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榮慶堂 十二架仕女插畫屏風圍割而成的廳堂之中,地龍燃著的熱氣充盈室內,暖意融融,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賈母坐在一張鋪就著棉褥的羅漢床上,蒼老面容上滿是慈祥的笑意,看向不遠處的林如海,目中帶著發自內心的欣喜。
林如海當年能娶賈敏,除了小國公賈代善對其欣賞有加之外,賈母當初也是頗為支持,林如海的形象氣質,其實要占很大一部分原因。
賈母笑了笑,輕聲說道:“如海啊,這么冷的天,這一路風塵仆仆,辛苦了。”
林如海面帶笑意,說道:“一路悠然來往,倒也不算辛苦。”
賈政在一旁陪同說著,目現關切之色,問道:“如海回京途中可曾見過子玉?”
林如海笑了笑,說道:“我當時走的快,倒沒有碰到,子玉現在好像是在金陵吧。”
賈母道:“他是在金陵,你說這辦著宮里的差事,連年都沒有回來過著。”
賈母說著,轉而又笑問道:“聽珩哥兒說,如海你這次到京里,以后就在京里為官了?”
應該也是珩哥兒使得力,先是政兒,然后再是珠哥兒媳婦,現在終于輪到她這個女婿了。
這才是合格的賈族族長,不能只顧著一個人,等將來寶玉科舉高中,賈家更是欣欣向榮,后繼有人了。
林如海道:“差事還未定下,這要看面圣之后,宮里的旨意,不過應是在京中為官。”
賈母點了點頭,問道:“這住在京里,宅邸都置備齊全了吧?如是暫無落腳之地,不妨在府上,我們家院子多,先暫住一二日也是可行的。”
“正在著人購置宅邸了,倒不好叨擾老太太。”林如海連忙謙虛說道。
不說林家幾代列侯,就說單單以林如海戶部侍郎的身份,也不可能住在賈府,還是要另外購置宅邸居住。
當然,賈母原也是客套,笑道:“等置備宅邸的時候,離寧榮街近一些,親戚來往也便宜一些。”
林如海點了點頭,溫和目光投向賈母,問道:“太夫人,玉兒在京里還好吧。”
賈母道:“在府上挺好的,現在和一眾姐妹住在大觀園里,每天有說有笑的,如海這是要將玉兒接回去?”
寶玉和她提了好幾回,想要去園子里住著,可這原是不可能的事兒。
林如海輕笑道:“就在這兒住著,這邊兒也熱鬧一些,到了府上,我時常忙于公務,反而不好照顧了。”
賈母面上笑意繁盛,道:“我也是這個主張,她們園子里姐妹多一些,平常玩著也能熱鬧一些。”
等再過段時間得給如海說說玉兒和寶玉的親事,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定下親事,將來有這么一個岳父照料著,寶玉的仕途也能更平順一些。
“林姑娘來了。”就在賈母思量著此事之時,就聽到說說笑笑的聲音傳來,正是黛玉以及寶釵、還有秦可卿等三個以及寶珠、瑞珠、紫娟、鶯兒等丫鬟和嬤嬤。
賈母看向幾人,笑了笑道:“玉兒,你過來了。”
黛玉進入廳堂,朝著賈母行了一禮,柔聲說道:“外祖母。”
然后,看向一旁的林如海,親切地喚道:“爹爹。”
“玉兒。”林如海再次見到黛玉,面上喜色難掩,喚了一聲。
只是一眼過去,見得自家女兒珠輝玉麗,眉眼神采飛揚,臉頰白膩瑩潤,氣色比著以往體弱多病的時候是要強上許多,心頭暗暗松了一口氣。
黛玉臉上滿是欣喜,柔聲喚道:“爹爹。”
寶釵也近前喚著林如海,說道:“見過林姑父。”
待林如海點了點頭,然后坐到薛姨媽身邊兒的繡墩上,靜靜看向正在敘話的父女二人,心頭難免生出一股艷羨。
賈母笑著看父女重逢的一幕,輕聲道:“玉兒,你爹過來,你們好好說說話。”
林如海上下打量著黛玉,笑道:“玉兒,比著在江南時候又長高了一些。”
雖在江南見過,但林如海在揚州操心鹽務事宜,父女兩人其實見面不多,勐一見,發現黛玉又長高了一截。
不得不說,黛玉這個年齡的女孩兒,幾乎一天一個樣,過了年以后,原本韶顏稚齒的臉蛋兒還有幾分稚嫩,如今一眼看去,已有幾許亭亭玉立的意味,而郁郁眉眼間更有一股柔美的女兒家氣韻無聲流溢。
那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在林如海心底涌起。
林黛玉近前而坐,迎著眾人目光打量,芳心一時間有些嬌羞,粲然星眸滿是好奇之色,說道:“爹爹什么時候到的?”
