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寧國府 此刻,廂房之內,檀香混合著旖旎的靡靡氣息充盈于室內,在初冬頗見暖意融融。
而甄英蓮這邊廂,撐起一只綿軟、白皙的胳膊,睜開柔波瀲滟的美眸。
而刺繡著大朵芙蓉花的錦被,從肩頭緩緩落將下來,可見那精致如玉的鎖骨,白皙刺目。
那張宛如荷花明艷殊麗的玉容,白里透紅,明媚如霞。
少女鬢角一縷蔥郁秀發垂將下來,可見汗津津得一片,白里透紅,綺麗生暈。
只是這會兒臉上有些初為人婦的害羞和茫然。
尤三姐轉過秀美如瀑的螓首,饒有興致地看向一旁的甄英蓮,笑道:“好了,這會兒就別羞了,咱們該起床了。”
說著,又拍了一下尤二姐的豐圓酥翹,道:“也不知道,二姐兒和我這次能不能懷上。”
尤二姐目光嗔怪地瞪了一眼尤三姐,臉上頓時霞飛雙頰。
秦可卿笑了笑,道:“都會有的,我瞧著王爺這段時間身子骨兒應該是沒什么事兒了。”
想起昨晚的滿載而歸,秦可卿目光恍惚了下,芳心深處幽幽嘆了一口氣。
但愿這次她要有個孩子吧。
尤三姐自嘲一笑道:“一晃也進門好幾年了,如是按著七出之條,只怕我和二姐都要被掃地出門呢。”
秦可卿聞言,笑道:“誰能讓你掃地出門?好了,都起來吧。”
眾人說著起得床來。
尤三姐當先起得身來,從一旁拿過一只大剪刀,行至近前,將被單輕輕剪開一角,而那正自綻放的紅梅,正開得嬌艷無端。
尤三姐笑道:“姐姐幫你保存著。”
甄英蓮“呀”地一聲,垂眸含羞,眉梢眼角可見綺韻無聲流溢,在這時無疑褪去了少女的幾許青澀和稚麗。
尤二姐則是起得身來,幫著秦可卿換上一襲寬松的朱紅裙裳。
賈珩在一張靠背的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來,手里端著一杯青花瓷茶盅,正在思忖著成為輔政王以后的國策思路。
這是從臣子至君主的驚險一躍。
意味著他不再因為爭奪權柄而圍繞著皇帝出策,現在可以盡情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
現在整個大漢,剛剛平定遼東不久,又經歷了一場場政局動亂,可謂宜靜不宜動。
而西北邊陲和藏地的戰火剛剛撲滅,西域故地的準噶爾部落的噶爾丹,正在舔舐傷口,臥薪嘗膽,藏地的和碩特蒙古人也在藏地伺機而動。
內憂方面,陳漢經過幾年的戰事,中樞朝廷將更多的精力和重心投放在邊事之上,雖然得許廬在時,對吏治處以高壓態勢,但封建王朝制度下,腐敗問題仍是難以根治的痼疾。
此外,江南士紳的土地兼并雖然在“攤丁入畝”的新政下得以遏制,但地方士紳和督撫官僚的反對力量仍然頗為強大。
尤其中樞的這一波又一波動蕩,讓賈珩攫取了最高權力的同時,也讓天下的官僚士紳,對賈珩生出諸般疑慮。
都在翹首以望賈珩犯錯。
賈珩面容靜靜失神,不由想起歷史上的明君之治。
歷史書上往往會說,在位期間,勵精圖治,輕徭薄賦,寬省刑法,鼓勵農桑,重用賢才……
“想要成為一代明君,先從輔政(預備役皇帝)干起,所謂治大國若烹小鮮,這是不同于以往臣子的格局,這是帝王之道。”賈珩目光怔怔,思量不停。
他想要謀朝篡位,不是說搞定了中樞,后面也就一馬平川,沒有一定的威望,或者只具威而不具德,仍然不可行。
地方府縣,但凡一域反叛,天下心向陳漢的督撫,想要渾水摸魚的野心家都會紛紛起兵響應,讓他焦頭爛額。
所以,他想要篡得陳漢皇位,就要治國理政,在此過程當中,凝聚一批志同道合之人,緊緊團聚在以他為核心的周圍,從而肇基萬世之偉業。
而想要治理好一個龐大的國家,切入點要從錢糧、交通、刑名……諸方面。
