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
洛玉慌忙扶住了她。
大廳里,一片死寂。
“砰!”
洛延年勐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滿臉怒氣地道:“欺人太甚!文政兄,今天你若是不給我個交代,我成國府和王家,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秦文政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懵。
王照他自然聽說過。
莫城四大家族稍有本事的子弟,他都知道。
更何況那王照可不僅僅是稍有本事。
年紀輕輕,就已突破武師境界,聽說過完年就要去京都了,前途不可限量。
夏嬋怎么把他給殺了?
那可是王家最為看重的嫡子啊。
宋如月也吃了一驚。
這時,秦微墨突然起身,對著外面院里的冰冷身影輕聲喊道:“夏嬋,進來吧。我沒事的,不用害怕。”
洛青舟握著她的手,也起身道:“夏嬋,進來。”
那院里的身影,這才一手握著劍,一手拖著麻袋,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麻袋早已被鮮血浸透,地上拖了一地的鮮血。
成國府護衛,皆不敢接近。
旁邊的下人和丫鬟,皆是大驚失色,捂著嘴巴,退到了遠處。
夏嬋進了屋,停在門口,手里抓著麻袋,雙眸冰冷地看向了屋里的人。
王氏臉色煞白地站直了身子,目光看向了那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麻袋,面孔變的猙獰,咬牙切齒地道:“老爺,你要為照兒做主啊!”
洛延年頓時怒喝一聲:“來人!”
成國府的護衛立刻從外面涌到了門口,那幾名站在門口的秦府護衛,也立刻拔出了手中武器,與其對峙。
氣氛劍拔弩張!
洛延年滿臉陰沉地道:“文政兄,你這到底是來赴宴的,還是來我成國府殺人的?”
秦文政皺著眉頭,沉默無言。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時,秦二小姐突然開口道:“洛伯伯,您怎么知道,夏嬋殺的人,就是你成國府的人?”
此話一出,王氏頓時咬牙尖聲道:“那是我侄兒!”
秦二小姐澹澹地道:“夏嬋,把東西都倒出來,給大家都看看。”
夏嬋正準備倒時,猶豫了一下,目光看了洛青舟一眼。
洛青舟竟然瞬間看懂了她心頭所想,安慰道:“沒事,二小姐不會害怕的。”
“嘩啦!”
夏嬋沒有說話,直接把麻袋里的人頭全部倒了出來。
八顆血淋淋的人頭,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滾動著。
因為都是武者,皮肉防護力極強,雖然從火海中沖出,但都第一時間護住了臉和眼睛,所以臉上的燒傷并不是太嚴重,依舊可以認出各自的面孔。
其中三人是在屋外被殺死的,面孔和頭發保存的更為完好。
其他五人,則全部沒了頭發,面孔看著痛苦絕望,瞪大眼睛,極為猙獰。
這八顆人頭剛落地,大廳里的丫鬟們便嚇的失聲尖叫起來。
有的丫鬟直接被嚇暈了過去。
太可怕了!
八顆血淋淋的人頭,面孔皆猙獰可怖,彷佛惡鬼一般!
王氏一眼便認出了其中那顆沒有了頭發的人頭,那頭上的頭皮已經燒焦,滿臉絕望痛苦的表情,明明傍晚時,他還是活蹦亂跳,還在她耳邊說話啊!
她頓時“啊”地失聲大哭:“老爺!老爺!是照兒!是我們照兒啊!你讓我怎么給我兄長交代啊!殺了這小賤人!殺了這些殺人兇手!為我照兒報仇!”
“住口!”
洛延年突然怒喝一聲,面孔變得有些扭曲,咬著牙喝道:“你給我住口!臉都被燒成那樣了,你是怎么認出來的?那怎么可能是照兒!”
王氏張了張嘴,還要再說時,突然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對,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其他人頭。
這時,秦文政突然冷笑道:“延年兄,你確定,其中那個人頭是你們侄兒王照嗎?”
洛延年臉色難看,立刻拱手道:“抱歉,文政兄,王管家和內人都認錯了,里面并沒有王照。”
秦文政走到那八顆人頭前,用腳踢了踢其中一顆,道:“宋峰,宋家的二爺。”
隨即又踢了踢另一顆人頭,道:“宋望,宋甫的堂哥。”
然后又踢了踢第三顆人頭,道:“宋甫的三兒子。”
他這才停了下來,看向了其他人頭,道:“都是宋家的逆賊,內城外城到處都是他們的畫像,延年兄,你應該都認識吧?”
洛延年臉色發白,沉聲道:“自然是認識的。”
秦文政突然又走到其中一顆人頭的面前停了下來,抬起腳踩了踩,然后看向他道:“這個呢?看起來好像不是宋家的人?延年兄認識嗎?”
洛延年道:“不認識。”
秦文政笑了笑,又看向了王氏:“王夫人,你認識嗎?”
王氏看著被他踩在腳下蹂躪的血淋淋人頭,全身哆嗦,臉色煞白,顫聲道:“不……我不認識……我,我剛剛認錯了……”
她眼中滿是淚水,牙齒打顫,幾乎又要暈倒。
秦文政笑道:“夫人別怕,這些都是犯了謀逆之罪的犯人,殺死有獎。今日我們來赴宴,也沒有帶什么禮品,這些人頭不如就送給你們當做禮品,夫人覺得可以嗎?”
王氏渾身顫抖,口不能言,看向了自家老爺。
洛延年臉上的皮肉抽搐了幾下,目光又看了一眼那持劍少女和外面,方拱手道:“多謝文政兄。”
秦文政擺手笑道:“不用客氣。不過延年兄,還是要麻煩你回屋去找一下青舟的出生憑證,說不定就突然找到了,你覺得呢?”
