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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莫非是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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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榮街,后街柳條兒胡同,帶著一身酒氣的賈珩,提著一只燈籠,穿過巷口,剛剛登上石階,正要開門,就聽得不遠處的巷口有動靜,徇聲而望,幾個燈籠搖晃而來。

  “好兄弟,你可讓哥哥等的好苦。”

  賈蓉帶著兩個小廝從拐角走出,驚喜說道。

  論起輩分來,賈珩是玉字輩,而賈蓉是草字輩,但賈珩前身長期跟著賈蓉胡混,巴結著賈蓉,故而,在平日里私下稱呼就沒個尊卑。

  至于賈蓉緣何在此?

  原來,賈蓉自拿著銀子后,先在東街拐角處的翠紅樓,點了當紅頭牌如煙姑娘唱曲,這一曲就聽到了申時,見天擦黑,想起自家老子交代的事情,就開始往賈珩家來。

  但一到賈珩家,從蔡氏口中得知,賈珩并不在家。

  賈蓉轉身又回到翠紅樓,正好路上碰到賈珍派來催問他的小廝。

  賈蓉心中害怕這般回去,若是自家老子察問起來,多半要好一頓打,就給小廝說賈珩不在家,然后帶著另外一個小廝,在賈宅門前,坐等賈珩回來。

  這一等,就從申正時分等到了酉正。

  晚飯都隨便對付了些,就一直門口等著。

  賈珩抬眸看去,見一個熟悉的少年面孔,面如傅粉,五官俊秀,皮膚白皙,手中提著燈籠,滿面堆笑地看著自己。

  “原來是蓉哥兒。”賈珩目光凝了凝,淡淡道:“蓉哥兒怎么想起來到我這兒來了。”

  自前身為賈蓉挨了一悶棍后,賈蓉連過來探望下都沒有,更不要說拿出湯藥費給予賠償了,可以說,賈蓉對前身毫無恩義可言。

  至于其來意,賈珩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多半是賈珍讓其子過來給他“施壓”來了。

  賈蓉笑道:“好兄弟,聽說你大好了,就過來看看你,昨天我讓阿福喚你來慶芳園喝酒聽戲,你怎么不過來?”

  賈珩道:“那時傷剛好,頭還暈暈沉沉,身子不爽利,如何吃得酒?”

  賈蓉聞著賈珩身上的酒氣,笑道:“看兄弟這酒氣,想來已大好了,不若你我兄弟再一起去喝點兒?”

  說著,就去拉賈珩的衣衫。

  賈珩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將賈蓉撥開一旁,道:“蓉哥兒,有什么事趕緊說,這天色不早了,我還等著回去歇著呢。”

  “好兄弟,有一樁好事來尋你呢。”賈蓉笑道。

  賈珩道:“什么事,蓉哥兒在這兒說就是。”

  賈蓉目中就有不悅之色一閃而過,畢竟,賈珩身為寧國一枝兒,對他就多有巴結,現在卻連家門都不讓進,這是什么道理?

  賈蓉笑道:“有件好事,要和兄弟商量,這不是我爹,與我定了一門親事,就是工部營膳司郎中秦業家,但聽說秦家小姐已定了婚書。”

  賈珩擺了擺手,打斷道:“既是定了親,讓珍大哥兒再為你另擇佳人就是,如何還來找我做甚?”

  許是從這聲珍大哥聽出了賈珩的態度,賈蓉臉上笑容一凝,道:“這不是我爹,已挑定了秦家,只要你答應退婚,這里一百兩銀子,算是補償。”

  說著,從袖籠中取出一張百兩銀票,遞給賈珩。

  原本賈蓉只想拿出五十兩來著,嗯,他去聽曲,就是去換銀票去了。

  但見賈珩態度堅決,賈蓉只能拿出一張百兩銀票。

  賈珩面色幽沉,忽地伸手,拍了拍賈蓉的肩頭,冷笑道:“蓉哥兒,這銀子你還是留著吧,退婚一事,休要再提。”

