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瘋了,是反了。”
特工冷笑。
“我剛剛通過幾個渠道了解印證了下,據說追命今天下午單槍匹馬攻入須彌天,奪走了什么東西后叛出了特處局。”
“追命校尉叛出特處局?”
史力夫復述了一遍,只覺得這個消息除了荒謬還是荒謬。
“這可太不合理了,比我從今以后吃齋念佛不找女人還要離譜。”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這么離譜,不然我怎么會被派來保護你。”
特工嗤笑道,將手中的防彈背心穿到身上,同時仔細檢查大腿槍套上的手槍。
“叛逃后第三個小時,他抵達令丘宰了陳志行;我估計接下來很可能就要沖你來了。”
他的話讓使徒無法安坐。
“不是,這就tmd不合理!”
史力夫憤怒說道,焦躁地在客廳里來回踱步。
“我殺無辜的普通人,特處局的追命要殺我,這很合理。”
“但他現在不是叛逃了嗎?!”
史力夫說著,甚至歇斯底里起來。
“他沒叛逃要來殺我,我就認了;他叛逃了還來殺我,這是哪門子道理?”
特工聞言沒有回話,只是抿著嘴角冷笑兩聲:“不管怎么樣,我們最好立刻轉移。”
就在這時,兩人同時聽到了窗外響起巨大的引擎轟鳴聲。
“別動。”
特工伸手按住史力夫的肩膀,掏出手槍走到窗邊,扯下百葉窗的葉子,朝外看去。
視野里,一輛重型鏟車正轉動巨鏟,將沙子填入挖開的路面。
“是隔壁施工路段鏟車的聲音。”
他無聲地吁了口氣,回頭說道。
“你說什么聲音?”
史力夫粗聲問道,瞪著的一對牛眼里血絲密布。
“隔壁的鏟車。那包工頭又在壓榨員工,都到下班時間了。”
特工被使徒那雙紅色的眼睛盯住,心中發寒,說話聲音不禁放軟。
“壓榨員工?你是沒在工地干過,人到了工地上就是臺機器,五六點壓根都算不上加班!”
使徒聞言,似乎是想起了過去的經歷,繃緊的臉龐上又恢復常態。
如此,兩人各自松懈下來,走回廳內,準備收拾東西。
正在這時,外頭鏟車的引擎聲卻越發響亮,震得木頭房子都簌簌發抖。
史力夫臉色劇變:“不對,在靠近,是那鏟車朝我們過來了!”
時間正好走到了下午五點十分,烈日懸在天邊,接近與地面平行的陽光將鏟車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從輪下延伸到窗邊。
然后,這片影子依次擋住了自百葉窗縫隙射入、照在地板和墻沿上的所有光柵。
“史力夫!”
囂狂呼喝聲中,江諺一腳油門到底。
霎時間,三百多匹馬力的鋼鐵引擎發出可怖聲浪,二十余噸的巨大鏟車好似發瘋巨象般沖撞起來,達到了極速四十五公里每小時。
若是普通小車,四十五公里時速給人的感覺像爬,但是同樣的速度換到重量二十余倍的龐然大物上,卻可以稱得上“風馳電掣”。
呼聲未散,鏟車一頭撞上了灰色別墅。
轟隆!
木質墻板被撕裂,無數碎片如同天女散花般飛濺開去;而客廳中的兩人哪里想得到這種天降橫禍,毫無反抗地就被鋼鐵車鏟頂飛出去。
只是一秒鐘,整棟木質框架的兩層別墅樓便被捅得對穿。
首當其沖的魁梧特工一聲未吭便被鏟齒截成兩段,而史力夫則依靠超凡的身體素質,在鏟車破墻的第一時間完成反應,以雙臂頂住鏟斗,被朝后橫推出去。
前所未有的危險感讓使徒毫不猶豫進入二階超負荷狀態。
牛角頂破頭皮,蛇鱗爬上四肢,眉心處,一只豎著的獨眼突出額頭,豁然睜開。
“還記得徐明哲嗎?”
隔著擋風玻璃,看著使徒充血扭曲的臉龐,江諺怒聲質問,將油門繼續踩死。
頂著身高膨脹到兩米五的史力夫,重型鏟車貫穿了整棟房屋,沿著庭院沖出十余米,最后毫不減速地撞在了屋后一棵兩人合抱的巨木樹干上。
兩強角力,被擠在中間的使徒再無法支持,雙臂脫臼,被鋼鐵鏟齒橫貫身軀,牢牢釘死在樹上。
“追命,你這條瘋狗!”
史力夫不顧口中鮮血狂噴,詛咒道,額心獨眼中射出一道血色光柱,灼穿了駕駛室玻璃,在偏頭躲避的江諺側臉上燒出了一道半指深的傷口。
“你搞錯了,我是打狗人!”
光芒散去,江諺居高臨下舉起手臂,將大口徑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使徒的面門。
“你憑啥殺我……”
槍聲連響五下,血液濺滿了鏟斗。
同日,又三小時后。
晚上八點二十五分。
上京市衡陽區的秘密安全屋內,追命緩緩脫下全身衣物。
除去面頰,他的上身側肋處也有一道可見白骨的傷口,這是上午沖擊須彌天b區時留下的紀念。
“老劉這個家伙,可真是不念舊情啊。”
江諺笑著,晃了晃手里的噴霧瓶,對著墻角架著的鏡子,在兩處傷口上噴涂了液體繃帶。
所謂液體繃帶,本質上是一種自固化粘合劑。
它的基本原理與某些膠水類似,是用一種特殊形式的丙烯酸酯膠與化學穩定劑、固化劑混合,形成一種與人體粘合良好的液體粘合劑。
當“繃帶”干燥時,它會在受傷的皮膚上形成一層保護性聚合物外殼。
靜立數分鐘待繃帶成型后,江諺在衛生間快速沖洗全身,然后拆開塑封好的全新緊身作戰服,換在身上。
便攜式短矛、手槍、解碼器、防彈背心、纜繩……
他將要用到的裝備在房間地面上一一攤開檢查,確認無誤后裝入背包。
“順利解決了兩個目標,圓桌會就是再遲鈍,現在想必也反應過來了;按照操典規范,這時候應該偃旗息鼓,伺機再動。”
江諺自語著,手上正好收拾到最后兩枚被包裹在厚實錫紙內的不規則物體,忍不住捏在指尖把玩——這是一枚自須彌天中搶出的舉父源質。
“時不我待啊……”
半晌后,他輕聲嘆道,右小臂突然不受控地微微顫抖,數秒后又自行消退。
“老兄,再克制會兒,很快就來伺候你。”
他緩緩伸展五指,拍了拍右臂,說道。
數分鐘后,戰士穿好外套,戴上連衣兜帽,將雙肩上的背帶拉緊。
“金海路462號,天北酒店公寓1204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