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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林懟懟的正確打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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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林懟懟的正確打開方式第二百八十章林懟懟的正確打開方式會芳園  賈母在鳳姐、李紈的相陪下賞梅說話,而湘云以及迎春和惜春,下了閣樓,在一眾丫鬟婆子的看護下,來到梅樹石徑,賞玩雪梅。

  秦可卿、尤氏這邊兒站在廊檐下與薛姨媽、寶釵敘話。

  一旁的尤三姐,上上下下打量著香菱,暗道,這小丫頭溫柔靜美,眉眼氣韻倒是有些像珩大奶奶。

  薛姨媽臉色同樣有著幾分異樣,與容色嬌媚的麗人話著家常,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香菱,她終于知道先前周瑞家的,為何說香菱像著珩哥兒媳婦了。

  這品容、眉眼是有幾分像。

  就連秦可卿也注意香菱,也笑道:“姨太太,這小丫頭瞧著親切,眉心的胭脂是點上去的,還是后來就有的?”

  香菱被幾雙目光打量的不自在,垂下螓首,向著鶯兒身后瑟縮。

  薛姨媽笑道:“這胭脂記,生來就有,這孩子有些膽小。”

  秦可卿倒有幾分喜愛,笑道:“真是難得了。”

  賈珩這會兒,站在廊檐下,看著湘云與探春、迎春以及幾個丫鬟在梅花樹下,拿著鐵鍬堆著雪人,天真爛漫的少女宛如雪中精靈。

  彼時,忽地聞著香氣浮動,回眸之間,卻見外披紅色大氅,眉眼如畫的黛玉,款步近前,柔聲道:“珩大哥,我父親從揚州來的書信,是給珩大哥的。”

  說著,從一旁遞來一封信。

  賈珩伸手接過,道:“林姑父怎么說?”

  黛玉柔聲道:“這信我不曾拆過。”

  賈珩愣怔片刻,想了想,溫聲道:“這里風大,林妹妹隨我進去邊喝茶邊說,這幾天,就想和妹妹說道說道。”

  黛玉螓首下的玉顏肌膚現出淺淺笑意,應了一聲。

  兩個人說話間,折身向著閣樓返回。

  在東南角的一張漆木條桉后坐定,吩咐晴雯奉上香茗,賈珩這才拆開書信,凝神讀著,許久,面色漸漸凝重。

  林如海在信中主要向他表達了照顧孤女的感謝之情,并稱贊他年少有為,而后提及了鹽務問題,直陳鹽務之弊,并言已至不可不變之境地,請求他在京城上疏呼應。

  “果是生了破釜沉舟之心。”

  這封書信不僅是感激,其實還潛藏著近一步的請援之意。

  “爹爹和珩大哥說了什么。”黛玉星眸凝視著賈珩,問道。

  賈珩道:“還是朝堂之事。”

  黛玉藏在衣袖中的小手捏著帕子,輕聲道:“先前聽珩大哥說父親要做的事,存著莫大兇險。”

  紫娟輕聲道:“我們姑娘一直惦念著,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肝火都旺盛幾分,就想著珩大爺……能說說南邊老爺的事兒呢。”

  黛玉星眸微嗔了一眼紫娟。

  說就說,中間停頓做什么。

  賈珩沉吟片刻,道:“革鹽務之弊,功在社稷,此事,朝廷圣上和幾位閣老也在密切關注此事,不會讓林姑父孤軍奮戰,我業已向圣上陳明利害,暗中遣派人手南下保護林姑父,妹妹放心,縱使整頓鹽務不利,也不使林姑父有失的。”

  黛玉抿了抿唇,凝睇問道:“那珩大哥以為父親能夠功成嗎?”

  賈珩斟酌著言辭,道:“以林姑父一人之力想要作此事,殊為不易,但總要去做,最近朝廷會有邸報登載,林妹妹若得空暇,可隨三妹妹一同過來。”

  黛玉點了點頭,柔聲道:“多謝珩大哥關心。”

  以往還當朝局與自家毫無關聯,可如今卻有休戚相關的感覺。

  見黛玉垂眸不語,蹙眉藏憂,賈珩寬慰道:“妹妹放心,我會留意此事,將一些情況和妹妹說。”

  黛玉“嗯”了一聲。

  賈珩笑了笑道:“妹妹也不用太擔心,林姑父巡鹽幾載,勞苦功高,此次之后,不管能否革鹽務之弊功成,圣上都會另有委用。”

  林如海的資歷,入京為官作個侍郎,差不多也夠了,但明顯沒有好位置。

  如果要入閣,那就需主政一省。

  就在二人說話之時,卻聽得一聲輕笑,只見身姿豐潤、氣質端嫻的少女,行至近前,明澈目光中帶著好奇,問道:“珩大哥和妹妹在說什么呢。”

