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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影響者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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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朱萬宏那五十兩銀子,朱浩回去后便支付。

  這點銀子對他來說不算什么,不算朱娘掌握的資產,朱浩現在自己積攢的“小金庫”銀子也早就過千兩,而且只要他需要,朱娘一定會給他。

  唐寅對于當日朱浩見朱萬宏之事耿耿于懷,尤其是回去路上朱浩那一番話,讓唐寅糾結了好些日子。

  轉眼已近二月。

  此時京師會試日期將近,這天輪到唐寅來學舍這邊上課,現在十天中只有一兩天,也就是趁著儲玉輪休時他才會來上課,給朱四和京泓講解寫四書文的一些要領,讓兩個孩子嘗試寫八股對偶的句子,末了把朱浩叫到院子里。

  “公孫鳳元這次走之前,沒來見你吧?他年后才啟程,走得很急,我都沒時間跟他作別。”

  唐寅向朱浩詢問公孫衣的情況。

  大明會試,通常是在二月中舉行,江北考生距離京師較近,年后出發,只要路上不耽擱完全來得及。

  當然家境優渥的為避免發生意外,通常會提前走,大不了在京師多住一段時間,可以借機拜訪一下名師,結交三五好友,順帶寫幾篇詩賦、文章,在士林中混個臉熟,或許能被收進什么學派,在中進士前先把儒林的名聲積攢起來。

  朱浩搖頭:“年后沒見過我,走的時候也沒打招呼,還是我去女學那邊視察,公孫夫人提及我才知道。”

  唐寅笑著搖頭:“這可不像他的行事風格……你不會給他會試、殿試的考題了吧?”

  朱浩皺眉:“我又不是神仙,蒙中考題這種事,有一次就算邀天之幸,多來兩次那還得了……唐先生有別的事沒?沒的話我去讀書了。”

  其實公孫衣年前找過朱浩,讓朱浩出一些題目,讓他提前適應一下會試的題型和難易度,如果能蒙中一兩道題,那就賺大發了。

  不過公孫衣也知道,會試和殿試不同于之前的一系列考試,不但四書文,就連五經文和策論等考試內容,也會成為選拔的重要因素。

  會試中出類拔萃,高中貢士,只要在殿試中不出意外,都可以成為進士,只是出身高低不同。

  會試的嚴謹程度,遠超一般科舉考試,主考官不是閣老就是禮部尚書、侍郎,或是詹事府詹事等,論學術上的地位,不是翰林院學士就是侍讀學士、侍講學士,這種情況下,即便朱浩明知歷史上這幾屆的科舉考題,也不會跟公孫衣說太多。

  首先蝴蝶效應產生的變化很大,而且怕公孫衣大嘴巴,且以其才學并不匹配所得到的功名,即便讓公孫衣考中進士也會人前露餡兒,所以朱浩并沒有出手相助,只是像模像樣地出了幾道不相干的會試題目了事。

  再者朱浩覺得,公孫衣尚未有資格考中進士,中舉已算是他能幫助的極限,后面的路要靠其自己走。

  “朱浩,今年入秋后,安陸本地院考就將進行,之前袁長史跟我說,讓我多帶你和汝霖去參加城中文會,結識一下城中學子,不能讓你總蒙上一層面紗,不顯山不露水,充滿神秘……你的才名越是凸顯,越能平息外界對你假借王府通過科舉的質疑……”

  唐寅言語誠懇。

  大概意思是,回頭我會多帶你出去走走,跟城里士子結交,讓他們知道你縣試、府試連中案首,并不是浪得虛名。

  朱浩好奇地問道:“唐先生跟袁長史的關系緩和了?”

  唐寅面帶慚愧:“同在王府中供事,豈能因為一點嫌隙記仇?再說這都過去多久了?”

  朱浩笑道:“也是,快半年了吧,說起來日子過得可真快……我還要讀書,唐先生要帶我去參加文會,什么時間、什么地點通知一聲就好……我這邊隨時奉陪。”

  隨即朱浩往教室走去。

  唐寅看著朱浩背影,搖頭輕嘆:“小小年歲,真讓人捉摸不透啊。”

  朱家制造和販賣琉璃珠,正月底為興王府知曉。

  朱祐杬特地召集王府中骨干,開了一次特別的例會。

  蔣輪送千秋節賀禮在京師盤桓日久,年初才回到安陸,也出席了這次會議,只是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頓。

  但精神更不好的人卻是朱祐杬。

  朱祐杬身體的確大不如前,走幾步路都會氣喘吁吁,沒事就咳嗽。

  見人員到齊了,朱祐杬坐直了身體,結果稍一動彈,竟然忍不住又咳嗽小半天,聲音異常刺耳,讓圍繞周遭的王府屬官和幕僚非常緊張……畢竟朱祐杬乃是興王府的精神支柱,若是他倒下,朱四年齡太小,撐不起門戶。

  “興王,不知之前請奏陛下,派太醫前來問診,可有著落?”