而一切的前提則是得人、治吏,甄別忠奸,否則,如果把天下治理的一團糟。
他這個輔政王都干不長。
而在賈珩思緒紛飛之時,卻聽得環佩叮當之聲在珠簾之后響起。
旋即循聲而望,可見秦可卿快步而來,麗人著一襲朱紅裙裳,雪白無瑕的玉顏在經雨之后,頗為明艷綺麗。
尤二姐和尤三姐在一旁隨行左右,恍若兩株嬌艷無端的牡丹,說道:“王爺。”
賈珩放下手中的一只青花瓷茶盅,看向尤二姐和尤三姐,招呼道:“都起來了,一塊兒用點早飯,我剛剛就說餓的不行呢。”
“英蓮呢?”賈珩好奇問道。
尤二姐和尤三姐將豐翹酥圓落座在椅子上,尤三姐笑了笑,道:“英蓮這會兒還有些害羞,等會兒再過來。”
賈珩面上不以為意,道:“可卿,你派人將英蓮的名字遞送至禮部,為其請封為誥命夫人。”
他畢竟是親王之爵,普通的姨娘就可以請封誥命,當然如今他全面輔政,這些對他而言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就是不受制約的權力,再也不用如先前和李瓚等人商議。
現在的內閣對他而言,某種意義上,更像是一個橡皮圖章。
秦可卿“嗯”地應了一聲。
就這樣,賈珩在妻妾的相陪下,用著飯菜。
秦可卿忽而放下筷子,凝眸看向賈珩,說道:“夫君,我前日勸父親退下來,安享晚年,他前日說工部的事務挺多,還想在工部多干幾年,夫君以為呢?”
賈珩放下手里的茶盅,面上神色若有所思,說道:“岳丈大人他既然老當益壯,那就在工部多待幾年,如今工部正在全國府縣之內整修官道,不久之后,還會派出匠師開采煤金之礦,正需要能臣干吏操持此事,再沒有岳丈大人這般合適的了。”
秦可卿柔聲道:“夫君,我擔心父親大人他上了年紀,一直忙于案牘,熬壞了身子骨兒。”
賈珩想了想,道:“可卿所言不對,岳父大人他在工部多年,一旦退將下來,驟然松懈,反而身子骨兒容易出問題。”
秦可卿聞聽此言,也覺得有理,輕輕應了一聲是,也不再多說其他。
尤二姐一手支頤,靜靜看著兩口子敘話,溫柔靜美的眉眼當中,現出思索之色。
待賈珩用罷飯菜,沐浴更衣,換上一襲蟒服,出得寧國府,在大批錦衣府緹騎和校尉的簇擁下,前往軍機處的武英殿行去。
自賈珩成為輔政王以后,理論上就意味著對大漢朝政擁有“準皇帝”的權力,相比先前強勢的甄晴,還試圖通過內閣與甄家外戚制衡賈珩。
宋皇后以及陳洛,只有賈珩可以依靠。
而內閣更是賈珩行使帝王權力的工具。
在這一刻,他就是“準皇帝”,“隱天子”。
賈珩騎在馬上,沿著安順門進入宮城,心頭忽而生出一念。
此刻,深秋至初冬的涼風,帶著幾許凜寒之意,撲面而來,讓人心神一顫。
宮苑,武英殿 雕梁畫棟的殿宇莊嚴肅穆,梁柱之下可見不少執戈甲士,持刀而立。
新任大漢內閣首輔齊昆,次輔林如海、閣臣趙翼、柳政已經在條案之后落座,手持羊毫毛筆,批閱奏疏。
大漢自進入建興元年的十一月以后,朝政事務明顯日漸繁多,首先是太原等地的賑災,建造房屋諸事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而北靜王也查邊返回,對九邊裁汰兵額和經制情況做出調整,落座在一張小幾旁的靠背椅子上用著茶盅,此刻茶香裊裊而起。
這位年輕的藩王面皮白凈,氣度雍容,眉宇有著一股陰柔之美,此刻正在與一旁的軍機大臣施杰敘話。
自李瓚下獄之后,同為楚黨中人的施杰除卻至軍機處署理兵務,平常深居簡出,閉門謝客。
因為施杰過往于賈珩的關系,加上先前在李瓚、許廬謀立八皇子陳澤的逆案當中,并未發揮太大作用,故而,并沒有引起賈珩的注意。
而就在這時,一個面容儒雅的內閣中年小吏,一下子進入殿中,向著齊昆行了一禮,說道:“閣老,衛王來了。”
