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把一杯咖啡放在了蝙蝠俠面前，這打斷了他的沉思。他看了一眼超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思緒當中。超人無奈地笑了笑。
“我在想……克拉克，你有沒有想過重建氪星？”
“為什么突然這么問？”超人看向他說。
“我只是在說一種可能。”蝙蝠俠的手指摩挲著咖啡杯，他說，“你也用過中樞寶典，或許我們也可以嘗試氪星的方法來幫助你繁衍族人……”
“布魯斯，我并不知道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是想要讓我再強調一遍‘你就是我的家人’的話，我很樂意……”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蝙蝠俠說，“我不是在和你探討人類還是氪星人的身份認同之類的問題。我是說，為什么我們不復興氪星呢？”
“天啊，我真應該把你這話錄下來，然后在盧瑟集團大廈的大屏幕上循環播放。這樣他應該就會換一棟大廈了。”
蝙蝠俠伸出一只手按住超人的肩膀說：“這對我們來說沒什么壞處吧？”
“但也沒什么好處。”超人說，“你花費這么多人力物力，幫助一個無比遙遠的星球上的外星人的復興，有什么好處呢？”
“如果我幫了你們，你們就會幫我。你們會嗎？”
超人張了張嘴，然后說：“如果是孩子們的話，他們可能會感謝你的。可能那些狂熱的想要復興氪星的人也會感謝你吧。”
蝙蝠俠緩緩轉了回去，雙手捧著咖啡杯又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他說：“以前我就在思考。”
“思考什么？”
“你說中國為什么要幫助非洲？”
話題轉換得太快，超人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看著蝙蝠俠。
“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這么類比。”蝙蝠俠比劃了一下之后說，“地球就像是中國，而氪星就像是非洲。在數十年間，那個其實也并不很富裕的東方大國，在非洲投入了極大的財力和精力。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呃，為了聯合國投票？”
“可能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或者說是立竿見影的好處之一，但是也有許多長遠的好處。”
“比如？”
“比如給很多人找點事兒干。”蝙蝠俠喝了一口咖啡之后說，“比如把自己的商品賣過去，比如把他們那里的原料買回來，然后給自己的國民提供更便宜更好的商品。”
“這么說的話倒是也有點道理，但是，人類和氪星之間恐怕無法開展貿易吧？”
“現在當然是不行，但是你們以前不是可以滿宇宙飛嗎？人類總有一天也可以的。”
超人不說話了，似乎是被說服了。但很快他又開口說：“那要是氪星人不那么友善呢？”
“我相信你們的天性是善良的，如果你們知道是誰幫助了你們，你們也愿意保持友善。而我也并沒有指望你們一夜之間恢復到鼎盛時期，然后給予我們多少回饋。只要地球自己強大起來，你們當中那些少數不友善的個體，也翻不起什么風浪。”
“這可不是什么小事。”超人說，“人類的壽命周期太短了，可能到你死亡，氪星也不會有什么顯著變化。而你要投入的可能是后半生。”
“不是我，而是我們。”蝙蝠俠說，“我們可以給正義聯盟找點事干，幫助我們的成員恢復曾經的家園。不論怎么說，都沒理由拒絕幫忙吧？”
“那是你想恢復，可不是我想恢復。”超人嘆了口氣說，“其實偶爾我也會想，要是我在氪星長大的話會怎么樣。但是顯然，暢想出來的結果不是很美好，或者說遠遠沒有現在這么美好。”
蝙蝠俠朝他笑了笑，把咖啡杯抵在嘴唇上，然后說：“我只是覺得可以考慮，或許你也不會介意再多養一群孩子的。”
然后，蝙蝠俠又突然把杯子放下說：“還有哈爾，我是說我們那個宇宙的哈爾，他簡直有些太不著調了。我曾經問過他，綠燈俠內部有沒有什么考核制度，他能不能晉升，但是他每次都糊弄我。這一次他別想再糊弄過去。”
“當然，還有我們親愛的亞馬遜公主，奧林匹斯山那一大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公主，為什么好像不是很喜歡回去？”
“這下糟了。”超人說，“看起來接下來一段時間，你會讓我們忙得像陀螺一樣。”
“我只是覺得不公平！”蝙蝠俠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然后說，“我從來沒覺得我的正義聯盟會是宇宙中最強的那個，但是我也不想當倒數！”
“我想你應該知道，絕大多數的宇宙的正義聯盟都和我們差不多，這個宇宙才是例外。”
“是的，但是如果他們到過這個宇宙，他們一定會采取一些行動。他們可能早就開始了，我們應該已經算晚的了！”蝙蝠俠提高了聲調說。
“好了好了，布魯斯，你冷靜點。”超人拍了拍他的背說，“我相信我們絕對不算晚。如果你一定要這么做的話，我會支持你的。”
看向超人湛藍的眼睛，蝙蝠俠長嘆一口氣，說：“你剛剛說什么來著？”
“什么？我會支持你的？”
“再往前……”
“你知道我不想討論聯合國投票。”
“我是說再往前，你是不是說了‘我就是你的家人’？你能再說一遍嗎？”
