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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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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懷玉的話語讓伯爵吃癟外,還激怒了侍立王側的騎士長。

  “放肆!你正站在陛下統治的國家!”

  格爾達憤怒起身,一對虎目盯著黃懷玉,喝道。

  受了這“放肆”一喝,黃懷玉的臉色陰沉下來。

  相對于這種基于人身地位的居高臨下,他甚至更能接受臟話咒罵。

  沒人能對我說這句放肆,國王也不行!

  火氣在燭九陰使徒心中升起。

  與此同時,毀滅級的氣勢被格爾達施加在黃懷玉身上,想要逼他請罪。

  咔嚓!

  清脆爆裂聲在室內響起。

  卻是任飛光一手捏碎了圓幾上的鎏金茶盞。

  蠱雕脊背離開椅背,繃得筆直,一雙鷹目直指王城之劍。

  隨著兩人視線對撞,所有人都感到氣氛凝重,好似室內憑空多了幾個大氣壓。

  “坐下,格爾達。”

  弗蘭終于發話。

  “遵命。”

  騎士長轉開目光,走到房間側面的椅子上坐下。

  “看來飛光中校有話要問。”

  國王給了內侍一個眼神,示意補上一套杯盞,然后迆迆然說道。

  相比第一次見面時的故作威嚴,他的氣度不可同日而語。

  一擊逼退兩位惡業天王合力后,等閑能級三已不被弗蘭放在眼里。

  任飛光不過能級三初階,在全球超凡者中只能排到數百名左右,與龍魔天壤之別。

  “我想問事情的有兩件。”

  任飛光問道。

  “第一,為什么我的部下在芙利爾港外,向衛戍部隊求援后,沒有得到增援?”

  “第二,我國勘探團訪問港口的具體時間和路線安排除去我方之外,只有陛下麾下的王室密探知道,蔚藍方面如何獲知?”

  他的問題要比黃懷玉更加直接,更加危險。

  這個時候,昆蒂斯伯爵反而如履薄冰不敢接話了。

  “飛光中校果然直率。”

  弗蘭贊了一句,難言褒貶。

  “本王可以給你解釋。”

  “第一,衛戍部隊專長陣地守備,不擅長與超凡者戰斗,且指揮官害怕蔚藍方面調虎離山,是故采取保守策略,沒有支援。”

  “這是指揮官判斷失策,我會對整個港口衛隊嚴加懲戒。”

  “至于貴國勘探團的情報,我不認為泄露問題出在我的密探這邊。”

  任飛光一時沒有接話。

  熾焰宮會客書房中氣氛冰冷。

  “事情已經發生,我們都得向前看。”

  昆蒂斯伯爵開口說道,想要緩和氣氛。

  “據我所知,葉子上尉傷勢不重,而唯一戰死的貴國超凡者是一位罪犯。”

  “本來就是廢物利用,死則死矣,中校閣下也不需太過掛懷。”

  他想扮紅臉,卻沒有扮好。

  生長于君主制國家的貴族家庭,他的思維與東華人相差太多。

  要說髯公的死活,任飛光和黃懷玉都不太在意,但其余幾位凡人專家的死傷,伯爵卻提都沒提。

  但就在黃懷玉想要開口的時候,任飛光左手一探,攥住了他的手臂。

  力量很大。

  任飛光筆直站起:“我們明白了,感謝陛下為我解惑。”

  他微微低頭說道。

  跟隨起身的黃懷玉看到,自剛才起一言不發的格爾達臉上浮出一絲快意笑容。

  而弗蘭·多摩還是那副優容寬宏的樣子。

  “兩位,對于貴方的損失我很心痛——這次行動造成的所有撫恤與醫療費用,多摩會一力承擔。”

  國王坐著說道。

  “陛下寬宏。”

  伯爵起身捧道。

  “告辭。”

  任飛光略一拱手,不等三人回禮,便頭也不回的轉身出門。

  從赤焰宮的紅色地毯開始,到維爾夏宮門廳的金色大理石,一路疾步而行的任飛光一句話沒說。

  他不是那種喜歡在辯經上浪費時間的人。

  黃懷玉回到房內時,客廳的時鐘指向五點三十。

  拉開窗戶,海腥味的大風涌入,吹得窗紗飛舞不絕。

  長放眼量,他看到黑色雨云坐北綿延,追風南來。

  天地昏黃,大日半沒在西方樓宇之后。

  海云初起日沉閣。

  山雨欲來風滿樓。

  3521年11月29日。

  下午。

  暴雨在午時落下,來得很急,去得也很急。

  急雨落盡,又見天光。

  觀火塔第五層,白色的光芒自小窗射入,依托飛揚的塵埃構建出一道光柱。

  像是自由世界探入囚室內的一只手。

  此時八位藍袍騎士正在塔下護衛,只有王長子與母妃留在塔中。

  “他垮了。”

  緹娜王妃輕聲說道。

  “他終于被多摩的歷史逼瘋了——三千年太長,一個人無論如何也背不動。”

  王妃深吸口氣,語帶悲慟。

  “自兩年前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她說著,感到雙手被握緊。

  這是黑暗世界中唯一的溫暖。

  片刻后,王妃像是又有了力量,繼續說道。

  “妻子和兒子,最后的結局只是與那些冢中尸骨同列,作為柴薪……”

  她眼中流下熱淚,口中話語卻冰涼。

  “哼,他同樣不愛蘭斯,那只是他實現縹緲幻想的工具,是他夢的載體罷了!”

  語氣轉為嘲諷。

  “他曾如此愛你,我那時以為這是真正的父愛,但我錯了。”

  “他愛你,只是愛你的天賦,將你作為自己無能的彌補,免費重來的第二次人生。”

  王妃忍不住笑道。

  “果然,當你不再能實現他那些自己都實現不了的幻想時,他就對你再無愛意,隨手拋棄。”

  “甚至于現在,要將你作枯柴燒盡。”

  王妃一時更咽。

  蘭德爾探手輕輕拍打著母親的脊背,無聲地寬慰。

  “血脈是詛咒,讓不配為王者坐上王座。”

  良久后,王妃嘆道。

  “但我絕不會讓他得逞!”

  黑暗中,王子將母親的手牽起,在她手心里寫字。

  這是兩人交流復雜情況的方式。

  “不,這樣是沒有可能的。”

  王妃搖頭道。

  “傳遞這個消息已經是烈寇閣下能做到的極限了——這也是因為我們倆的缺席,還不至于影響弗蘭的計劃。”

  “但他對封君的忠誠無可挑剔。”

  “如果王命加身,烈寇依然會全力出手——僅憑我們是逃不走的。”

  王妃作下結論。

  王子沉默片刻,繼續寫字。

  “不可能!”

  王妃的聲音激烈起來。

  “我的孩子,不管是蔚藍還是東華,需要的都只是一個能戴起多摩王冠的傀儡,他們絕不會給你自由!”

  “我寧愿死,也絕不會讓我僅有的孩子余生都被當做工具擺弄!”

  母親決絕道。

  “絕不!”

  她感到手上有水滴落下,那是王長子的淚水。

  “蘭德爾,讓格蘭朵去維爾夏宮找他;如果我沒猜錯,他將是我們最后的希望”

  王妃最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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