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把目光從講義上移開,看向那位提問的學生,輕輕搖了搖頭說:“深入的分析代表著深入的感受,而拿著照片幾乎很難做到深入感受,最好還是接觸現場。”
如果是哥譚大學的那幫學生,當然就被他這么糊弄過去了,可是在座的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立刻就發現了席勒話語中推拒的意味。
終于有人問出了那個關鍵問題。
“教授,我聽說您非常擅長精神分析法,想必共情能力一定很強,可以為我們展示一下真正的深入分析嗎?”
席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著他說:“我都說了對著照片感受遠遠稱不上是深入分析,可這里又沒有案發現場……”
剛說到這里,教室的大門砰砰砰的被拍響了。
靠門最近的那個學生走過去把門打開,一個學生神色焦急地沖了進來說:“教授,戴安娜教授他們在下層的空教室里發現了一具尸體,韋恩教授讓我來叫你們過去!”
不知為何,席勒就覺得這幅場景有點眼熟,他在心里想,確定地下教室里的是人不是巨怪嗎?
其實席勒并不是不愿意為學生們展示精神分析法的神奇之處,因為他知道在座的許多學生都有一定這方面的天賦,雖然沒有詹娜那么強,但在普通人當中也算是佼佼者了。
要是能成功引起這群人的興趣,讓他們領略到精神分析法的魅力,那說不定自己未來又會多幾個優秀的研究生,所以席勒是很樂意給他們展示的。
但是奈何,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
為了引女巫上鉤,席勒現在連雪花蓮的茶都不喝了,放任詛咒不斷侵蝕著這具身體,保持人形已經是他最后的底線,瑟茜要是再不來,他就準備重新變成蛇了。
而以人的身形保持蛇的習性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這么說吧,蛇之所以會有那樣的習性,是因為它們就進化出了以此習性生活的身體,反過來說,正因為它們有這樣的身體,它們才能以這樣的習性生活。
人類可不是往蛇這個方向進化的,光是靠日照保持體溫這一習性就帶不動這么大一具身體,況且人類的皮膚也和變溫動物不一樣,對溫度的感知和吸收能力差太多了。
席勒現在就像是超級計算機里面安了個WdowsXP的系統,哪個硬件的功率都跑不滿,運行速度堪憂。
那么難道他在這種情況下就無法進行共情了嗎?
其實恰恰相反,他狀態越不好,他的共情能力就越強,病態是這樣,常態其實也是這樣。
共情他人進行精神分析的能力屬于席勒精神的底層邏輯,并不因為分家或是不在高塔就沒有這樣的能力了,實際上是每個人格特質都有。
而每個人格特質所擁有的這種共情能力實際上都是一樣的,都會因為精神狀態變差而變得越來越強。
這屬于一種人類精神的基本規律,就類似于你精神狀態越不好,就越愛胡思亂想,而共情能力最重要的支撐就是聯想。
更有甚者,當精神狀態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會開始出現幻覺,而共情者所看到的幻覺往往是他們共情器官所接收到的信息具現成畫面構成的。
畫面當然比朦朧的感覺要具體且準確的多,所以一旦精神情況惡化到出現幻覺,那共情和精神分析能力就會變得非常強,可以稱得上是共情者的巔峰狀態。
之前席勒評價詹娜的巔峰狀態可以和他的病態相媲美,實際上就是說,假如有一天詹娜的精神狀況惡化到開始出現幻覺,那基本上就和病態的水平差不多了。
但是現在詹娜的精神狀況有點太健康了,就導致她的共情能力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出來,都別說看到具體畫面了,只能勉強感受到情緒氛圍,雖然在她這個階段是夠用了,但是之后會如何還未可知 而過度共情狀態會導致一個問題,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好,還要去共情那些奇怪的兇手,就很容易導致精神狀態更為錯亂,甚至很多時候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與共情對象的行為趨于一致。
這就是為何天生的共情者很容易成為連環殺手,因為無法控制共情能力被折磨的疲憊不堪,精神狀態本就錯亂,在治安不好的區域又容易受到其他罪犯的影響,不犯罪才是小概率事件。
所以席勒現在并不擔心自己共情的不準確,只是認為如果現在進行精神分析,很有可能會使自己的精神狀態進一步惡化。
本來就被詛咒弄得沒什么精神,進一步惡化下去,他恐怕連覺都不用睡了。