  張景明問了一句。

  作為王府左長史,張景明回到興王府后沒有拿回該有的權力,但王府長史司的基本運作他還是可以掌控的,王府內大小事情要上表朝廷,都是由長史司起草。

  而請太醫為朱祐杬診病這件事,就是張景明親手操辦。

  朱祐杬搖頭:“尚未有回復。”

  袁宗皋和唐寅都打量張景明一眼,眼神各異,隨即二人發現對方的目光后,順勢對視一眼,便各自把視線挪開。

  唐寅忽然想起朱浩之前說的那番話……利用興王之死,讓世子記恨朝廷,卻又不能記恨朱家,這是否意味著他知道了什么?

  難道興王身體日漸惡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外在因素?

  袁宗皋皺著眉頭問道:“最近興王的膳食和用藥情況,是否有詳細檢查?”

  唐寅正在想,這邊就有人提及他的疑問。

  張佐回道:“膳食一直都是特別提供,慎之又慎,沒有任何問題,再說了王爺跟王妃、世子大多數時候都同吃同住,應該沒有任何問題,是否是調養方面……”

  這邊還在分析有沒有可能是有人暗中下毒什么的,結果張佐話剛說一半,就被朱祐杬伸斷。

  “不怨別人,我的身子骨自己清楚,年過不惑,有什么沒見識過的?何必要為此等事自相猜疑?說正事吧。”

  朱祐杬對于身體每況愈下很是坦然。

  或許四十多年活下來,得到的沒多少,失去的卻更多。

  作為興王,外人看起來風光無限,但困守王府跟坐牢沒區別,出城視察江堤一趟都能被地方官參劾,一個藩王沒有獲得至高的權力,一輩子就要被朝廷防備,做點什么事都像做賊一般。

  戰戰兢兢過了大半輩子,什么事都看開了。

  張佐道:“安陸錦衣衛千戶之家朱家,新近大肆仿造琉璃珠,并以此販賣謀利,如今外間有風聲,說興王府的琉璃珠來自于朱家,或對興王府的聲譽有所影響。”

  唐寅心說,來了來了。

  不知對朱浩來說是禍是福?

  朱祐杬看著在場眾人:“諸位,你們對此有何看法?”

  袁宗皋走出來要說什么,唐寅心說不妙,袁宗皋早就看朱浩不順眼,會不會趁機落井下石?

  “興王,琉璃工坊雖是朱家三房所建,但后為朱家竊奪,朱家聽聞琉璃珠風行于市,借機仿造牟利,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袁宗皋道。

  唐寅一怔。

  聽袁宗皋這話,似乎沒有怪責朱浩的意思,反而幫那小子開脫?

  張佐道:“袁長史說得極是,王爺,老奴也認為,琉璃珠作為貢品已是過去的事情,不該再糾結,那些閑言閑語日子久了自然就過去了。”

  張景明道:“可如今琉璃珠充斥市面,會不會有人認為,我興王府跟朱家關系日益親密?或者背后有不清不楚的勾連?”

  這問題很尖銳,在場人等都不言語。

  此等時候,只有不太明白官場運行規則,生性魯莽的蔣輪開口:“朱家被朝廷安插在安陸之地,從來都對興王府不懷好意……就算他們肯跟我興王府有來往,我們還要思慮一番呢。”

  “嗯。”

  朱祐杬聽完點了點頭。

  唐寅臉色一肅,心說興王對朱家的怨懟很大啊,可既然如此,當初為何還要把朱家出身的朱浩招到王府來當伴讀,現在還這么信任呢?

  不合常理!

  張佐試探地問道:“那王爺,王府是否要將琉璃珠之事上表朝廷,說明王府上貢之琉璃珠,并非自朱家所得?”

  朱祐杬未置可否。

  袁宗皋笑道:“就算是自朱家三房得來,也是朱家所出,不好解釋啊!”

  唐寅又犯迷糊了。

  剛才袁宗皋還在幫朱浩說話,一扭臉,似乎要開始使絆子了。

  朱祐杬目光轉向唐寅,問道:“唐先生,你如何看?”

  在場這么多人,興王直呼為先生的只有唐寅一人,就算之前沒人表達過不滿,但聽到后心中還是有些介意,畢竟問策時興王每次都會問唐寅,說明無論朱祐杬信任誰,策略方面還是最相信唐寅的眼光。

  這事對別人來說是羨慕,對唐寅來說,卻感覺壓力山大。

  又不是什么好事,每次都要我動腦子,大概這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然興王可能都會覺得,給我的俸祿沒有用在實處。

  唐寅想起朱浩跟朱萬宏那番對話,心中有數,當即朗聲說道:“此事影響最大的不該是興王府,而是朱家。被人議論與我興王府有來往,朱家只怕在安陸留不長久了……若是能借機鏟除安陸之地的朱家勢力,對興王府日常行事或有幫助。”

  此話之直率,讓在場很多人都驚訝地看了過來。

  你唐寅真是身在局外,不怕得罪人啊!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沒腦子的蔣輪呢。

  此時正好蔣輪笑著附和:“我覺得唐先生所言在理……朱家自己跳出來造什么琉璃珠,事情鬧大了,受到朝廷責罰,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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