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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山崩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終焉使徒

  眾帝臺上,胡鴻博粗重地呼吸著,雙手因激動而顫抖著開合不停。

  在親眼見證超凡種的存在后,他和其他普通人一樣感到了刺骨的恐懼,但隨著剛才諸位執事使徒的對白入耳,這些負面情緒很快就被驚喜和期盼取代。

  最近幾十年來,東華考古學的諸多權威提出了三重證據法,被認為是考古方面的重要發展。

  但不論是“文獻史籍材料”、“發掘的考古材料”、“口述史料”,還是“文化人類學方法”,哪里又能比得上歷史事件親歷者的記憶鮮活可靠呢?

  如果能夠普及這種方法,史學研究必定能夠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胡鴻博想著,難以自抑地渾身戰栗;至于同樣被提到的“墮落”、“精神污染”什么的,則完全被他忽略。

  就在凡人學者心神不屬的時候,張樂圣完成了封印外層“封裝”的解鎖。

  原本流轉飛旋的藍色水光在法陣上固定下來,彌漫著點染了所有線條,讓臺面完全亮起。

  然后,眾人見到偽鱗下方圓形陣眼內的土壤如液體般波動,好似與空氣發生了什么化學反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高速隆起拔高,最后“長”成了一座米余高的“控制臺”。

  雖然無人解釋,但黃懷玉已經知道這是什么了。

  息壤者,息為滋長,壤為土石;永不耗減,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

  “接下來就是最后的步驟——用‘趕山鞭’的權限打開陵墓。”

  追命說著,伸手從兜里取出一根桿狀物體握在手里,而張樂圣也自覺地朝后退開兩步,為他空出位置。

  此時,平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被那柄所謂的“趕山鞭”所吸引。

  從外形看,這枚名為“鞭”的遺物只有一掌來長、手指粗細,其外頭有金屬質地的鍍層,表面刻著大量細密銘文,四周常有風沙追隨匯聚。

  從形狀看,應該是肋骨之類的遺蛻?

  黃懷玉心中猜想道。

  手持遺物,追命站至法陣中心,抬手后略有猶豫,似乎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正在這時,沉默了半晌的張樂圣再度開口。

  “江中校,我家大公子對您多有仰慕,希望您有閑時能夠過府一敘。”

  老者說著,再度躬身行禮;這一次,他的神態動作遠比剛見面時更加恭敬。

  “有機會的。”

  追命聞言隨口回道,連目光也毫無偏斜。

  話音落下,他抬著的右手已經重重落下,將握持著的“趕山鞭”如匕首般扎入土臺。

  霎時,天星散亂,如縱橫斗轉;山巒震動,似龍蛇起陸。

  眾帝臺往南三公里處,對坐相望的兩山夾出了數公里長的谷地。

  山谷北邊,土石陡峭光禿;與之相反,南側則沿著山麓向下鋪滿了郁郁蔥蔥的林木——從上往下俯視,南北兩坡半青半黃,涇渭分明。

  有昆侖龍脈珠玉在側,此地向來名聲不顯,風景也很尋常,再加上地形復雜狹窄難以通車,是故鮮有人至。

  但自從特處局要開掘相柳墓的消息傳出去后,幾天過去,匯聚在這兒的牛鬼蛇神就越來越多——正是因為他們,柔利基地三位執事才會傾巢而出。

  “勝子,怎么樣?”

  眾帝臺對面山腳下的山坳里,一位中年漢子斜著三角眼,對著小跑而回的手下低聲喝問道。

  此人身高一米七上下,看著三十許年紀,卻長著一頭灰白短發,手上拄著一根一人多高的銀白色鐵杖,帶著數道疤痕的臉上滿是戾氣。

  正是兇神三兇之一的朱厭。

  “外側的幾個山頭上都有動靜,大概率是特處局的人在監視。”

  滿臉絡腮胡的“勝子”回道,毛發格外濃密的臉上現出憂色。

  “擎哥,之前蚩尤老大特別說過最近別和他們對著干,我們私下過來,是不是……”

  話說出口,絡腮胡又害怕觸怒自家大哥,吞下了剩下半句。

  “你懂什么?”

  白發漢子呵斥一聲,狀似發怒般地轉過身子,不讓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

  “老大的話當然是要聽的,但我們做事不能機械,重要的是領會意思!”

  嘴里說著硬話,朱厭心里其實也在打鼓——對蚩尤的敬畏,已經刻入了他的骨髓。

  不過,想到圓桌會給與的許諾,他軟下的骨頭又立了起來。

  我這也不是忤逆老大,最多就是做個私活罷了。

  他心中想著,回頭看見絡腮胡以及另一位紅臉漢子依然臉有躊躇。

  眼看兩位心腹士氣低落,朱厭轉而畫起了大餅。

  “山里頭埋的是相柳的源質,想想‘毒液’那廝當年是怎樣的風光?

  如果我們得了,這又是個什么功勞?

  我教你們一個道理,老大怕的不是下面人出來做事,而是怕咱們把事情做砸了!”

  聽聞此言,兩人若有所思。

  “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了咱兇神的威風;西荒是咱們的地頭,憑什么讓上頭這些歪瓜裂棗撿這個便宜?!”

  朱厭說著,回頭抬首遙望。

  憑借能級三使徒的犀利感官,他依稀可見林中影影綽綽有著許多人影。

  此時,就在半山魑魅魍魎們騷動難耐的時候,他們同時感受到腳下的土地震動起來。

  “這是地震了?”

  朱厭低聲喝道,與兩位手下一頭朝北方看去,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腳下的震動不僅沒有減緩,反而越演越烈。

  幾秒之后,地崩山摧的無形波紋自遠方傳來,將滿山窺伺者的面色駭得煞白。

  使徒、執事、凡人,所有在場的智慧生靈們都不由自主地朝眾帝山望去——他們看到筆直如高墻的懸崖無聲地簌簌抖動,將大量塵土石粉沖入空中,在數百米的山體上下噴薄出了朵朵淡黃云煙。

  山塌了。

  在距離制造的聲光感知錯位下,眾人眼前這夸張的一幕好似慢放的默片。

  沙土的流動遲緩,巨石的崩坍無聲,從百米高空中墜落的成百上千噸石塊蹁躚如羽毛。

  遙遠處的現實好似照入現實的荒唐噩夢,但腳下讓人站立不住的震波卻如此真實。

  如雷聲拖在閃電身后,奔騰已久的聲波姍姍來遲。

  轟隆!!!

  這是江潮般洶涌猛烈的音浪,一重重混不吝拍擊在眾人耳畔,讓耳中短暫失聰的他們甚至分不出臉上的是音波還是暴風。

  然后,更加離奇的一幕發生了。

  正當“搖搖欲墜”在重力加持下逐漸轉為“飛流直下”的時候,整片山石巖壁突然碎作齏粉,被大風一卷,竟化入虛無。

  幾個呼吸后,原本撐天立地的懸崖絕壁,如同陽光下的泡沫般破滅消融,渾然像從來沒出現過。

  一時間,便是一生勝負無數的朱厭也忍不住張口結舌,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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