說話之間,但見一襲黑紅鳳凰刺繡緞面的蟒服,身形挺拔一如蒼松的賈珩從外間快步而來。
齊昆連忙從一張漆木條案之后起得身來,抬眸看向那蟒服青年,拱手說道:“下官見過輔政王。”
賈珩伸出雙手虛扶起齊昆的胳膊,面龐滿是和善之氣,笑道:“元輔無需多禮。”
這會兒,林如海與趙翼、柳政兩人也過來見禮,一時間,氣氛頗為融洽。
賈珩說話之間,落座下來,接過內閣小吏遞送而來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抬眸看向齊昆,道:“元輔,臨近過年,諸省的秋糧稅賦都征收完畢了吧。”
齊昆道:“除四川、山西兩地之外,秋糧稅賦已經顆粒歸倉,比去年又增加了兩成。”
賈珩點了點頭,贊許道:“如此倒也好,今年朝廷在巴蜀用兵,又因山西地震而賑濟災民,撥付了二百萬石糧秣,國庫糜費耗費不少,如今諸省賦稅補充至國庫,正解燃眉之急。”
齊昆道:“衛王,國庫這兩年尚有不少結余,倒也沒有太多問題。”
賈珩道:“等過了年,年號改元,朝廷厲行新政,各處需要錢糧的不少。”
因為甄晴的兒子并未堅持過建興元年,嚴格意義上甚至都不能算是皇帝,而明年的年號仍然定為乾德。
“新政?”齊昆眉頭皺了皺,問道:“新政這些年,不是已經在推行全國。”
賈珩道:“崇平新政卓有成效,但這只是國富民強的開始,欲謀文治武功煊赫的乾德盛世,仍需開科取士,選賢任能,整飭吏治,嚴明綱紀,明年新君繼位之后,當開恩科。”
齊昆聞聽此言,面色訝異了下,問道:“明年要開恩科?今年不是剛剛開過?”
賈珩解釋道:“明年新君繼位,恩赦天下,自是要再行開科取士的。”
齊昆聞聽此言,眸光深深,面上神色若有所思。
衛王這是要借此籠絡親信,羅織黨羽,先前的主考官就是林如海,可謂三百進士悉出林如海門下,也是間接是衛王門下。
如今,京中大權皆落于衛王之手,他們又能徒呼奈何。
幸在衛王如今并無謀朝篡位之意。
只是,一旦積蓄夠力量,勢必會謀朝篡位。
他如今只能忍辱負重,將來再謀機會。
相比剛直著稱,不愿委屈求全的李瓚,齊昆無疑更識時務。
賈珩轉而又道:“如今遼東剛剛平定,自攤丁入畝新政施行以來,山東、河南等地人口暴漲,需要向關外大量移居。”
齊昆點了點頭,問道:“那衛王之意是?”
賈珩道:“鼓勵山東等地百姓,發放耕牛、農具、糧種,至遼東開荒,前五年賦稅全免。”
如果要將遼東這片土地徹底消化,就要不斷稀釋女真人在遼東之地的密度。
齊昆聞聽此言,面容驚疑不定,問道:“移民關外賦稅五年全免?”
賈珩道:“關外苦寒,如不加大惠民舉措,只怕關內百姓不會北上,否則,遼東之地女真之民多達百萬,想要使彼等歸治,殊為不易。”
齊昆面龐上就是若有所思,道:“王爺如此一說,倒也分屬正理。”
賈珩默然片刻,問道:“北靜王爺,這次前往北方巡查九邊,感想如何?”
水溶笑瞇瞇地看向那蟒服青年,說道:“子鈺,九邊諸邊鎮雖無北虜之患,但不可全撤,保留一部分兵額,用以監視北方草原諸胡敵情,也是正理。”
一段時間沒有見子鈺,子鈺如今已經輔政當國。
賈珩道:“北靜王爺所說不錯,這次朝廷原也無徹底裁撤九邊邊軍之意圖,如今裁撤一半以上兵額,正合精兵簡政之要義。”
水溶道:“草原胡人雖此刻暫得安靜,但草原霸主向來如走馬燈一樣輪換,難保我大漢對草原放縱不管之后,會有新的草原族群起來鬧事。”
“北靜王爺所言不錯。”賈珩道:“故而,我大漢要向塞外進軍,將草原牧民和諸番酋納入歸治,不使其遺為后世之患,內陸之民遷移至關外。”
水溶道:“子鈺,當初曾說要將朝鮮納入治下,如今朝鮮平復已有數年,子鈺打算何時將朝鮮收入麾下?”