  許是察覺到賈珩對表哥的不喜,也許是覺得表哥稱呼太過疏遠,寶釵學著黛玉喚著珩大哥。

  至于哥哥……

  終究太過親昵了一些。

  賈珩抬眸看著寶釵,一身鶴氅的少女,肌膚瑩潤,舉止嫻雅,輕聲道:“在和林妹妹說南省的事兒,朝廷最近要整頓兩淮鹽務,林姑父就在揚州巡鹽,林妹妹掛念著。”

  一直喚寶釵的閨名也不合適,稱一聲薛妹妹,倒是恰如其分。

  正如元春所言,終是薛林二位有所不同。

  寶釵凝了凝水潤杏眸,輕笑道:“鹽課,這可是朝廷的大事兒了。”

  既有心想和這等“間焉國事”的“肉食者”談論仕途經濟,但因為素來是藏拙的性情,卻又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終究是賈珩的年齡占據了一些上風,卸下了寶釵的一些心理包袱。

  賈珩凝眉道:“鹽稅之利每年要占國庫收入好幾成,如今國家正值內憂外患,財用困窘,凡有識之士,無不想著興革除弊,開源節流,林姑父為治世能吏,欲在鹽務上有所作為,但兩淮鹽務之弊,積重難返。”

  寶釵看向對面與比自己年歲大不了一二歲的少年,聽著其侃侃而談國事,杏眸秋水盈盈,心頭感慨不已。

  這不是后世升斗小民在鍵政,這是在局里的高官,在談論大政方針。

  寶釵想了一會兒,看著對面的少年權貴,輕聲道:“整頓鹽務,如能多收一些稅銀,老百姓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我這一路上京,田地荒蕪,炊煙少見,百姓面有菜色,這二年百姓的日子頗不好過呢。”

  賈珩點了點頭,道:“薛妹妹一語中的,朝廷袞袞諸公也在籌計此事。”

  寶釵被對面的少年肯定,心頭也有幾分欣然,道:“那這整頓鹽務,也是好事了。”

  賈珩沉吟道:“但是朝廷的好事,百姓的好事……”

  寶釵聞言,眨了眨眼,忍住已有幾分加快的心跳,裝作不在意隨口道:“那就是一些人眼中的壞事了。”

  賈珩目帶嘉許地看了一眼寶釵,道:“對了,在既得其利者眼中,這就是徹頭徹尾的壞事。”

  寶釵聞言,心下欣然,只是被目光盯視著,竟覺那目光灼熱至心,錯開視線,輕快道:“天下事就是這樣罷。”

  別說是寶釵,任何一個對政治感興趣的人,都想知道這幫真正的決策者究竟在想什么?

  究竟是出于什么考慮和底層邏輯,做出某一項決策,對某種社會現象的真正看法。

  黛玉聽著二人談論著政事,彎彎眼睫垂下,抿了抿唇,不知從何接起。

  這等仕途經濟之道,原非黛玉所長,反而是寶釵平時裝作若無其事,其實心頭頗為留意。

  否則,斷不會說出,“寶兄弟,你也該會一會那些為官作宰的啊。”

  賈珩道:“薛妹妹,金陵城內百姓生計如何?”

  寶釵輕輕柔柔道:“金陵自古繁華,但這兩年也有不少吃不上飯來的百姓入城乞討,聽說是年成不好。”

  這一聽就知道賈珩在問什么,但又不自顯其能。

  賈珩點了點頭,道:“江南之地猶如此,三輔之地賊寇遍地,倒也不足為奇了。”

  寶釵遲疑了下,問道:“珩大哥,我聽說北邊兒這些年都不大太平。”

  賈珩道:“年年寇邊,幾個月前,東虜寇掠北境,我朝在邊事上處于不利之地。”

  寶釵輕聲道:“自打小兒時,就聽得北邊兒胡虜鬧騰的厲害。”

  黛玉這邊兒拿起茶盅,忽地似是被燙了下,一個沒拿穩,手下一松,茶盅落在桌面上。

  “啪嗒……”

  好在茶盅中茶水只有小半盞,并未灑的哪里都是。

  紫娟連忙上前,道:“姑娘,我來吧。”

  說著,拿了個毛巾擦著桌子。

  賈珩轉眸看向黛玉,關切道:“林妹妹,沒事兒吧?怎么這般不小心。”

  黛玉春山黛眉下的星眸顧盼生輝,輕聲道:“不礙事兒的,就是剛剛聽得入了神。”

  賈珩:“……”

  為何他隱隱覺得黛玉在內涵他?

