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清,各地的災荒,幾乎都是派欽差出去查辦。
到了本朝,隨著皇子們日益長大,他們被玉柱特意派出去負責勘災和賑災等工作。
要知道民間疾苦,這是一句被玉柱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只有親眼看見災荒的慘況,皇子們才會對天災或是人禍,有著清醒的認識。
以玉柱的水平,哪個皇子認真的勘察了災情,哪個是敷衍了事,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陜西又遭了旱災。
林燕兒所出的皇三子小秋明,被玉柱派去陜西勘察災情。
二個月后,小秋明發回來的奏折,被玉柱交給了兒子們傳閱。
“你們說說看,秋明的說法,可有道理?”玉柱不動聲色的問兒子們。
軒玉看了折子后,不由皺緊眉頭,說:“回皇父,地方官并未列明開倉賑濟的詳單,很容易被渾水摸魚。”
玉柱點點頭,又望向了鐵錘。
鐵錘卻說:“回皇父,秋明只是去了官道附近的災區,就得出了結論,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玉柱滿意的看了眼鐵錘,心想,這孩子已經很懂事了,底下的那些個貓膩,還真瞞不過他了。
秋林撇了撇嘴,說:“回皇父,秋明忘記了上折子,命河南附近的國倉,盡快補糧食入陜西。”
玉柱抬手摸了摸秋林的腦袋,微微一笑,說:“你能想到后招,不容易了啊。”
秋林略帶羞澀的說:“都是皇父教導有方,臣兒這才略知一二。”
玉柱被逗笑了,他的兒子終于學會了正確的拍馬屁方式。
秋山見玉柱向他看了過來,便很認真的說:“回皇父,臣兒以為,應當奏請安排駐軍出動,挨家挨戶的發放救濟糧。因為,地方官們天然有多吃多占和瞞報濫報的壞習慣。”
玉柱重重的點頭,別看秋山剛滿二十歲而已,實際上,他是諸位皇子之中,最聰明的一個。
在現場,超過十八歲的皇子們,都到齊了。
不多不少,正好九條小龍。
康熙晚年,之所以鬧出九龍奪嫡的慘劇,主要是早年間,對太子礽太過縱容。等他想收權之時,太子就不樂意了。
沒辦法,康熙只能先拉老大,后拉老八,扶持他們牽制太子日益膨脹的勢力。
玉柱深刻的吸取了這個教訓,所以,年滿十八歲的皇子們,除了熟悉基層軍務之外,一年中的一半時間,都在全國各地到處跑。
偌大的萬里錦繡河山,多少不平之事?足夠他們忙活的了。
太平天子,最怕的就是長于深宮婦人之手,完全不知道民間疾苦。
前清的秘密建儲制度,玉柱完整的接受了。
不過,經過深思熟慮之后,玉柱在此基礎上,進行了發揚光大,打算在合適的時機之下,推出輪流監國制度。
前明時期,從堡宗開始的皇帝,少有經歷過完整的皇權教育。
玉柱的兒子多,輪流監國制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賢與不賢,真賢還是假賢。
歷代的皇權傳承,都是老皇帝不閉眼,就不肯交出至高無上的皇權。
玉柱畢竟是現代人的靈魂,骨子里帶有一定程度的分權意識。
把政務大權,輪流交給皇子們去掌握,這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選錯了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玉柱想盡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朕給了你們機會,自己表現得卻不好,那就不能怨恨朕,把你們分封出去了。
當然了,玉柱的分封,并不是姓佟就可以躺贏。
必須自己帶著幾條大船,及一個營的陸軍戰士,替自己打拼藩地。
西方洋人的殖民全球,人數其實并不多。
一個營的兵力,外加一個炮兵連,去南洋打下一塊殖民地,可謂是綽綽有余了。
前明那種,把藩王當豬養的蠢事,在玉柱這里肯定是不存在的。
等皇子們走了之后,鄔思道進來了。
“稟皇上,江南有人在暗中挖咱們的紡紗工匠,被當場拿獲了。”鄔思道臉色凝重的匯報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玉柱聽了之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甚為高興。
挖人,挖的還是紡紗工匠,這就說明了,江南的地主們中間出現有識之士啊。
迄今為止,各種可以賺錢的手工業及工業項目,都不是官營,而是皇營。
皇營的意思是,玉柱是唯一的大東家。
玉柱挖英國人的墻角,靠的就是優越的工作環境,以及優厚的工資待遇。
現在,地主也懂得挖他的墻角了,肯定要給資深的工匠漲薪資?
“玉露兄,咱們給的待遇可不算低了啊。”玉柱饒有興趣的問鄔思道。
鄔思道拱手道:“對方不僅愿意出五倍的薪資,還愿意給安家費和置地費。”
玉柱聽了之后,由衷的感到高興。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想過好日子,就是樸素的人性。
鼓吹所謂的奉獻精神,低頭一數鈔票3500,時間一長,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被剝削得體無完膚。
“既然人家這么重視咱們的工匠,那就這么著,也給那位被挖的工匠,漲薪五倍,還給安家費置地費。”玉柱的說法,令鄔思道目瞪口呆。
“皇上,這恐怕會壞了廠子里的規矩吧?”鄔思道很有些擔憂。
玉柱擺了擺手,說:“來自于競爭對手的價值估計,才是最合理的報酬。”
很多人有中年就業危機,歸根到底,就是擔心,離開了崗位后,再也找不到同薪同崗的好位置了。
“讓有能力的人,多拿錢,才能獎勤罰懶。不然的話,大家都吃大鍋飯,誰會賣力的鉆研技術啊?”玉柱語重心長的說,“機械設備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技術人才的合理培養機制。”
玉柱辦廠,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鄔思道也聽得懂,啥叫合理的培養機制了。
“皇上,臣有個疑問,若是對手一挖,就漲薪資,萬一蔚然成風了,咱們的成本可就高出了很多啊。”鄔思道擔心大面積的出現挖人的現象,導致成本直線上升。
玉柱擺了擺手,說:“給不起的時候,咱們就不給了,放他去別人的廠里做貢獻。”
鄔思道一下子楞住了,他想不明白,為何如此。
玉柱笑著解釋說:“我辦廠,主要是想給地主們做個表率,讓他們眼紅后頭的暴利而已。”
不管是皇辦企業,還是官辦企業,只要敞開來競爭,遲早會敗于民企的手下。
花別人的錢搞投資,和花自己的錢搞投資,能一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