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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恩師,好年輕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騙了康熙

  走在廣州的街道上,玉柱細聽大家的說話。他分明感覺到,和后世他熟悉的廣州白話,并無太大的區別。

  玉柱知道,廣東境內有廣府話、莞寶話、四邑話、羅廣話、高陽話、吳化話、連山話等,所有的粵語標準音都是取自粵語廣州音。

  粵語方言的韻尾保留較好,如杜甫的“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此詩的深、心、金、簪四字粵語音同韻,而現代漢語卻不同韻,所以用粵方言朗讀更上口。

  在街上逛了一圈,杏蕊的新鮮感過去之后,覺得廣州遠不如四九城那么的繁華。

  玉柱微微一笑,如今的廣州城,確實比京城差遠了。

  到了乾隆時期,裁了三大海關,只保留了粵海關,十三行做起了壟斷的買賣之后,廣州才真正的開始繁榮崛起。

  這就和天津的崛起過程,比較類似了。

  如今的天津衛,和洋務運動后的北洋天津,壓根就不是一回事。

  硬要做對比的話,也就是縣和直轄市的區別,差出去太遠了!

  玉柱走累了,坐進茶樓里,吃了幾盞茶,用了幾塊廣式點心,便領著杏蕊和杏嬌回了欽差行轅。

  第二日一大早,玉柱尚在擁美高臥之時,行轅的大門口,已經擠滿了,帶著厚禮來參拜座師的新舉人門生。

  此次廣東鄉試,一共錄中了一百六十七名新舉人。其中,從解元開始的八十幾名單數的新舉人,都是玉柱的正經門生。

  為了顯示出尊重座師的誠意,有些門生,天剛剛亮,就來了。

  新科解元李秀全,也是早早的就到了。

  只是,玉柱還沒起床,李秀全的名帖遞進行轅之后,暫時沒有回音。

  這八十幾名新舉人,都算是鄉試的同年。

  窮秀才,金舉人,銀進士!

  鄉試的同年,和院試的同年,意義迥然不同。

  鄉紳們的主流,便是舉人老爺……大家彼此之間保持緊密聯系,說不準啥時候,就用得上人家了。

  李秀全也是從縣試、府試、院試,再到鄉試中解元,這么一步步考過來的。

  以文會友,乃是讀書人的必由之路。只要是這么一路考試過來的,舉人中的熟人,肯定是有的。

  接受道賀,恭賀別人也中了舉,一時間,李秀全忙得團團亂轉。

  但是,再忙,他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諸事皆順,美中不足的是,聽說座師大人年僅十七歲而已。

  嗨,李秀全今年已滿二十七歲,這就多少有些尷尬了呀。

  古有甘羅十二歲奉王命為相,佳話也。

  今有玉柱十七歲領圣諭為師,算不算美談呢,勉強算吧?

  等玉柱用罷了早膳后,行轅的戈什哈,出來傳話,“我家大人有請南海李解元,東安張舉人,西寧劉舉人……”

  按照慣例,座師召見舉人門生,第一批次就是前十名的門生們,以示恩遇之意。

  東安,云浮縣也。

  西寧,郁南縣也。

  這個時代的老爺們,都是以籍貫的縣為代稱。

  沒辦法,行轅內的正廳面積有限,容不下八十幾人一同進去。

  玉柱的舉人門生們,就只能分批分次的被領進去了。

  正廳內,玉柱沒穿官服,只著了便裝,高居于座上。

  以李秀全為首的門生們,進門之后,全都畢恭畢敬的跪下行禮。

  “門生南海李秀全,拜見座師大人。”

  “門生東安張順橋,拜見座師大人。”

  “門生西寧劉自遠,拜見座師大人。”

  “……”五個門生,行禮如儀,不敢稍有怠慢。

  此時的玉柱,心里多少有些遺憾。他太年輕了,面白不說,居然無須可捋,這就有些尷尬了呀!

  “罷了。都坐吧。來人,上茶。”玉柱掃了眼門生們,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下去。

  接見門生之前,玉柱也做過基本的會客功課。

  眼前的門生們,年紀最大的要數西寧劉自遠了,這家伙今年已經滿四十歲了。

  四十而不惑也!

  然,再不惑,卻也要被玉柱的年紀,給惑害得不輕也。

  一般的座師見門生,總要引經據典的教訓一番,以顯示恩師的水平很高也。

  玉柱卻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等門生們都落座之后,玉柱端起茶盞,小飲了一口,抬頭笑瞇瞇的問眾人:“不知諸位家中,可有親朋經商?”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和商人,看似天壤之別。本質上說,士商不分家也。

  絕大部分的官宦世家,家中總有白手套,在外頭經商,利用官員身份的特權,大肆撈錢。

  玉柱心里有數,解元李秀全的家中,頗為豪富,有良田千頃之多。

  可是,令玉柱頗感意外的是,李秀全并沒有吱聲。

  倒是年紀最大的西寧劉自遠,起身恭敬的答道:“回座師大人,門生幼年家貧如洗。為了貼補家用,考中秀才之后,曾為賤商之事十余載也。”