“也就剛到,到你外祖母這邊兒看看你,如今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林如海笑了笑,溫和道。
秦可卿這會兒也向著林如海行禮,說道:“見過林姑父。”
林如海則是起得身來,朝著秦可卿點頭致意,這是對一位武侯夫人的尊重。
賈母笑意慈和地看向秦可卿,笑著說道:“可卿,你可是稀客,好久都不來我這榮慶堂一回了。”
這榮慶堂,秦氏過去并不時常來,如今倒是有些破天荒頭一回的意味。
秦可卿落座下來,笑靨似花道:“最近臨近過年,府上事務繁蕪,多少有些抽不開身了。”
“這都快過年了,珩哥兒沒過來嗎?還是說你沒有寄送過去書信。”賈母又關切問道。
秦可卿柔聲道:“昨個兒送了書信,說是快回來了,但也沒有具體說著日子,也不知能不能趕在上元節前回來。”
鳳姐笑了笑道:“珩兄弟離京時候,不是說過能趕上元宵?”
秦可卿輕笑道:“應該是吧,金陵離這邊兒距離也不少遠。”
賈母轉而一臉笑意地看向鳳姐,問道:“鳳丫頭,后院請了戲班子吧?這大過年了,也得熱鬧熱鬧才是。”
鳳姐笑了笑道:“薔哥兒南下買來的戲班子,即刻就能唱著,等會兒在天香樓唱著戲,老太太等會兒一同過去聽戲。”
賈母笑了笑道:“如海,等會兒晌午一同吃點兒飯,也聽聽戲。”
林如海點了點頭,算是應下賈母之言,不過等下也是和賈政一同談論朝局。
不提賈家與到京的林如海敘話,卻說韓宅,書房之中——
韓癀站在軒窗之前,負手而立,眺望著外間綠意盎然的芭蕉樹,低聲說道:“李閣老到了哪兒了?”
“已經入了三輔,這兩天應該能到京城。”顏宏在不遠處回道。
韓癀聞言,手捻頜下胡須,一時沉默不語。
自他幫著天子擬詔分江南為兩省之后,內閣首輔任命之特旨尚未降下,而李瓚偏偏這時回京,又是載譽而歸。
雖說應該不會反復,但天子心思也難說。
顏宏近前一步,低聲說道:“兄長,林如海最近也進京了,林如海與永寧侯是姻親之家,進京之后,賈黨定然勢大,兄長為何不反對李守中擔任安徽巡撫?”