洛延年沉默了一下,轉頭看著王氏道:“你帶著人去找一下,府中都仔細找一遍。”
王氏臉色煞白,袖中的十指握緊,鋒利的指尖陷入了肉里,低下頭,咬著牙道:“是,老爺。”
洛玉扶著她離開,臨走時,又看了那道身影和他身旁的柔美少女一眼,眼角的肌肉跳動不止。
大廳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不多時,洛玉一個人走了出來,走到洛延年的面前,恭敬遞上了一張泛黃的紙張,道:“爹爹,在青舟娘親曾經做事的屋子里找到了。”
洛延年接在手里,打開看了一眼,方走到了秦文政的面前,遞了過去,道:“文政兄,東西就交給你了。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秦府的人了,以后與我成國府再也無關。”
此時此刻,兩家的臉面已經徹底撕破,再也不用虛與委蛇地應酬了。
秦文政接在手里,認真地看了幾遍,方折起來冷著臉道:“本該如此。”
隨即又笑道:“不過延年兄,我還是要謝謝你。謝謝你送了這么一個好女婿給我,謝謝你有眼無珠。你放心,從今以后,我會把他當做親兒子對待的,他在我們秦府,絕對會過的很好。還有明年秋試,他一定會高中的,到時候,我會派人來送禮,再次表示感謝。”
洛延年陰沉著臉,沒有再說話。
“走吧,飯也吃了,禮也送了,人家看起來也要送客了。我們就別討人嫌了,該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覺了。”
秦文政一揮手,帶著秦家眾人離開。
沒有人送他們。
院里的成國府護衛們,看了自己老爺一眼,皆默默退開,讓開了路。
秦文政帶著一行人,快步出了府,上了馬車。
當馬車駛出這條小巷,進入夜市的街道,看到外面街頭的燈籠和聽到街上的喧鬧時,他方突然吐出一口氣,繃緊的神經終于松弛了下來。
“媽的個巴子,嚇死老子了……”
他撫著胸口,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被旁邊的宋如月一腳踢在了腿上,頓時驚醒過來,立刻又睜開眼,滿臉威嚴地看著對面自己的女兒女婿道:“剛剛很危險,如果那些人頭我們要強行帶走,只怕成國府的那些人會拼命。而且,僅憑那個王照的人頭,并不能證明他就和宋家那些逆賊在一起,所以我就順水推舟,用人頭換了青舟的身份憑證。微墨,你覺得爹爹做的對嗎?”
秦二小姐坐在對面,與自己的姐夫坐在一起,點頭道:“爹爹做的自然是對的,那些人頭可比不上姐夫的身份憑證。不過爹爹沒必要故意踩那些人的人頭的,好臟的。”
秦文政忍不住笑容地道:“爹爹是心頭舒暢,狠狠地出了一口惡氣,忍不住了。你們看看那些人臉上的表情,特別是那洛延年和他夫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太他么……太解氣了!”
洛青舟看了他一眼,聽到他心里在道:太他嗎爽了!爽的老子差點要當場脫褲子,尿那些狗幾把玩意們一臉了!爽!!!
洛青舟:“……”
“對了青舟,那些人頭是從哪里來的?夏嬋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你們一起去殺人了?在哪里找到那些宋家逆賊的?”
秦文政突然問道。
宋如月的目光,也看向了對面被自己閨女毫不羞恥握著手的某人。
洛青舟恭敬道:“岳父大人,夏嬋姑娘把我送到門口就離開了。至于她在哪里殺的人,她是怎么找到那些宋家逆賊的,青舟也不知道。青舟只知道,夏嬋姑娘很厲害,無所不能。”
秦文政滿臉疑惑:“那丫頭的劍法確實厲害,不過腦子……”
宋如月又在下面踢了他一腳。
“腦子比你岳母大人可要聰明多了。”
秦文政突然接上了話,道:“青舟啊,以后要好好巴結那丫頭,千萬別招惹她,咱們秦家以后就靠她了。”
宋如月暗暗咬了咬牙。
洛青舟恭敬道:“是,岳父大人。”
旁邊的秦二小姐倚在他的肩膀上,目光柔柔地看著他道:“姐夫,微墨以后也要好好巴結夏嬋,你說好不好?”
洛青舟看著她道:“二小姐就沒必要了吧?”
秦微墨笑道:“當然有必要。”
“咳咳。”
宋如月咳咳了一聲,看著兩人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子,冷著臉道:“注意點場合,我和你爹爹這么大兩個活人,你們就當做不存在?”
秦文政立刻起身,掀開簾子,坐在了趕車的地方,在外面道:“你們隨便,就當我不存在。”
秦微墨眸中露出一抹笑意,看著對面道:“娘親,你不出去陪著爹爹嗎?”
“哼!”
宋如月白眼一翻,雙臂抱胸,雙眼睜的更大,直勾勾地盯著他們倆,怒道:“我偏要陪著你!”
秦微墨抿了抿嘴,轉頭看著身旁道:“姐夫,哥哥,夫君……親微墨一下好不好?”
“嘩!”
簾子一掀,宋如月以最快的速度逃了出去。
秦文政看著她道:“不是不出來嗎?”
宋如月滿臉通紅地咬牙道:“那死丫頭,不知羞,好羞恥,好丟人啊。你聽到她剛剛叫那臭小子叫什么了嗎?”
“叫什么?”
“姐夫,哥哥,夫君……”
“嗯?”
秦文政盯著她:“再叫一遍。”
“姐夫,哥哥,夫君……咦?老爺,你這眼神怎么怪怪的?”
“沒事……那個,如月,你以后……能不能也這樣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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嬋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