“不，我沒說。”
“你當時是想哭鼻子嗎？”
“我沒有！”
盧瑟大廈的樓頂，兩道身影站在大樓樓頂的邊緣。不義蝙蝠俠一只腳踩著邊緣的臺階，他看向遠方說：“我開始有些能理解你了。”
不義超人猛然轉頭，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的心空空蕩蕩。那本應該出現的驚訝、憤怒、不甘和驚喜，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的情感系統像是在用抄網撈一片根本沒有魚的池塘，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撈不上來。于是他只能僵硬地把頭轉回去，當做什么也沒發生。
“但是你做的不夠好。”不義蝙蝠俠說，“如果我們把你統治地球當做既定事實來看，你做的簡直爛透了。”
更多本應該出現的情緒沒出現，不義超人感覺自己簡直要瘋了。
“你是不是覺得很難受？”不義蝙蝠俠嘴角微微上揚，說，“別那么幼稚，克拉克。別玩那種‘如果我生氣我就一直背對著你’的可笑游戲。”
“你認為我很可笑嗎？”
“我沒這么說。我只是覺得，你把自己的感情藏起來并不利于我們談話。”
“不利于你，就是不利于我們。你一直都是這種邏輯。”
“這是事實。”不義蝙蝠俠說，“不利于我，也絕不會利于我們。”
“那我呢？不利于我，難道就能夠利于我們？”
“不能，克拉克，不能。”不義蝙蝠俠輕輕搖了搖頭說，“任何不利于你的事都不能利于我們。這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不義超人一顆心緩緩沉下去，可是怎么也沉不到底，底下一片虛無，什么東西都摸不到。
“我還是要這么說。”不義蝙蝠俠轉過身來看他，“如果把你統治地球當做既定事實，你做的也不夠好。”
“你是要說你反對的其實是這個嗎？”
“我是要說，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服我承認你是個值得我尊重的人的是你的強大。而此時此刻，能說明你種種所作所為是對的的東西，是一個更美好的地球。而你沒有給我，我又拿什么來說服我自己？”
不義超人幾乎在一瞬間被擊潰，但是他又沒有什么可以被擊潰的東西。他就那樣在那里，像一塊還沒等破碎就開始融化的冰，大腦順著脊柱流下去，心臟則蔓延到五臟六腑里。
“是你說我不該殺了小丑！你說我是錯的！即使我經歷了這樣的慘劇，你也不肯站在我這邊。”
“但你也同樣沒有站在我這邊。”不義蝙蝠俠說，“即使我比你更早幾十年經歷這樣的慘劇。”
不義超人忽然無言以對。
“我們都沒有站在對方那邊，所以我們現在是對手。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懷疑著你，你提防著我。但是這次你沒有給我讓我冷靜下來的東西，就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里能發射出激光那樣的震撼。你有這么做過嗎？”
不義超人忽然飛了起來，他飛到了不義蝙蝠俠的前方與他面對面，用那雙顯得格外漠然的淺藍色眼睛看著蝙蝠俠說：
“如果我給你，你會接受嗎？還是說你依舊會站在別人那邊指責我是個暴君？”
“站在誰那邊？”
“……那些反對者。”
“為什么會有反對者？”不義蝙蝠俠看著他的眼睛說，“如果你做的夠好，我要站在誰那邊去反對你？”
“克拉克，你從來都沒有意識到，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恰恰是你的所作所為，給了我機會，讓我能夠好好地站在這里反對你，甚至還擁有一批支持者。”
不義超人緩緩捏緊了拳頭，說：“那是因為你擅長蠱惑人心，蝙蝠俠。”
“那么為什么不是我統治了地球呢？”
不義超人緩緩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氣，然后他又睜開眼睛死死盯住不義蝙蝠俠說：“如果我能夠當一個好的統治者，你會站在我這邊嗎？”
“別指望我的承諾，而是讓我別無選擇。”
盧瑟大廈內部，哈爾正在對奧利弗講述他和佐德談判的結果。
“……在他恢復之后，我會取出中樞寶典，然后去幻影地帶接上他的家人，拿上繁育用的設備，回到氪星，選一處好的地方設立基地。”
“我們會在最近的衛星上設立綠燈軍團的前哨站，幫助他們警戒。他會先想辦法清理和修理議會所掌控的繁育中心，說不定能找到催熟技術。”
“一旦他培育出合適的氪星戰士，我就會想辦法發放給他們綠燈俠的名額……”
奧利弗聽得頻頻點頭，他也覺得這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聽完之后他說：“那么看起來這次的入侵事件到此為止了。待會兒把人都叫上，我們開一個總結會……”
話音剛落，一陣極其尖銳刺耳的警報聲從哈爾的通訊設備上響起：
“警告——警告——”
“水星基地遭遇襲擊！水星基地遭遇襲擊！全面防御系統已啟動……”
“外層能量遮罩已被突破！中層防御護盾已被突破！重力維持系統已失效！”
“核心能源正在遭受攻擊！核心能源能效95……51……9……”
“水星基地能源中斷。檢測到全面引力紊亂。基地解體倒計時3……2……1……基地已解體。”
猜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