  “莫非是嫌少?”賈蓉面色一變,小聲道。

  賈珩道:“你縱使萬兩黃金,我賈珩又豈能失信于人!天色不早了,蓉哥兒早點兒回去歇著吧。”

  賈珩輕輕推了一下賈蓉的肩頭。

  賈蓉哎呦一聲,向后踉蹌了下,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燈籠落地,燈火映照在油頭粉面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蓉大爺。”一旁的小廝連忙上前攙扶。

  賈珩進了院中,將房門關上。

  賈蓉提起燈籠,臉色變換著,心頭惱怒,沖著門狠狠啐了一口,“窮措大,不識好歹的東西!”

  說著,提著燈籠和小廝回話去了。

  賈珩進入屋中,燈火倏地亮起,賈珩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站在窗前,望著頭頂的一輪皎潔明月,思索著賈珍父子的事兒。

  蔡氏道:“珩哥兒,門外剛剛和誰在說話”

  賈珩道:“東府里的賈蓉,受了他老爹的指派,想讓我退了秦家的親。”

  蔡氏臉色一變,驚聲道:“珩哥兒沒答應他吧。”

  賈珩輕笑一聲,道:“蔡嬸說笑什么,怎么會答應他,他們東府橫行無忌慣了,還以為能使幾個銀子,就能為所欲為,當真是想瞎了心。”

  蔡氏面上爬上了一層憂色,憂心道:“東府是沒個王法的,珩哥兒你要多加小心。”

  賈珩點了點頭,道:“嗯,我也正在想辦法。”

  蔡氏思量了下,提議道:“如果不行,要不要求一求西府里的老太太?”

  賈珩看了一眼蔡氏,點了點頭,道:“我原有此意。”

  蔡氏道:“我和老太太跟前的鴛鴦姑娘還有些香火情,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珩哥兒就去見見老太太,斷不能讓東府里壞了婚姻大事。”

  賈珩點了點頭,道:“我猜測明日,那賈珍說不得喚人來尋我。”

  他初來這紅樓世界不久,還沒來得及發育,就直面賈珍,可以打的牌就很少。

  “還是需盡快謀個出身才是,不管是科舉,還是從軍,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否則只能任人欺凌。”

  夜色漸深,一輪明月懸于中天,照耀在少年清雋的面龐上,將凝重的神情映照的分外真切。

皇宮·大明宮  宮殿之內燈火通明,人影憧憧,澄瑩如水的地板上,一個碎裂的瓷杯,反射著宮燈的燭火光芒。

  太監在粱柱后,恭謹侍立,不敢發出一點聲響,殿中氣氛凝結如兵,幾乎冰冷到極致。

  御案之后,崇平帝一身明黃色龍袍,其人四十出頭,面容瘦削,頭發已灰白相間,臉色鐵青,冷笑道:“薊鎮屯兵八萬,兵強馬壯,卻龜縮在城中,東虜不足兩萬人,就在眼皮底下,殺我百姓,擄掠財貨,這唐寬尸位素餐,畏縮不出,斯是該殺!”

  下方華蓋殿大學士,內閣首輔楊國昌,是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蒼聲道:“陛下,自遼東淪喪以來,東虜勢大難制,一日愈盛一日,薊鎮當關外之首,孤掌難鳴,難將兵與東虜出城一爭,唐寬帳下雖擁兵八萬,但多為步卒,東虜雖少,則為精騎,彼等往來如風,倏而在南,倏而在北,唐寬縱有膽略,也只能依托城邑屯堡堅守。”

  原本陳漢設薊遼總督,但在二十多年前,遼東鎮淪喪敵手,自此陳漢北疆全面轉入防御之勢。

  這是陳漢與后金如今的局勢。

  崇平帝冷哼一聲,顯然知道此情,但心頭怒火仍不減,因為這意味著整個大漢只能坐視東虜入河北府縣燒掠一空。

  這對心比天高的崇平帝來說,簡直視之為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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