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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3.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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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好久不見”

  站在護城河前,當秦瓊聽到了守靜這聲熟悉的稱呼,臉上有著一些喜出望外的神色:

  “真的是道長?”

  “嗯。”

  守靜點點頭:

  “李守初就在看著你。不過他暫時過不來,有什么話你和我說也是一樣的。”

  “這……哈哈”

  秦瓊一聲滿含喜悅的笑聲響起:

  “哪里有什么話?想喝一頓酒倒是真的。”

  “喝酒啊……這好辦。你等等我”

  說完,守靜肩膀一晃,人就消失在了秦瓊面前。

  他消失了大概十息左右的功夫,再次回來時,懷里已經抱了兩壇酒,以及一把炒豆。

  就這么坐在護城河邊,扒開了用紅布罩著的壇塞,遞給了秦瓊。

  又把手里那一把炒豆分給了秦瓊一半。

  往地上一坐,腳耷拉在護城河的河堤處:

  “這不就好了”

  “哈哈”

  熟悉的作風讓秦瓊瞬間暢快大笑,有模有樣的學著守靜坐在了護城河邊上,提著酒壇:

  “道長,干”

  守靜也不在乎這稱呼,提著壇子和他碰了一下后,仰頭就是一大口酒下了肚。

  接著就跟小學生偷吃零食一般,從手心縫里往嘴里倒了幾顆豆子,咯吱吱作響的咀嚼聲中,守靜問道:

  “二哥最近怎么樣?”

  “隨遇而安。”

  始終把李臻的箴言記在心里的秦瓊搖了搖頭:

  “將軍死的時候,我還兀自不平,覺得這世間有虧將軍之人太多太多。想要為他復仇……但奈何對上那單雄信總是棋差一著。后來經過慕姑娘的開導,已經想明白了許多道理……她不是也和你說了么,現在想想看,軍人……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歸宿。”

  說到這,他又補充了一句:

  “而對道長說出此言,非是我懦弱。只是……從張將軍那出來后,見識到了其他一些軍卒、將領、乃至一些文臣武將對百姓的態度……唉。”

  嘆息一聲,微微搖頭:

  “這朝廷……不救也罷。”

  “那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走吧。”

  守靜微微搖頭:

  “總不能一直按照別人的意愿活著。”

  秦瓊無言。

  只是提起了酒壇。

  可都端到了守靜面前了,卻見守靜紋絲不動。

  于是便詫異的問道:

  “怎么了?”

  “呃……”

  守靜回過神來,接著搖了搖頭:

  “沒事,看守臻那邊呢。”

  “守臻?……慕姑娘離開時所言去尋找之人?道長的另外一……人?”

  “嗯。”

  守靜點點頭:

  “他那邊要打仗了。”

  “……和誰?”

  “王須拔。”

  聽到這名字的瞬間,秦瓊皺了下眉頭:

  “那個“漫天王”?”

  “對。”

  守靜笑著點點頭,呲著一口白牙:

  “魏刀兒沒來,但……拿他祭旗也夠了。”

  井陘有一條河。

  出自延水分支,名字就叫井河。

  坐落在井陘城以東一里之地,是當地居民日常取水的主要河流。

  此時此刻,李淵、李世民、李元霸、包括房玄齡、杜如晦等一眾人便站在井陘的東城頭,看著河對面那模湖卻可見的嗚嗚泱泱的人頭攢動之景,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來的人……有點多啊。”

  杜如晦率先開口,說著,他就看向了一旁往嘴里又丟了一塊桂花糕的守臻:

  “守臻先生,當真要去?這些人……可不是什么游兵散勇。若是先生深陷重圍……”

  “沒事。”

  守臻吃著桂花糕,嘴里有些含湖。

  “我看到他,他就會死……就怕找不到。不過也沒關系,這條河,他們會死很多人。早晚他會出現的。”

  聲音平靜。

  就像是在說今天吃什么一樣。

  而說話間,手里的點心布袋里面,就只剩下最后一塊桂花糕了。

  吃完了,可就沒的吃了。

  見狀,他想了想……

  干活。

  把手指拿到了嘴巴處,發出了吸氣聲。

  把那碎渣都吸進了嘴里后,一抹嘴。裝著桂花糕的布袋交給了杜如晦。

  “我去了”

  話音落,人再次出現,已經是城墻下面百步開外了。

  接著在一個閃身,便已經來到了河邊。

  然后人就消失了。

  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克明,守臻先生去哪了?”