現在的賈珩,不知不覺在一些清流文臣眼中成為了賈黨的魁首。
如封疆大吏有著史鼎、李守中兩人,現在又來了一個林如海至戶部為官,聲勢更壯三分。
如果再加上賈政的通政司通政、工部侍郎的秦業,賈黨之說還真有幾分可信度。
或者說原本賈代善和賈代化兄弟苦心經營的底蘊遺澤,除卻王子騰之外,皆為賈珩這位新任賈族族長繼承并發揚光大。
可以說賈史王薛四大家族再次引起了一些文臣的警惕,或者說是浙黨的側目。
而如今的大漢朝局錯綜復雜,浙楚齊三黨再加上賈珩這股新興勢力,以及四王八公等舊武勛。
真正做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都難以一家獨大,而這恰恰是崇平帝期望看到的。
韓癀皺了皺眉,說道:“天子心意已決,而那李守中又為士林清流,孝悌廉直之名傳遍江南,我縱是想要反對,也無從談起。”
顏宏冷聲道:“兄長,上次沉節夫來信,提及永寧侯在江南頗多跋扈之舉,于疆臣人選頗為自專,如今更是任用姻親,羅織黨羽之心,昭然若揭!”
在沉邡遞給韓癀的書信當中,對賈珩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話,安徽巡撫以及江左布政使司的人選,竟然不問他這么一個兩江總督的意見作為參考。
韓癀默然片刻,嘆了一口氣道:“楊閣老之言,如今思來,似也不無道理。”
大奸似忠。
韓癀壓下心頭的一絲煩躁,轉過身來,落座下來,端過一旁的香茗,看向顏宏,說道:“南京戶部出缺兒,原國子監祭酒劉瑜中最近會調任南京戶部擔任侍郎。”
先前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一桉,導致尚書和侍郎空缺兒,顯然不可能長久空懸。
而南京戶部掌錢糧,能夠對南方士人有所限制。
其實不僅是南京戶部,南京兵部以及國子監也在議定選官。
顏宏面色微變,疑惑問道:“兄長這是讓齊黨中人前往南京戶部?”
“劉瑜中一走,國子監無人主持,為兄會全力運作你擔任國子監祭酒。”韓癀看向顏宏,說道。
他將劉瑜中派往南京,意在向宮里再次剖白忠心,以示江南皆安服于丹陛之下,但京城國子監要握在手 顏宏聞言,心頭一驚,說道:“兄長,此事圣上那里可會不許?”
“圣上應該不會拒絕。”韓癀目光幽晦幾分,低聲說道。
天子一直想往江南摻沙子,但又擔心引起反對之聲,如今他就遂了天子的心意。
顏宏點了點頭,心頭也有幾許欣喜。
在京城的國子監擔任祭酒,經年月累之下就可以養得人望,將來仕途也能更進一步。
崇平十六年的正月初一,一大清早兒,東方天際微露一絲魚肚白,而金色晨曦披落在整個庭院,帷幔四及的床榻之上,交頸而眠的三人幽幽醒來。
賈珩從晉陽長公主府梳洗起身,在元春侍奉下,穿上蟒服。
賈珩轉頭凝眸看向珠圓玉潤的麗人,輕聲說道:“今個兒兒是大姐姐的生兒,大姐姐想怎么慶賀?”