賈珩道:“如今內患方平,不宜再起兵戈,暫等三五年不遲。”
如果強行讓朝鮮“改旗易幟”,難保朝鮮方面不會有仁人志士來“救亡圖存”,而如今的大漢需要五年時間休養生息。
等將來他將朝鮮、日本納入治下,再收復西域、藏地,有此拓疆之功,再加上國內文治昌隆,百姓安居樂業。
那時候再以禪讓之禮,受陳漢江山,可謂名正言順,不失……順天應命,得國之正八個字。
水溶點了點頭,道:“子鈺這般說也是。”
賈珩在武英殿與諸位閣臣商議了一會兒,而后前往坤寧宮。
此刻,宋皇后落座在宮殿暖閣,正在教導著陳洛。
陳洛這會兒落座在一張漆木書案之后,手里正在捧著一本薄薄書冊,在宣紙上練著字。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窈窕,容貌明麗的女官,快步進入廳堂之中,看向那坐在軟榻上的宋皇后,輕聲道:“娘娘,衛王來了。”
宋皇后聞聽此言,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抬眸之時,看向那蟒服青年,道:“洛兒,你爹…姐夫來了。”
陳洛放下手中毛筆,黑葡萄般的眸子晶瑩剔透,道:“姐夫他來了。”
對于扶持自己登基的賈珩,陳洛還是十分感激的。
宋皇后柳眉彎彎,一如月牙兒,問道:“子鈺,你來了。”
賈珩凝眸看向宋皇后,笑問道:“娘娘,在和洛兒做什么?”
宋皇后嘴角不由噙起一絲柔婉笑意,道:“我這難道不是督促他練字?”
賈珩行至近前,看向那落座在漆木條案之后的陳洛,對上一雙明亮閃爍的眸子。
“以后批閱奏疏,應要傳抄至通政司,這書法水平不能太差了。”賈珩輕笑了下,說道。
宋皇后笑了笑,道:“本宮也是這個意思。”
說著,容色詫異地看向賈珩,問道:“你今日怎么這么得閑暇過來尋本宮?”
賈珩道:“剛剛和內閣的幾位閣臣商議了下朝局。”
宋皇后聞聽此言,那張白凈瑩瑩的臉蛋兒上,洋溢著的笑意稍稍斂去一些,問道:“都說的什么?”
賈珩道:“主要是遼東移民和秋糧倉稟之事。”
而后一五一十地向宋皇后敘說了經過。
宋皇后耐心聽著賈珩敘話,旋即,凝眸看向賈珩,道:“遼東新下之地,是該移民實邊,以應對邊境之患。”
賈珩將先前與齊昆商議的內容敘說而畢。
宋皇后點了點頭,面上現出思索。
賈珩道:“宋國舅應該已經進京了,由其擔任京兆府尹。”
僅僅憑借他一人之力,根基尚淺,必須團結毫無根基的宋家外戚勢力。
宋皇后欣喜問道:“真的?”
賈珩近前落座,伸出一只手,攬過宋皇后的豐腴嬌軀,嗅聞著麗人發絲間的馥郁清香,說道:“自李許兩黨被一網打盡之后,諸衙司官員空缺不少,如今朝中也是用人之際,宋四國舅在地方上歷練多年,至京之后,擔任京兆府尹,更能鍛煉事務之能。”
先前的京兆府尹是許廬的同年,已經在前日被牽連進李許兩人逆案當中。
宋皇后面上笑意難掩,說道:“四弟他是正兒八經的科甲出身,又在地方主持過府事,擔任京兆府尹,足夠勝任。”
賈珩扳過麗人的肩頭,看向那粉潤微微的唇瓣,說話之間,就是一下子湊將過去,噙住了那兩片柔光如水的唇瓣。
宋皇后“唔”了一聲,那溫婉可人的眉眼輕輕垂將下來,那張白膩如玉的臉蛋兒兩側氤氳浮起淺淺紅暈。
倏而,二人唇分,可見一條絲線若隱若現,在日光照耀下,晶瑩靡靡。
賈珩輕輕摟過宋皇后的肩頭,享受片刻溫存。
宋皇后嫵媚流波的美眸柔婉如水,問道:“妍兒她父親呢?他畢竟是你的岳丈,也不能一直軟禁著了。”
賈珩攬過麗人的豐腴腰肢,說道:“等再過一段時間,再行啟用,以防京中流言紛紛。”
嗯,倒也不用擔心宋璟出來后搞風搞雨。
一來魏王陳然已隕,梁王陳煒被廢,二來,宋璟是他兒子陳洛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