  因為不通修煉,所以房玄齡瞪大了眼睛尋找一圈,發現找不到后,便看向了杜如晦。

  可杜如晦也搖搖頭:

  “不知曉。”

  而就在這時,遠遠的,他們聽到了低沉的號角聲響起。

  那是代表著對面的敵人準備來進攻了。

  聽到這話,李淵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

  “準備出擊迎敵。”

  “得令!”

  李世民抱拳拱手,帶著李元霸走了下去。

  沒多久,號角之聲同樣響起。

  那是集結軍隊的訊號。

  “準備開始了?”

  江都。

  狐裘大人聽到李臻的話語后,皺眉問道:

  “守臻找到了那王須拔了?”

  “還沒。”

  李臻搖了搖頭:

  “他只是回到了井水之中。”

  看著狐裘大人疑惑的目光,李臻略帶遺憾的搖了搖頭:

  “可惜了,大人看不到。”

  “……看什么?”

  “玄武。”

  雙眼有些空泛,道人喃喃自語。

  水,利萬物而不爭。

  真武主水。

  乃眾水之主。

  井河呢,不深。

  最深處不過也才沒過腰肢而已。

  寬約有四十步到五十步。

  算不得什么大河流。

  而水上雖然有橋,但已經被李淵提前給損毀了。

  這在王須拔看來頗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這井水不過是延水分支,莫說河了,再小一些可能就得稱作“溪”了。

  水淺不說,還窄。

  一座橋雖然貫穿其中,可不過是日常所用而已。都打仗了,兩邊要搏殺一處,誰會在乎自己的褲子鎧甲會不會濕?

  而為了應對井陘之軍,他還特意設計過一些戰術,為的就是防止李淵趁他們渡河時,因為行進遲緩而遠程襲擊。可現在這李淵竟然龜縮井陘不出,那反倒是天賜良機。

  “傳令!全軍渡河!”

  站在幾塊軍卒集結的方陣之后,作為中軍將領,他見眼前機不可失,便直接發布了命令。

  于是,軍陣開始前移,朝著井河而去。

  很快,兩塊方陣,約有四千軍卒開始入河試探。

  河水一片平靜。

  四千軍卒的人頭頃刻之間似乎就站滿了河道。

  而他們也不著急直接過去,反倒是站成了兩派,錯落有致的把河道給橫截開來。

  不過齊腰的河水從他們的腰間開始改到,他們的背后水流上升了不少,但前方的水流卻下降了許多。

  于是,等第二批軍卒過河時,河水已經到了腰部一下,行動更方便了。

  確定沒詐后,王須拔大手一揮:

  “全軍過河。”

  說著,剩余的那三萬軍卒同時開始移動。

  包括他自己。

  騎在馬上,與那座不過一里之隔的井陘城遙遙相望。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片城池被攻破的斷壁殘垣。

  于是,他露出了一絲冷笑。

  行進之中,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些被軍卒用馬車運載的飛龍火,眼里滿是一抹自信。

  就是靠這東西,他們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雖然也搞不清楚魏刀兒從哪弄來的,但這種無往不利的大殺器簡直太好用了。

  就這樣,大軍行進,準備過河。

  原本是一片風平浪靜。

  可當他騎著馬踏入河水之中時,忽然,他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

  “王須拔?”

  “誰!?”

  王須拔本能警惕的扭過頭去:

  “誰在說話?”

  無人回應。

  只有跟在他身邊的軍卒納悶的問道:

  “上將軍?”

  王須拔皺眉,再次左右看了看后,搖頭:

  “無事,過河。”

  說完,他加快催動了馬匹:

  “駕。”

  戰馬開始在淺水中加快行進,而他身邊的親兵也抓緊時間跟上。

  一切正常。

  直到……戰馬走到了河流中間時。

  忽然……

  “希律律”

  王須拔胯下的戰馬發出了一聲驚恐的叫聲,前蹄抬起,一瞬間竟然掙脫了王須拔的掌控,強行調轉馬頭要逃跑。

  他本能的勒住了韁繩,但馬根本不聽它的,刨著蹄子,掙扎著就要回撤。

  可當它的四蹄全部陷入水中時,卻宛若被水鬼抓住了一樣,竟然連動都動彈不得,只能搖擺,甩頭,想要掙脫開來。

  仿佛水底有什么大恐懼之物。

  王須拔此時此刻已經感覺到不對勁,想都不想就發布了命令:

  “加速過河!快!”