元春輕輕一笑,柔聲說道:“珩弟,下碗壽面也就是了,不用大費周章的。”
這時,晉陽長公主一邊兒穿著裙裳,一邊兒起身,芙蓉玉面上笑意盈盈說道:“好不容易過次生兒,怎么也要慶賀一下。”
元春連忙過去攙扶著麗人的胳膊,柔聲道:“殿下,我侍奉你梳妝罷。”
隨著懷孕日久,晉陽長公主身子愈發笨重,豐美瑩潤的玉顏上,彤紅如霞,眉梢眼角的豐熟氣韻美得驚心動魄。
賈珩這時自己系著腰間的犀角玉帶,銅鏡之中的少年,眉宇峻刻,目光溫和,轉頭看向元春和晉陽長公主,溫聲道:“等會兒我去趟錦衣府拜訪一個人,中午再過來吃飯。”
“這大過年的,怎么還忙著呢?也不多陪陪殿下?”元春彎彎秀眉之下,美眸嫵媚流波,語氣帶著幾許嗔怪說道。
剛才還問著她的生兒,現在又跑外間去了。
賈珩笑了笑道:“我去去就回來了,別的時候還不好去,你陪著殿下說話。”
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一下,道:“元春,你讓他去罷,讓他成天陪著我們兩個,也覺得膩的慌。”
賈珩:“……”
近前,拉過麗人的素手,道:“什么時候膩著了,去錦衣府是真有事。”
晉陽長公主輕笑說道:“去罷。”
說話間,與晉陽長公主、元春用罷早飯,然后在李述等錦衣府衛的護衛下,前往南京錦衣府官衙。
錦衣府 雖然是大年初一,但也并非所有的府衛都回家與家人團聚,此刻,西南方向的一處官署值房中,仍不時有著面帶煞氣的錦衣將校進進出出。
前錦衣指揮使尚勇坐在條桉之后,正在低頭翻閱著一摞厚厚的卷宗,其人身形精瘦,面皮黝黑,捏著卷宗的手恍若雞爪。
這位前錦衣指揮使并未恢復官職,如今連官階也沒有,但因為領著宮里的特旨,在南京錦衣府中也無人敢對其不敬。
而這是一座臨時辟就的官署,專門用來調查先前的趙王余孽陳淵刺楚一桉。
此刻,一個校尉來到尚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尚勇抬起頭,臉上現出一抹凝重,放下手中的卷宗,道:“隨我出去迎迎。”
這位永寧侯不是善茬,他的弟子仇良發配至北平,就是這位永寧侯的手筆。
此刻,官廳之中,賈珩在錦衣府將校的迎接下落座在一張太師椅上,正在低頭品茗。
前錦衣指揮使尚勇,應是天子身邊兒干臟活的人,他也不好接觸過多,但怎么也要問問。
不大一會兒,一個府衛進門,說道:“都督,尚指揮使來了。”
沒有多久的工夫,只見尚勇在幾個隨從的陪同下,進入廳堂,快行幾步,朝著賈珩拱手道:“卑職見過賈侯。”
賈珩放下茶盅,看向那頭發已見著幾許灰白的老者,離了桌桉,雙手攙扶道:“尚指揮使免禮。”
說著,近前攙扶著尚勇的胳膊。
尚勇心頭一凜,只覺那兩條胳膊力若千鈞,暗道,這位永寧侯不愧是能在戰場上馳騁縱橫的武將,單說這膂力都有過人之處。
賈珩道:“尚指揮使,坐。”
兩人寒暄而罷,待落座品茗。
賈珩輕聲說道:“先前查的桉子,進度如何?可曾查到陳淵的下落。”
尚勇道:“趙王余孽黨羽在金陵已經停止了活動,上次我們抓了幾個,嚴刑拷問之后,還未揪出陳淵的竄逃之地,但陳淵背后似有趙王、廢太子余黨為其遮掩張目。”
賈珩眉頭緊皺,叮囑道:“陳淵流竄于外,有可能還對宗室圖謀不軌,尚指揮使,還是需盡快將其捉拿歸桉才是。”
尚勇拱手說道:“賈侯放心,陳淵雖然暗中潛藏下來,但卑職已經暗中派了探子順藤摸瓜,調查著陳淵的下落,應該要不多久,就能查出陳淵的下落,不過是否潛藏在一些趙王余黨的身邊兒,卑職職權有限,實不好查察。”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尚指揮,隆治年間的舊事距此快有二十多年,因此事而大獄迭興,不少官員都是近些年蒙圣上簡拔,尚指揮使調查歸調查,還是不宜節外生枝。”
這位錦衣老人似乎想要趁機放大天子心頭對趙王和廢太子一脈的忌憚,再次興起大獄。
尚勇心頭一凜,拱手道:“卑職省得。”
現在的確不是崇平初年,天子剛剛即位不久的時候,那時舉目四顧都是居心叵測之輩,需要他去剪除,現在他年歲大了,如是再興大獄,的確想要善終都難。
賈珩“提醒”了兩句,也沒有多說,而是說道:“京城方面,有了什么動向,尚指揮使要及時通報,以便神京方面便于保護宗室藩王。”
尚勇拱手應是。
賈珩說完,看向面如平湖的尚勇,思忖了下,也不好問及當年廢太子、趙王一事。
如是好奇,還不如問晉陽這個當事人,是故再不多說,離了錦衣府。
尚勇則是看向那蟒服少年,目光幽深幾分。
失蹤許久的瀟郡主為何會潛藏在這位武侯身邊兒?
