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洛青舟醒來時,已是早上巳時。
陽光明媚,灑落在窗欞。
小院里傳來了小蝶小聲驅趕麻雀的聲音。
洛青舟睜大眼睛,呆呆地望著頭頂的秀幔,想著昨夜的纏綿,竟恍若做夢。
怎么每次恩愛完,都不知覺地睡著了?
與上次的洞房一樣。
明明事畢該柔情蜜語,好生憐惜撫慰的,卻頭暈腦脹,閉眼就睡著了。
是身子骨太弱,還是……別有緣由?
空氣里依舊殘留著少女淡淡的幽香。
但旁邊已經人去被空,了無痕跡。
“公子,醒了么?”
窗外突然傳來了小蝶輕聲的呼喊。
麻雀在小院里唧唧喳喳地叫個不停,非常聒噪。
她怕吵到公子的清夢,所以把討厭的麻雀給驅趕走了,但又怕公子睡這么久會出事,所以就開口喊了一聲。
洛青舟回過神來,應道:“醒了。”
小蝶聞言,連忙道:“那奴婢去給公子打熱水洗臉。”
說完,去了廚房。
洛青舟又在床上躺了片刻,方起床穿衣。
小蝶服侍他洗臉刷牙。
然后去端來了早餐。
這里的早餐,比成國府可豐盛多了。
包子雞蛋,青菜白米粥。
還有一盤小點心。
洛青舟坐在小院吃著早餐,有些魂不守舍。
小蝶在旁邊的角落里拔著雜草,時不時扭頭偷看他一眼,眸子閃爍,欲言又止。
洛青舟看向她道:“有話就說吧,我又不會吃了你。”
小蝶紅了臉,猶豫了一下,方低聲道:“公子,昨晚……昨晚你與小姐同房啦?”
洛青舟一愣:“你看到了?”
小蝶紅著臉蛋兒,有些羞澀地道:“奴婢沒看到,只是……只是聽到了。”
“聽到了?”
洛青舟嘴角一抽。
“嗯。”
小蝶低頭,沒好意思再說。
昨夜她剛在旁邊的屋里迷迷糊糊地睡著,就聽到了公子房間里的聲音了呢。
那木床吱吱呀呀了好久呢……
洛青舟心頭一動,連忙問道:“小蝶,昨夜你一直都在自己的房間嗎?有沒有看到什么人?”
小蝶搖了搖頭:“沒有呢,奴婢一直都在床上。”
洛青舟道:“今早呢?你什么時候起來的?有沒有看到……有人從我房間出去?”
小蝶依舊搖頭:“沒呢,奴婢起來時,公子房間里就只有公子一個人在睡覺呢,小姐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
說完,又悄聲道:“公子,小姐可能害羞呢,所以來的時候,走的時候,都悄悄的呢。”
洛青舟蹙起眉頭,陷入了思考。
誰知小蝶又道:“公子,不過奴婢起來去開院門時,看到有個人影,突然走進前面的花園里了,看起來像是……像是……”
“像是誰?”
洛青舟連忙問道,心頭緊張起來。
小蝶看了一眼小院門口,低聲道:“像是百靈姐姐,百靈姐姐昨夜可能一直都在外面等著小姐呢。”
洛青舟瞳孔微縮,沒有再說話。
吃完飯。
他回到了屋里,拋去了腦中的繁蕪雜亂,在窗前的書桌前坐下看書。
事情看起來有些復雜。
不過他沒必要胡思亂想浪費時間。
當務之急,就是要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否則,別說那位美若天仙的秦大小姐看不起他,就連那位趕車的婦人和府中的丫鬟都看不起他。
無論在哪個時代,弱者都是被人輕視的。
弱者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想要尊嚴,那就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小蝶收拾碗筷,跟他說了一聲,就出了門,繼續去找秋兒和小桃幾個丫鬟去學習去了。
那丫頭也在努力。
洛青舟看了一會兒書,然后回到床上,修煉了半日內功心法。
中午吃完飯。
待小蝶離開后,他便在小院里繼續擊打樹干,淬煉皮膜。
拳頭,胳膊,肘,背部,腹部,腿,腳,甚至是脖子等等地方,皆逐一發力,力道也越來越大。
“砰!”
“砰!砰!砰!”
樹皮已經裂開的大樹,在猛烈的撞擊下,輕輕搖晃著,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全身雖然被震的疼痛,但在不斷的淬煉中,卻漸漸感到爽快起來。
他加重了力道,愈加猛烈!
體內的熱流,不斷在全身各個穴竅間流動,透過血肉,滋潤著快要疼痛的肌膚。
那些肌膚在不斷的裂開和修復中,漸漸發生蛻變……
日頭從正空悄然落到了天邊。
等洛青舟在滿身汗水中停下時,已是傍晚。
天快黑時。
小蝶方端著豐盛的飯菜回來,然后開心地跟他說著今天學習刺繡和吹簫的事情。
不過最后又撅著小嘴道:“秋兒姐姐今日笑奴婢嘴小,不適合吹簫呢,小桃姐姐跟她爭辯,說嘴小才吹的更好呢,然后大家都笑作一團,奴婢也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
“以后學古箏吧,或者琵琶。”
洛青舟一邊吃飯,一邊給了建議。
小丫頭倔強道:“不要,奴婢一定要學好吹簫,不給公子丟人。”
洛青舟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
晚上洗完澡后。
他繼續在房間里修煉內功心法。
快要睡覺時,小蝶穿著睡衣進來,鉆進了他的被子里,在腳頭幫他暖著腳,悄悄地說著在那些丫鬟們那里聽到的府中雜事。
“小桃姐姐說二小姐好厲害呢,琴棋書畫,什么都會,就是身體不好,總愛生病……”
“奴婢本想幫公子問一下大小姐的事情呢,可是大家聽了,都變了臉色,什么都不肯說……”
“聽說大公子在京都很威風呢……”
“秋兒說玉京來的貴客,每天都出城去打獵呢……”
洛青舟握著她纖秀嬌小的少女玉足,聽著她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心頭想著事情,并未插話。
不知過了多久。
小丫頭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不自覺間便睡著了。
洛青舟又想了一會兒修煉的事情,也閉上了眼睛。
窗外,銀月清冷。
成國府。
洛延年依舊在書房里忙碌著。
大夫人王氏端去了剛做好的點心和熱茶,又悄悄地退了出來。
走到外面長廊的陰暗角落時,旁邊的大樹后忽地閃出一道身影。
二管家王成。
兩人隔著朱紅色的欄桿。
王氏看向別處,面沉如水。
王成躬身,低聲道:“奴才已經派人去盯著了。按照規矩,那小子剛成婚,需要一個月后才能去城外祭拜他的母親。那個時候,咱們再動手。”
王氏目光陰沉:“玉兒正在關鍵時刻,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王成低聲道:“夫人放心,城外山林,有野獸出沒,黑木林更是有吃人的妖獸。他若是死在那里,尸骨無存,沒有人會懷疑的。就算有人懷疑,也沒有任何證據。”
王氏看向他,瞇著眼睛道:“人可靠嗎?”
王成恭敬道:“都是外面犯了人命的兇犯,小人沒有露面,讓王樸去找的人。王樸與那些人接觸時,也是蒙著臉,而且是在夜晚……”
王氏沒再說話,繼續向前走去。
穿過長廊,在月光和燈光的照耀下,她臉上的獰色快速退去,又變的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