席勒本來想的是,這些學生起碼會在這里度過一年多的時間,之后還要回地球實習,等把女巫的事件解決詛咒解除之后,再給他們展示也不遲。
結果案發現場就送上門來了。
有些事就是不信邪不行,席勒也曾質疑過墨菲定律,但事實證明,這條定律能夠流傳的這么廣,確實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本來想的是,如果女巫敢找過來,這又是超人,又是神奇女俠,還有閃電俠,這些人足夠摁住瑟茜一頓暴揍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但事實證明,這個狡猾的女巫沒有完全喪失理智,她不會那么輕易地親自現身,而是可以躲在暗處搞事。
雖然水星基地有相當完善的安保措施,但是畢竟是從另一個宇宙弄過來的,這兩個宇宙科學的差異不大,也可以說基本沒有,但魔法那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從本質上來說就不是一種東西,所以確實有可鉆的漏洞。
而破案這件事,克拉克和戴安娜還真幫不上什么忙,奧利弗和亞瑟也差點意思,真正能派上用場的只有布魯斯和巴里,以及席勒。
但是,席勒這個宇宙的巴里還很年輕,并且他也沒有去學物證科學,在刑偵這方面幫不上什么忙。
本來他是可以穿越回過去直接看答案的,但是巧就巧在,在場還有一個人叫金色先鋒,也就是那個來自未來的青年超級英雄。
別看這家伙表現得非常不著調,天天和那個藍甲蟲勾肩搭背,追雞攆狗的,那都是人家的偽裝,金色先鋒的真實身份是時間線守護者,他的工作就是守護時間線的穩定,干的是時間管理局的活,他不會讓閃電俠那么輕易地穿越時間線的。
而且DC的時間線說起來還比漫威要復雜一些,復雜就復雜在里面全是亂跑的閃電俠以及閃電俠的各種敵人,萬一撞一下,那和普通人撞上全險半掛沒有區別。
席勒和布魯斯都不太贊成巴里現在就深入時間線,哪怕他之前曾經融合過黑暗力量,也是非常危險的。
所以現在能干活的還是席勒這冤種師徒倆。
而若全權交給布魯斯,席勒還真不放心,一共帶這么四個班一百來個人都能給帶成這個德性,你說還能放心他去干點啥?
席勒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不去不行了。
他還沒能開口說什么呢,底下的學生率先歡呼起來了,然后歡呼到一半意識到不對,又都有一些尷尬地停了下來。
“好了。”席勒敲了敲桌子說:“出了這么大的事,所有人肯定都要到場的,你們安靜一些,到了案發現場之后,千萬不要喧嘩,也不要急著往里擠,萬一遇上什么意外狀況也不要慌亂,教授們會保護你們的……”
從理論上來說,一聽說自己所在的基地里死了人,那應該是會引起恐慌的,但偏偏之前席勒把他們的胃口吊足了,這幫學生根本就沒感覺到恐慌,全都憋著想看席勒怎么破案,歡天喜地地就往門外跑。
看著他們充滿活力的背影,席勒想,不論幕后黑手想用什么樣的方式在學生們當中引起恐慌,他們 恐怕都不會得逞了,問就是教育的魅力。
席勒并沒有著急出去,先把桌子上的教案收拾好,然后給了同樣在收拾東西的詹娜一個眼神,小姑娘立刻心領神會,墜在人群的末尾,和席勒肩并肩地往前走。
“你感覺如何?”席勒問道,他其實只是想問問詹娜累不累,因為一開始開發自己的共情天賦的時候會有些過于消耗精神,沉浸在共情當中的時候沒有感覺,一旦脫離出來就會感覺非常疲憊,他的本意是想讓詹娜回去休息。
沒想到詹娜十分興奮地說:“有很多想法徘徊在我的腦海里,我有點想把它們寫下來,但是又沒有頭緒,之前我曾嘗試觀察過韋恩教授,但那個時候我自己的想法很亂,找不到正確的道路,現在我覺得我可以再嘗試一番……”
席勒也不得不承認,年輕人就是有活力,他想了想之后說:“我不反對你這么做,小姐,但我認為韋恩教授的問題可以往后放一放,我們先專注于眼前的這起案子。”
果然,詹娜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她看起來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后說:“教授,您覺得受害者會屬于哪個種族?”
“你認為種族很重要嗎?”
“當然,準確來說是關鍵信息之一。”詹娜點了點頭說:“殺一個普通人類和殺我的難度可不一樣,種族的選擇一定是確定兇手的重要線索。”
“這一點你可以去和韋恩教授討論一下。”
“那么和您討論什么呢?”詹娜看向他,問道,“在不知道任何信息的情況下,精神分析法如何發揮作用?”
席勒搖了搖頭說:“精神分析法并不只是分析兇手,當一起兇殺案發生時,所有與之有關的氛圍都有可能是重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