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無際出神地看著虛無,良久才哂然一笑,當作浮云。
我試圖逆天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話說現在也不知道是我要逆天還是那個孽徒要逆師了……
我倆互相逆不逆、以什么方式逆,與你何干?
她轉頭看向陸紹同帶來的那個仆從,仆從人都傻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著自家少爺的軀殼,腦子都是空的。
秋無際打量他片刻,淡淡道:“在外散播我宗劣事的便是你吧?”
那仆從醒過神來,嚇得跪倒:“秋宗主饒命,我只是奉命行事,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本座至于找你一個仆從的麻煩?”秋無際嘆了口氣:“把你家公子的尸身帶回陸家,把此地之事如實回稟就可以了。”
那仆從愣神了半天,遲疑道:“這……”
“你家公子一開始對我就不懷好意,你應當清楚。”秋無際道:“他是歷來喜歡做這種七拐八繞的陰招么?”
“不、不是的,公子以前還是很迂的一個書生,修行也慢……不知何時開始,修行突飛猛進,性子也變得有些怪了,總喜歡玩弄一些奇怪旳謀算……”仆從都忍不住黑了自家公子一嘴:“在小的眼里,他很多‘謀算’都是脫褲子放屁。”
“不是他喜歡七拐八繞,只是他做的事想要回避天道,自然需要多加迂回,故布疑陣,久而久之也就慣于如此。”秋無際問道:“他大約是從何時開始變化的?”
那仆從想了許久,不確定地道:“兩三年吧?忘了具體何時,他常跟我們說他有貴人相助,如今看來那時候就已經被巫蠱入侵成傀儡了……”
秋無際看了楚戈一眼,楚戈若有所思。
書中時間和現實不太一樣的,兩三年前的話,大致就是秋無際剛穿出來不久的時候。
那時候秋無際察覺到了“天道”,勘破了“虛妄”,原來在類似的時段,也有其他人發現了這一點,并且正在為之進行某些操作。
這人可不一般,竟比炎千烈覺醒得還早,只是沒有秋無際那么直接了當罷了。
見那仆從有些無措的樣子,秋無際也知道問他沒什么價值了,便道:“你去吧,我送你一程。”
袖袍輕拂而過,那仆從一陣晃神,眼前已經是山外百里的城鎮,正是昨晚他在吹水的酒肆門外。
連同千里山脈的范圍,這么一拂袖袍就讓他瞬間轉移了數百里。
楚戈道:“你確定他沒問題?”
“沒有,此人修行極為低微,若有什么問題肯定瞞不過我的感知。”秋無際低聲問:“你怎么看?”
“我在想,這陸紹同是不是之前還覺得主角氣運附體,有隨身老爺爺了,結果變成了傀儡寄生。”
“……人家沒看過網文。”秋無際吐槽了一句,又失笑:“不過可能心態類似?”
楚戈嘆氣:“天上掉的餡餅不好吃啊。以后我要是有了系統都不知道敢不敢用。”
秋無際沒好氣道:“別扯這個了,猜得到對方是誰么?我印象中沒有這么強大的巫蠱修士。”
楚戈搖了搖頭:“我之前在想,這陸紹同我又沒寫過,會不會是別人的二創同人劇情,影響到了這里,所以也具備部分‘天道’屬性……但轉念一想,肯定不是這樣。”
秋無際明知不是,卻對這個想法很感興趣,問道:“為什么?因為別人沒有你的具現異能?”
“還因為二創會有很多,同時會有很多人在進行完全相反的操作,比如有人把楚天歌都殺了,有人和楚天歌結拜了,又或者你一會又愛上甲,一會又愛上乙,等等……各自沖突,根本無法體現,所以二創同人不應該能影響到真實。如果能影響的,那應該是我承認的同人才行,那就等于我的意見。”
秋無際吁了口氣:“這樣就好,即使這次不是,我還怕以后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那當然,只有我才能寫我家秋秋的小作文!”
秋無際大怒:“你也不許!”
