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莎念的小學和貝蒂與比利念的有本質上的不同。愛莎上的是南區最貴最好的私立小學,從小就是英語、法語雙語教學。正常時間放學之后,還有必須參加的興趣班,有時就連家長都得去上課,和孩子一起參加親子活動。
這樣的小學當然好。其實說起來,其他兩個孩子倒也上得起,尤其是比利。維克多和諾拉的薪水足夠供他上好的學校了,但是希瓦納還是給他們推薦了東區的普通小學。
這倒不是希瓦納公報私仇,而是那種精英學校就不是一般人能上的。愛莎從早上7:30到校開始,一直到下午3:30,課程是排滿的,結束之后還要去上興趣班。興趣班要一直上到晚上7點,要是成績不好,可能還會留下來補習。
雖說愛莎是個人類小女孩的形象,但她畢竟不是真的人類。她的智力和精力都遠超普通人類,應付這種強度的課程完全不費力。
但要是比利和貝蒂這么搞,要不了一個月就得進精神病院。
比利本來就是個小鎮男孩,不但沒上過學,連基礎的常識教育都沒經歷過。讓他一上來上雙語課程,他可能一個字都聽不懂。
貝蒂雖然內向又安靜,看上去像個學習的料,但是她的性格可能會讓她社交不良。偏偏精英教育當中社交是很重要的一環,要是被集體排斥,日子可不好過。
所以這兩個家庭都理智地選擇了最普通的小學,能跟上學習進度是最重要的。
維克多和榮恩都很贊成對方的教育方式。席勒其實也不太喜歡美國的精英教育。
美國的精英教育體系里,技術型的人才依舊是鄙視鏈最底端。就像美劇里體現的那樣,你光成績好沒有用,會社交、人緣好的人才是最受歡迎的。
這就導致在往后的幾十年里,美國本土培育出來的高科技人才屈指可數,大多數重要技術崗位全是移民。然后移民問題發展得尾大不掉,難以處理。
席勒倒是不太關心美國的死活。關鍵是,這種教育孩子累,家長也累。愛莎天天上完舞蹈課,還要上冰球課,周六周日還要參加社團聚會。關鍵是賽琳娜也得陪著她去。
愛莎剛上小學的那幾個月里,賽琳娜還找席勒進行過一個療程的心理疏導。
在好萊塢闖蕩過一番之后,賽琳娜已經不再是那個冒冒失失的貧民窟女孩了。她成長了很多,對于上流社會的社交禮儀也應付自如。
關鍵的問題在于,之前從來沒聽說布魯斯·韋恩有孩子。愛莎一出來,發現竟然都上小學了,母親還是知名好萊塢影星。這還能是怎么回事?
不少同學的家長都在傳賽琳娜是帶娃上位,各種流言蜚語搞得賽琳娜非常煩躁。
先不說愛莎壓根就不是她生的,她和韋恩根本都沒結婚,哪來的帶娃上位?
雖然她已經無數次強調過這一點,但是人們還是認為她想要帶娃上位,只是失敗了。搞得賽琳娜不得不預約席勒的治療。
而席勒和賽琳娜進行了一番談話之后就發現,賽琳娜的心理沒有問題,她純粹就是想找個人吐苦水。
但是賽琳娜吐苦水的方式可不是坐在那里哭哭啼啼地抱怨。貓女——席勒更愿意稱她為雌性花豹——抱怨的方式是瘋狂地罵娘。
整個治療流程當中,席勒聽她換著花樣地把所有的學生家長都罵了一遍,讓他深刻地認識到英語里罵人的詞匯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貧乏。至少賽琳娜的措辭相當驚人且富有創意,通常能夠在席勒的腦子里徘徊一個星期左右。
據賽琳娜自己說,她來找席勒的原因是不想當著愛莎的面罵人把她教壞。席勒認為這是很有必要的。除了她罵人的方式確實令人印象深刻之外,她給的確實也很多。
不過好在,愛莎優秀的表現從事實層面幫她扳回一城。愛莎的成績非常好,各方面表現都很突出。學生的家長對賽琳娜的態度,也從鄙夷逐漸轉為羨慕。
有顏有錢,有個優秀的孩子還單身。這是什么神仙生活?
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海倫和愛莎這兩個小姑娘的成長路線完全相反。
海倫成長得很快,沒過多久就語言流利、表達清晰,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是就是很不耐煩上課,而且興趣很少長時間停留在一件事上。喜歡干一會這個,再干一會那個,哪里有意思就去哪里,什么好玩就玩什么,很少有人能管得住她。
相比之下,愛莎成熟得很慢,很長一段時間里只會哇哇大叫,并不是很能理解人類社會。不過度過最初的發育期之后,則變得更像是人類,專注度高,事業心和執行力都很強,哪怕喜歡玩也不會耽誤正事。
席勒也并不清楚造成這種不同的原因是她們的種族,還是后天的教育,或者二者兼有。不過如果這就是她們的天性表達,那也挺好的。
席勒想起了很多愛莎小時候的事,思緒越飄越遠。旁邊的榮恩遞給他一塊奧利奧餅干,席勒本能地接過來,卻在看清了餅干的樣子之后搖了搖頭,把餅干放回了盒子里。
“你不喜歡吃這個嗎,教授?”
