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出人命了……”
看著二十余公分厚的水泥磚墻被砸出了米余寬的斷口,被迫停步的黃懷玉喃喃道。
以正常人的認知,如此傷害無人能夠幸存。
但正當他想要轉身繞路的時候,糜爛一地的矮墻廢墟中卻傳來磚石翻動聲,站起了一位纖細的身影。
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借著明亮的月光,黃懷玉可以看出此人大概是一位人類女性,其身高不到一米六,上身穿著一件緊身的黑亮皮衣,下半身則是寬松的黑色半透明長裙。
紛揚煙塵散去,剛剛遭受了“致命重擊”的女人也發現了呆立在路旁的黃懷玉,隨著她轉過身來,雙方正式打了個照面。
哪怕是以穿越者學貫歐亞的三十年“閱歷”,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極美麗且苗條的女子——渾然天成的蛇精臉、白皙如玉的肌膚、高聳的胸脯,還有在皮衣襯托下近乎于“坍縮”般夸張的腰部曲線……
再配上頭頂整齊束起的烏黑發簪,在柔媚之中又夾雜了一絲端莊的滋味。
但在與女子那雙丹鳳眼相對的那一刻,黃懷玉卻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好似在原始森林中被猛虎盯住一般。
“呵,倒也堪用。”
上下打量著他的女子輕聲說道,讓黃懷玉心中泛起了極為不祥的感覺。
正經溫良賢淑的美女誰會在漆黑偏僻的無人之地這樣對著壯小伙說話?
堪用?我愿意讓你用了嗎?
一念至此,黃懷玉就想轉身逃跑,但在這個命令傳出大腦還未成功讓四肢執行的時候,對面女子抬起的手臂上已經射出了幾道銀白色的絲線,將他的四肢鎖死。
下一剎那,他只覺得眼前殘影一晃,原本在十米外的黑衣女子居然像是顯示屏跳幀般瞬間壓近到了身前。
幾乎臉貼臉的距離下,他能清楚看到對方肩膀處皮衣的破損,美艷的紅唇,眼角暗藏的魚尾紋,以及清亮眼眸中倒映的自己。
就在黃懷玉滿腦子“我肉柴不好吃”、“一個禮拜沒洗澡”的時候,左側剛剛被破壞了整面陽臺的居民樓內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而女子的面色也乍然陰沉。
“陰魂不散。”
只見她右手一探,把捆著黃懷玉上半身的白色絲線握在掌心,也不見全身如何發力,只堪兩指一握的胳膊居然就把這位百幾十斤的男子輕松提了起來。
腰肢旋轉,穿著黑色船鞋的足尖輕點,女子便輕松踏上了矮墻頂部;隨著絲線噴吐牽引,耳中突然被激蕩風流灌滿的黃懷玉發現自己被帶著凌空而起,眨眼間飛上了四層樓高。
等到他再度尋到踏實的觸地感時,兩人已經經過只有水泥框架的窗戶穿入了廢棄居民樓內。
“誰,誰啊?”
客廳深處,此處廢棄樓房的寄居者聽到了窗邊的動靜,有些含糊結巴地問道。
黃懷玉轉首望去,看見一盞充電式的老舊夜燈亮起,邊上是一床席地而鋪的褪色被褥,半坐著一老一年輕兩位剛剛穿了半拉子衣服的男子。
面對這兩位明顯是流浪漢之類的角色,黑衣女子只是輕蔑地瞥了一眼,便帶著黃懷玉繼續發力狂奔,好似一陣風般刮過了進深十余米的客廳,想要從另一側的窗戶竄躍出去。
大約就是一秒不到的功夫,黃懷玉已經騰云駕霧般被帶著從房屋廳堂的西面欺到了東面,但就在這時,他聽到背后陡然傳來極其犀利的風嘯。
極速迫近的危機讓黑衣女子即時反應;她腳掌橫轉吃住地面,后置的左手射出絲線黏住了水泥天花板,在須臾之間完成了極動至極靜的變化。
咔嚓!
金屬摩擦土石的割耳聲乍起乍落,風鳴散去,黃懷玉扭頭回望,只見到兩步之外東面窗戶下方的水泥墻壁已經被一根一米余長的鋼筋渾然貫穿,此時此刻其裸露在外的尾部猶在高速顫動。
如果女子剛剛的急停慢了一步,恐怕身上已多了一個血洞。
飛矛相阻后,隔著一條街對面的居民樓里又有沉重的踏步聲響起;房中四人回身望去,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自損毀的陽臺處躍出,凌空飛來。
一步跨越了二十余米的距離后,此人從窗戶口徑直砸了進來,震得水泥地板都簌簌不止。
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身著軍綠色作戰服、腳踏厚重軍靴、鐵刷般的板寸頭,僅是站著就像扎入地面的長槍……
黃懷玉借著夜燈的微光端詳著來人,心中想到。
顯然,這又是一位“超凡種”,應該也是之前把黑衣女子像保齡球一樣轟穿墻面的罪魁禍首。
“唉,我說中校大人,有必要如此苦苦相逼嗎?”
黃懷玉身側,黑衣女子收回左手將發髻邊散落的一縷秀發挽至耳后,輕聲問道。
“我不過能級二的小女子,犯下的也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過錯,哪里用得著這樣?”
“少來這一套,‘毒婦’,早點束手就擒,省得多吃苦頭。”
跨街而來的男子冷笑一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房內的情況。
“別這么不近人情嘛,追命,我知道你們特處局的規矩,可從來沒有在大城市還有各地富人區搗亂生事。”
“毒婦”踮起左腳腳尖,輕輕劃了個半圓后別到了右腳之后,姿態極為嫵媚,看得邊上還沒穿完褲子的年輕流浪漢眼神發直。
哪怕是自詡閱片無數的黃懷玉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自己還被對方的“素手”像粽子一樣提著,又能夠清晰看到其妝容掩蓋下的細密皺紋,估計也要被動搖心神。
但對面的“追命”聞言后面色卻更見冷硬。
“二月上旬,黑齒市東城死七人,一月中旬,聶耳市連死十一人,去年十一月,青丘市又死五人——以上所有死者都未青壯年男子,死狀極慘,僅剩一張人皮。”
追命下頜微沉,一字一句道。
“除你之外,我想不到這是誰的手段,阿拉克涅的使徒。”
兩人對視良久,毒婦終于撇了撇嘴,斂去做作而出的無辜神色。
“偶爾打點零嘴你也要管?唉,難怪都說被你‘追命’盯上的人難有片刻安生,真是惡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