“呃……”楚戈賠笑:“歪樓了歪樓了,至于這個用巫蠱的強者……他原先可未必是用巫蠱的。”
“嗯?”
“他在‘對抗天道’,這事兒太大,害怕察覺,所以做事各種迂回,七轉八繞的,就連接近你這種簡單的事都習慣性的搞得復雜無比,連自家仆從都吐槽,更何況修煉這種類似于和天道爭權限的法門?他顯然不敢自己貿然修行,生怕出岔子,也怕被天道察覺,所以額外修煉了這種傀儡術,讓這些爐鼎替他修行。”
秋無際沉吟片刻,頷首道:“應該是這樣。至少巫蠱寄生之術不是他的成名之術。”
“如果我判斷沒錯,他應該同時不止這一個傀儡,借由觀察不同修行者的進展,便于查缺補漏積累經驗。同時希望借此布下疑陣,讓我找不到真人,最后萬一事泄了還可以誤導我去尋找修煉巫蠱之術的修士。”
秋無際同意楚戈的判斷:“可如此說來,我們的線索豈不是斷了?”
楚戈偏頭看了她好一陣子,直到看得秋無際莫名其妙,才忽然笑道:“理論上,你和這人是盟友。”
秋無際沒好氣道:“我叛變了行不。”
楚戈燦然一笑:“我們的線索可沒斷。”
“為什么?”
“此人找上你,雖然不懷好意,但也有所真心。他想要和你這樣級別的修士抱團,只不過他信不過你,也可能是掌控欲太強,所以想用收服你的方法。”
“他根本做不到。”秋無際冷笑:“他這套路需要近身接觸,磨磨唧唧,本座早就能察覺了,雖然未必能發現是天道之力,多半會當成控魂之術,直接斬了。”
“呃,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說此人既然會找上你的門,自然也會找上其他夠資格的‘盟友’,比如炎千烈。當初我讓炎千烈做的,可不就是等待今日?”
秋無際捋了一遍,沉默半晌,才無奈地道:“怎么越發覺得,你才是反派boss,而我是助紂為虐的……”
“妖妃。”
秋無際柳眉倒豎,一把揪住楚戈的耳朵:“你又皮癢了是吧?”
“誒誒別別別。”楚戈吃痛賠笑:“誰是反派你沒數嘛,就這種寄生奪舍之輩,怎么可能真和你一路人,就算都要欺天,大家也有不同方式。”
秋無際冷笑:“那我是什么方式?”
“他想欺奪,你是欺負,不都是欺嘛……”
秋無際樂了:“那本座今日便是要欺天!”
“天道”可憐巴巴地被欺天逆賊揪著耳朵,御劍而起,一路下山而去。
“所以現在究竟去哪里?”秋無際盤坐劍身,悠悠道:“說了出江湖,一天都過去了還在云際山周邊晃悠。”
“現在的目的地豈不是已經很明確了……去找小火苗,別無他選。”
“坐穩了。”
劍光如電,轉瞬遠去。
“太、太高了,太快了,我坐不穩。”高空之處隱隱傳來楚戈的聲音。
“所以呢?”
楚戈咕噥道:“有人坐在小電驢后座的時候是攬著前面駕駛員的腰……”
秋無際不說話了。
欺天逆賊揪耳朵一時高興,忘了楚戈其實是個魂體,根本不存在穩不穩的問題……反倒覺得在現實的經歷和這邊的經歷反過來,挺好的……
楚戈試試探探地摟過去,秋無際僵了一下,沒有拒絕。
楚戈也樂了。
高空之處,神劍之影在云端穿梭,秋無際盤坐劍身前方,面無表情。欺師逆徒在身后環著師父的腰肢,輕輕嗅著師父的發香,笑得如同一只偷吃的狐貍。
“我看評論說,踏板飛劍不好。”秋無際板著臉開口:“如今一看,果然若是御劍遁光,會好很多。”
楚戈壓根懶得回答。
御劍遁光再好,再帥,再酷炫……千般法術,無窮大道,我只問一句,可抱師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