  現在就敢暗戳戳的內涵了,以后黛玉敢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寶釵抬眸看著二人,眸光閃了閃,一時無言。

  就在幾人心思各異之時,就聽著外間歡聲笑語傳來,湘云的格格嬌笑傳來,和探春手挽著手,一同入得屋中,笑道:“林姐姐,珩哥哥,寶姐姐,你們怎么不去頑啊。”

  賈珩看湘云額頭、鬢角見汗,說話間,就要脫著披著的大氅,道:“云妹妹,別急著脫,再受了風,容易受寒,晴雯拿個毛巾給她們幾個擦擦汗。”

  寶釵轉眸而望,同樣說道:“云妹妹,頭上帶汗,被冷風吹著,可不是鬧的玩兒的。”

  湘云笑了笑,倒也不脫了。

  黛玉抿嘴兒笑,伸手招呼道:“云兒,快過來,平時我說你不聽,現在你寶姐姐和珩哥哥兩個都說了,你還不聽?”

  賈珩:“???”

  所以,這才是林懟懟的正確打開方式?

  寶釵杏眸凝了凝,雪顏玉容之上,笑意滯了下。

  探春、迎春、惜春、湘云說話間,就在一旁落座,品茗敘話。

  探春拿起茶盅,輕聲道:“珩哥哥,惜春妹妹學畫的那個老師家中有事回去了,畫藝一下耽擱幾個月了。”

  賈珩聞言,轉頭看向惜春,只見梳著空氣劉海兒的小姑娘韶顏稚齒,眉眼如畫,氣質清冷,道:“你要學畫的話,我回頭幫你尋個好老師。”

  惜春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清冷和疏遠,說道:“不勞珩大爺費心的,我尋一些書自己來學也是一樣的。”

  這話就有幾分冷漠,寶釵、黛玉、湘云、探春都是一愣。

  賈珩聞言,抬眸看著傲嬌的小蘿莉,默然片刻,道:“你原是東府過去的,論起來我是你的族兄,我費心也是應該的,雖然,你甚至都不愿喚我一聲兄長。”

  惜春聞言,小臉微頓,櫻唇翕動,欲言又止。

  雖她是東府的,可不管是以往還是現在,東府何曾問過她?

  這位珩大爺和兄長的事兒,誰對誰錯,她不會幫親不幫理兒,可這對錯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義可言呢?

  賈珩溫聲道:“好好學畫,趕明兒再給你辦個畫展,我聽說宋時有個女畫家喚作胡與可的,號惠齋居士,曾畫過折紙梅花圖,寒梅雪意圖,以之為后人敬佩,你來日也未必不能,今兒你也看了不少景色,回去試著繪繪看。”

  惜春聞聽此言,凝眸看去,輕聲道:“我試試看。”

  賈珩點了點頭,轉眸看向惜春身后的大丫鬟入畫,道:“你家姑娘學畫,缺什么,短什么了,只管來尋我,若我不在,就和三妹妹說,回頭東府公中這邊兒,給你家姑娘再撥二兩月例來,算作平時學畫的開銷。”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希望惜春能接到東府這邊兒來的。

  其實惜春和迎春,在榮府過的未必有多少樂趣可言。

  賈母的視線有八成放在寶玉和黛玉身上,至于迎春、惜春,幾乎是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惜春怎么不養成尤氏口中“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性子?

  這一點兒不是尤氏胡說,原著中,鳳姐抄檢大觀園,惜春的大丫鬟入畫因私傳東西被見責,就被惜春說道:“或打、或殺,或賣,快帶了她去。”

  這是十多歲的小姑娘能夠說得出的話?

  “這才多大,就養成這般孤僻清冷的性子,怪不得來日是要出家了。”賈珩目光深深,打量著惜春,明明是粉都都的小臉兒,卻宛覆上一層霜色。

  這邊廂,聽著賈珩的話,入畫笑著應了。

  探春笑道:“四妹妹,你現在就是雙月例,咱們幾個,珩哥哥還是最疼你了。”

  惜春聞言,抬起那張嬌俏粉膩的小臉,其上霜色似散去幾分,明眸偷瞧了眼賈珩,卻見那少年正打量著自己,連忙躲了開來。

  湘云拉過惜春的小手,笑道:“惜春妹妹,我要是有這么個哥哥該有多好。”

  寶釵笑道:“你剛才都還喚著珩哥哥呢。”

  黛玉星眸瞥了一眼探春,輕笑道:“寶姐姐這就是不知了,我瞧著云兒,是念著那一月二兩的月例,不如像上次珩大哥說的,做個女護衛去。”

  湘云羞惱道:“林姐姐又打趣人。”

  探春笑道:“她慣常是個會打趣人。”

  寶釵雖聽得疑惑,但也知是以往幾人玩鬧,再看一眼賈珩,見其笑而不語。

  幾個女孩子聚在一團,歡聲笑語自是不斷。

  只是,談笑之間,外間一個婆子進來稟告,喚道:“老太太,保齡侯爺打發了人來西府,說快過年了,要接云姑娘回府呢。”

  正自談笑的眾人,齊齊斂去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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