎖,每一人生來就被扭曲為王座下的墊腳之石。”
“就像你身邊的蘭斯,還未牙牙學語,就走上了通往瘋狂的死路!”
“多蘭·多摩,你怎敢如此褻瀆?!”
國王咆哮,卻不被理會。
“我哪里褻瀆了?弗蘭,你還不明白嗎……“
“焚于業火者,必有弄火人!”
親王說到此處,已聲音嘶啞,涕泗橫流。
“三千年了,這背負詛咒的命運,就請讓它休止在我們這一代吧……”
弟弟向兄長懇求道。
可惜只換來歇斯底里的狂怒。
“多摩的騎士,殺光大不敬者!”
國王再難忍受,怒聲下令。
名為血緣的殿堂里,一百數十位異種騎士相向沖鋒。
血、火、肌肉、喘息、鋼鐵……
所有的一切交織碰撞,與埃特納火山的爆發轟鳴一起,匯成一曲命運悲歌。
戰斗一開始便進入白熱。
優勢在多蘭一邊。
數量是八對五,戰力卻相反。
除去居于一線的八位上級騎士尚能勉強維持,其余龍血和禁衛騎士節節敗退。
不是他們不優秀,而是業火騎士團中,俱是歷代上級騎士中,精挑細選出的最優秀之人。
他們的“體”達到石化限制下最高段。
他們的“技”歷經百戰,無可精進。
他們的“心”被時光磨去一切無用之物,只留下勝利與服從。
交手不過數個回合,國王騎士倒下十七人,業火騎士四人。
多摩三千年積累,又折損一紀。
“烈寇、肖古爾,你們也去。”
弗蘭輕聲說道,將第二十二枚龍之印握在掌心。
儀式刀剖開側肋,源質被塞入傷口。
紅色流出。
不是血,而是火。
“以我為盾,結密集陣。”
王國之盾號令道。
他一到前線,便如中流砥柱,迅速拉高交換比。
此時,弗蘭卻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