“當然,他不吃任何零食。”維克多說,“你給他什么他都覺得甜。”
“這個是真的很甜。”席勒看著奧利奧餅干說。這不是他故意夸大,美國的奧利奧餅干基本上可以稱作是染色砂糖,不但甜得離譜還很齁,吃12塊就能把嗓子糊住。席勒向來敬而遠之。
但顯然榮恩并不覺得奧利奧餅干的口味有什么問題。他吃完了一包,又從旁邊拿起來一包別的口味的。
席勒忍不住看了一眼購物袋,里面竟然有三四種不同口味的奧利奧,除了原味還有巧克力、草莓和檸檬。
“你很喜歡吃這個?”席勒問道。
榮恩點了點頭。他的人類形象格外高大和強壯,他捏著小小的奧利奧餅干,就像捏著一塊糖。聽到席勒的問題,他咧開嘴笑了笑說:“甜食是你們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而且,你們用工業把這玩意兒變成了到處都買得到、大部分人也都吃得起的小點心。這簡直太棒了。”
“是啊,你又沒有控制體重的煩惱。這對你來說確實是完美甜點。”諾拉忍不住說。
榮恩表現得很高興。他一邊吃一邊給維克多夫婦講解這幾種口味的區別。席勒打了個哈欠,繼續看著孩子們在湖邊給天鵝扔餅干碎。
可他旁邊的榮恩卻突然坐了起來。席勒和維克多都忍不住看他。
“快,快把孩子們叫回來。”榮恩在其他人心里說,“這公園里有個家伙不太對……”
顯然在他坐起來的那一瞬間,他就用心靈能力喊了幾個孩子,他們都站在湖邊往這里看。
愛莎率先反應過來,拉著其他兩個人往這邊跑過來。等他們回來,榮恩趕緊抱住了貝蒂。
“怎么了?”維克多給比利清理頭發上的草屑,并問道。
“我正在看。”榮恩把身體轉過去,不讓貝蒂看到他變成紅色的眼睛。他顯然正在用他的心靈能力閱讀著些什么。
“佐德。”榮恩吐出了一個名字,然后他給每個人都傳過去了一部分資料,是有關于火星陷阱計劃和佐德現在的計劃的。
可以說,火星人在某種程度上克制氪星人,因為氪星人的超級聽力是聽不到內心中的聲音的。
第一次接收到這種腦波信息的維克多和諾拉花了點時間去理解,而席勒第一時間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們先帶著孩子離開這兒。”榮恩在他們的心里說,“我去會會這家伙。”
“可用不著你,老兄。”維克多慢悠悠地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把冰凍槍,然后說,“好了,比利,你是孩子們當中最大的,你要負責保護好他們,必要的時候可以用超能力,知道了嗎?”
比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很會看眼色,立刻跑到兩個小姑娘的身前,朝著維克多點了點頭。
愛莎當然也猜出發生了什么,她給了席勒一個眼神。席勒對她搖了搖頭,意思是不需要她幫忙。于是愛莎就只剩下了一個任務,那就是和比利一起看好真正的普通人貝蒂。
“你有變形能力,是嗎?”席勒忽然在心里問榮恩。
“是的,怎么了?”
“能夠瞞得過他嗎?”
“沒問題。”榮恩說,“我可以從內而外地改變自己的身體結構,而不只是改變外貌。科學儀器也檢測不出來。”
“既然他想進入里世界,那你可以想辦法給他提供些線索,這樣他就不會在城市里亂竄了。”
“真的要讓他進入里世界嗎?”
“當然。”席勒笑了笑說,“如果計劃順利的話,或許不需要去火星,可以直接在地球上放倒他。”
“你打算出手了?”維克多說。
“即便在火星上擊敗了他,要控制住他也很難。倒不如一勞永逸。”
“你打算怎么做?”
“一位女士在最近又取得了驚人的研究進展。或許可以請他來體驗一下最新成果。”
榮恩站了起來。他走到了旁邊樹林的一棵樹后,再走出來的時候完全變了個人,變成了一個皮膚有些紅、還略胖的中年男人,穿著高爾夫球衫,手里還拎著漁具,并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正在湖邊步道上閑逛的佐德,看到一個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在看到他手上拎著魚竿的時候,他就知道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