  “哦,松遠,勿須如此多禮,坐下說話。”玉柱親切的喚了劉自遠的表字,命他不要太客氣了。

  “不知松遠,從事何等生意?”玉柱一邊問劉自遠,一邊暗中仔細的觀察著眾人的神態。

  如今的玉柱,已經成了有資格選人的伯樂也。

  伯樂選人,全看個人的需求。

  玉柱是要干大事的人。

  他最需要的人才,并不是滿嘴道德文章,之乎者也的腐儒。而是,懂得經商之道的干才。

  客觀的說,玉柱能夠獲得康熙的青睞和重用。除了他是佟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他有本事搞來康熙最缺的銀子。

  擅撈錢,這是玉柱崛起的根基也!

  和平年代,不打仗的時候,玉柱的帶兵能力,康熙其實是存疑的。

  但是,玉柱會賺錢的能力,卻是可以被不斷證明的。

  座師選門生,門生也選座師。

  貢士門生,天然具有依附性。除非,座師混得很不好,罩不住門生。就如湯炳之前的那樣,十幾年官職不動。

  但是,舉人門生可選擇的余地,就很大了。

  能夠考中舉人的門生,不可能有真傻子!

  師生名份已定,不容更改的情況,大家即使再不想認十七歲的玉柱為師,也必須捏著鼻子認了。

  儒門子弟,最看重的,禮也!

  禮教之森嚴,絕非某個人可以螳臂擋車。

  客觀的說,十七歲的年輕座師,玉柱的身上,有著一系列令人發指的光環。

  三品爵,從四品的翰苑官,侍經筵的南書房近臣,奉旨撈錢的崇文門監督。

  這些頭銜之中,隨便列舉一個,便足以震懾所有的門生。

  玉柱第一次問話,解元李秀全居然退縮了,這就很令人遺憾了。

  年過不惑的劉自遠,卻抓住了極為難得的大好時機,挺身而出,自曝其短的說了經商十余載的糗事。

  這個是啥?大智慧也!

  路都是自己選的,別怪伯樂不提拔你。

  前途遠大的年輕座師,第一次召見門生,你就退縮了,印象能好么?

  劉自遠長揖到地,恭敬的答道:“不瞞座師大人,門生的生意之中,最賺錢的當數西洋貨的買賣了。”

  玉柱的眼眸微微一閃,他故意加試的策問題,卻是無一卷可讀的全軍覆沒了。

  不成想,年紀最長的門生,卻一直從事著西洋的貿易。

  這可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吶!

  玉柱故意細問劉自遠:“西洋貨的那些貨品,銷路較佳?”

  劉自遠趕緊答道:“回座師大人,最暢銷的當數西洋之自鳴座鐘、懷表……”詳細說了一大堆的洋貨名。

  玉柱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鼓勵劉自遠詳說商事。

  重商的姿態,擺得格外之足。

  俗話說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個師傅一個法。

  玉柱的故作姿態,擺明了就是告訴大家,為師重商也!

  伯樂選人,按需而為!

  不重商的門生,對玉柱沒有什么用處,他很自然的也懶得多花心思去敷衍了。

  貢士門生,座師只要夠分量,有罩著的義務。

  舉人門生,玉柱想罩著就罩著,不想罩著,逢年過節收點禮敬,敷衍住面子情,也就是了。

  有了劉自遠做榜樣,東安張順橋很快加入了經商的討論之中。

  “不瞞座師大人,門生家中一直從事著絲綢和瓷器的生意。西洋商人,最喜歡精致的瓷器。門生在景德鎮派有專門的大掌柜。西夷喜歡什么樣的瓷器,門生便命人畫了圖樣,送去景德鎮,由大掌柜延請名匠燒制出來。”張順橋的一席話,立時就惹來了玉柱的興趣。

  根據需求來定制產品,其實已經算是高端的經商行為了。

  玉柱的心里滿意之極,只可惜,無法撫須輕笑呀。

  “揚舟,某愿聞其詳,請細細道來。”玉柱親熱喚著張順橋的表字,史無前例的用了個請字。

  這么一來,玉柱的立場和態度,門生們再看不懂,那就是個睜眼瞎了,活該被座師大人放棄掉。

  從頭到尾,李秀全都是一聲不吭,惟恐談及商賈之事,反而辱沒了他的解元金身。

  莫說區區解元罷了,就算是親手點的貢士,不為所用,也是勿須搭理的。

  因聊得甚歡,時近正午之時,玉柱便破例留了張順橋和劉自遠,一起用午膳。

  至于,解元李秀全嘛,嘿嘿,玉柱不客氣的請他自便了。

  家里明明有人經商,做的生意規模還不小,李秀全卻一直端著解元的金架子,不肯言商。

  這種不誠懇的舉人門生,要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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