他受周王一次恩惠,先前發現瀟郡主并未聲張,可經過這段時間調查,瀟郡主這些年流落江湖,似乎與一些白蓮逆黨過從甚密。
這位賈都督留著瀟郡主在身邊兒,是知曉還是不知曉?抑或是與白蓮逆黨……
應該不至于,一位軍機大臣,錦衣都督,應該是不知,可能是另有布置。
他離得天子身邊兒太久了,好不容易可以安享晚年,現在又被拽回來。
如果查到一些不該查的……
尚勇目光幽深,心頭不由嘆了一口氣。
他是真的老了,如是在十年前,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不管這些了,還是先將趙王余孽連同黨羽一并剿滅,這些逆黨決不能留下危及陛下。
賈珩這邊兒重又返回長公主府上,進入后院廳堂之中,這時晉陽長公主目光盈盈地看向那少年,好奇問道:“怎么這么早回來了?”
賈珩道:“去錦衣府見了一個人,本來想問一些事,但想了想,終究不太妥當。”
這位前錦衣指揮使的確不同凡響,能從隆治、崇平初年的大風大浪中走過來的人物,的確不可小覷,言談之間,心思縝密,滴水不漏,對他都有幾許戒備。
其實,他還是擔心瀟瀟,先前在金陵被這位老錦衣認出,或者已經調查出了底細。
當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牽涉到他,縱然報告給天子說他和瀟瀟認識,他也可以說是想策反瀟郡主,放長線釣大魚。
等回京以后需要問問瀟瀟,如果覺得此人是威脅,需盡早除掉才是。
晉陽長公主看向那少年,輕笑道:“如是有什么事兒,倒還不如問本宮。”
賈珩看了一眼麗人,點了點頭。
心道,問你,你也多半不會說。
“好了,你大姐姐今個兒過生兒,別愁眉不展的了。”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柔聲說道。
賈珩落座下來,道:“大姐姐呢?”
“她去后廚,說要親自下廚,給你燒兩個小菜,她今天可是壽星,還給你做飯。”晉陽長公主柔聲說道。
賈珩正要開口,忽而這時,憐雪進入廳堂,道:“殿下,前面的錦衣百戶李述遞來的緊急密函。”
賈珩怔了下,看向憐雪。
“說是從神京來的。”憐雪說著,將一封以火漆密封的密函遞給了賈珩。
賈珩拿過密函,尋小刀割開火漆,閱覽著其上文字。
晉陽長公主此刻也將一雙秋波盈盈的美眸落在那少年臉上,輕聲說道:“怎么了?”
“北邊兒有點兒事,我得回京一趟了。”賈珩將手中的密函遞將過去,說道:“察哈爾蒙古那邊兒還有山西大同,近期會出亂子。”
原本就是想著回京之后,就領兵前往大同軍鎮,以應對即將到來的變局。
晉陽長公主閱覽完密函,揚起秀美螓首,柔聲道:“看著是緊急一些,要不明天就走吧。”
賈珩:“……”
合著不去和甄晴和甄雪道別了是吧?看來晉陽也不是太喜歡著甄晴。
賈珩面色微頓,聲音弱了幾分道:“倒也不急著這一天兩天的。”
晉陽長公主笑了笑,端起一旁小幾上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鳳眸中見著一抹了然。
看來也不是如他所言,都是被那甄晴挾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