  同時,他一拍馬背,整個人竟然好似飛鷹一般沖天而起,飛上天了十余丈之高后,借助那股勁頭快速朝著河對岸沖了過去。

  難怪叫漫天王。

  這飛的可真夠高的。

  可是……

  就在耳邊鼓噪的風聲中,忽然他聽到了一聲:

  “將軍!

  聲音響起,他便在下落時,朝著后方看去。

  想要看看剛才的異變與這聲提醒為何,好及時作出防御。

  可卻見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親兵正仰頭,看天……比自己飛的更高的天空之上好像有什么恐怖之物一樣。

  他本能的在下墜過程中扭頭……

  當看到那空中遮天蔽日……明明是由水組成,卻看起來巨大無比仿佛某種巨獸的巨足,正從天空之上,筆直的踩踏下來!

  巨足由水而成,可鱗甲片片分明。

  每一片鱗甲仿佛都承載了江山之重,踩塌下來時,雖聽不得聲響威勢,可那種……承載方圓天地所行至勢已然形成。

  大地之重。

  重千萬均!

  千萬之均,踩踏而來!

  那是……

  什么?

  怪物……

  當被這只龐大如同巨人一般的巨足籠罩時,王須拔腦子里只有這一個念頭。

  甚至連思考都已經中斷。

  任由那由水做成的怪物巨足踩踏下來。

  “彭!

  地動山搖!

  那些人從發現巨足踩踏的驚愕,到被壓下……幾乎就是兩三息的時間,莫說掙扎了,連驚恐出聲都來不及。

  只是看到了,那巨足便落下了!

  甚至,他們都根本看不清這巨足之上那只怪物的全貌。

  就被這一葉障目一般的巨足,給結結實實的壓在了下方!

  不管是王須拔也好,還是那些攔河而成的軍卒也罷。

  這么多人,被踩踏下來后,連一朵水花都沒翻出來,便化作了肉泥齏粉。

  融化進了這水做的巨足之中后,便不見了。

  真武神咒·水雷。

  一擊之后,守臻的身軀出現在井河之邊。

  看著地上那被踩踏出來的深坑,他并沒有任何意外。

  甚至對于王須拔是否陣亡都沒有懷疑。

  天下萬水之首,玄水真武帝君。

  這一擊,任何身處水中,或是隸屬于水中生靈,皆攔不住代表世間如水真意的至理。

  水中生靈,于水雷之中,不得活。

  于是,號稱漫天王,用兵數萬,與那歷山飛其名的反賊,死的簡簡單單,甚至連水花都沒有翻出來一朵。

  因為……

  真武不許。

  人群呆滯。

  那些前行也好,還未入水的兵卒也罷,就這么呆呆的看著眼前這巨坑,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守臻面對自己的杰作,同樣也不發一言。

  也無需發言。

  當那玄武之足踩踏下來的一刻,按照約定那樣,他已經找到,并且殺死了王須拔。

  敵軍主將身死,此時不趁軍中群龍無首,盛勇追寇,更待何時?

  井陘城中,號角吹響,擂鼓聲聲。

  城門豁然洞開!

  一身戎裝的李世民與李元霸一馬當先,帶領井陘之中的騎兵,朝著那些還未緩過神來的賊人迎擊而去!

  而守臻的肩膀一晃,已經悄然離開。

  再次出現時,已經抵達了城頭之上。

  看著李淵,他平靜的點點頭:

  “王須拔死了。”

  李世民和李元霸等待出擊,所以他們沒有看到那擎天巨足落下時的震撼場景。

  可城門樓上的所有人卻看的清清楚楚。

  那一足,自空中破云而來,踩踏之后,便好像巨獸路過,踩死了幾只螞蟻一般,毫無感覺的再次拔起,最后消失了在云端。

  他們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此刻守臻平靜的話語與雙眸響起后,剛才那一幕的震撼,便成為了最佳的左證。

  悟道!

  這就是悟道!

  一擊之威……

  竟然恐怖如斯!

  李淵沉默了一息,接著微微點點頭:

  “守臻先生辛苦。”

  “嗯。”

  守臻應了一聲,在杜如晦那呆若木雞的表情中,重新拿回了那個布袋,在里面掏出了最后一塊桂花糕放到了嘴里。

  桂花很香。

  還很甜。

  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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