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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五百四十六章 披風爭奪戰(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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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自己在這場劇目當中的經歷,謎語人也要掬一把辛酸淚,布魯斯把超人弄進來就不管了,指望他在主線劇情進行的這么長的時間里銷聲匿跡,只能說小丑病毒真是把屬于蝙蝠俠的腦子給燒壞了。

  超人是沒了超能力,不是沒了記憶,他的人格沒有發生改變,他就還是克拉克肯特,他怎么可能會什么都不做?

  為了不讓超人去干擾主線劇情,謎語人的任務就是拖住他,從理論上來說,謎語人對付一個已經被削弱到極點的超人應該不成問題,事實也是,謎語人確實把超人給拖住了。

  但是這個過程可太折磨了。

  蝙蝠俠與超人雖有相似之處,但是令他們矛盾頻發,總是產生對抗和沖突的是他們從人格到理念上的不同之處。

  蝙蝠俠作為一個人類,認為自己是人類社會法律體系的補充,那些法律無法制裁或是無法完全制裁的罪犯就是他的目標。

  超人作為一個非人類,他認為自己是人類社會的另一套體系,這套體系就叫做超人的正義,他以他自己的三觀來判別這件事是否需要糾正,如果需要,那他就會去做。

  有些反常識的是,蝙蝠俠預設這個世界是有秩序的,而他只是秩序的補充,超人卻預設這個世界是混亂的,而他是救世主。

  所以他們兩個總是無法完全達成共識,只要此類理念沖突,必然發生矛盾。

  在行動上,蝙蝠俠著重建立起一種補充秩序,也就是所謂的黑暗騎士的威懾力,用來震懾和懲罰那些想要游離于正常秩序之外的超級罪犯,超人則以自身為秩序,他認為對的他就都贊揚,他認為錯的他就都懲罰。

  也因此蝙蝠俠打擊犯罪的心理活動是“你是罪犯”,而超人打擊犯罪的心理活動是“你做錯了”,一個是基于社會標準的唯物主義,一個是基于自身道德良知的唯心主義。

  所以在針對謎語人的犯罪行為上,兩人的處理方式也完全不同。

  謎語人大多數犯罪流程是這樣的,他先制造一起持續犯罪,比如綁架某個人,安放爆炸物,或是揚言自己要怎么犯罪。

  然后他會留下一個謎語,謎語當中的答案就是他犯罪的關鍵,比如人質和爆炸物安放在哪里,犯罪的重要步驟是什么,自己藏在哪里,蝙蝠俠要怎么抓到他。

  謎語人一定會讓蝙蝠俠看到這個謎語,而看到謎語,蝙蝠俠就會知道謎語人正在犯罪,于是他就會破解謎語,抓住謎語人。

  因為蝙蝠俠會把謎語人制造謎語給他看這個行為算作犯罪的一環,屬于前期偵破工作的線索,所以他會去解開謎語制止犯罪。

  但超人不是,他把這兩件事分開看。

  你綁架或是安放爆炸物是你在傷害別人,所以是你不對,但是你制造謎語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所以你想制造就制造,你在這件事上并沒有犯錯,我干嘛要在這件事上追究你的責任?

  如果你的謎語影響了市容市貌,或是給別人帶來了麻煩,那你單純就應該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和你現在是不是在背地里搞一起更大的案件沒有關系。

  我抓住你亂涂亂畫,我就進行口頭教育、勞動改造,最多也就是扭送警局,等我抓著你搞綁架,搞爆炸襲擊,再進行正義制裁。

  如果在正常的世界里,謎語人頂多會覺得這游戲玩不起來很無趣,但是在夢境世界當中,他是有任務的,他得拖住超人。

  他必須得讓超人像蝙蝠俠一樣,根據他的謎語去追查案件的線索,否則超人看到亂涂亂畫只是警告他兩句,那怎么拖住他?

  要問謎語人有什么好辦法,他其實也沒有,謎語人與企鵝人和雙面人不同,他沒有充足的現實履歷,大多數時候是個無業游民,也不像稻草人具備化學等實用學科的專業技能,必要的時候可以搞科研卷學術。

  他大概是所有阿卡姆罪犯當中唯一一個純文科選手快進到學新聞學的。

  這就導致他面對這種局面非常被動,沒有足夠豐富的社會經驗去利用社會規則下手,也沒有足夠高超的專業技能去在背后下黑手。

  更悲劇的是,謎語人是個真的精神病人,他勾勒謎語的行為完全是強迫癥發作的表現,而嚴重的強迫癥會導致他沒有辦法轉變自己的行為模式,不具備什么靈活變通的余地。

  所以事情就變成了謎語人在超人必經之路上畫一個謎語,如果這條必經之路不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主干道,或是有人專門朝超人投訴,那超人就全當沒看見。

  假設這謎語確實太突兀,影響了墻體的整潔干凈,那超人就會選擇自己想辦法擦除它或是覆蓋它,干的是城市保潔義工的事。

  可是這顯然拖不了他多長時間,謎語人只好自己出現向超人解釋游戲玩法,說這個謎語的謎底能夠影響一起大案,超人讓他閑著沒事兒去拎桶水過來,把地上的油漆蹭干凈。

  謎語人沒辦法,他只能先做了一起綁架案,然后留下一個謎語,再把人質就放在謎語的背后,再現身說法,告訴超人只要你把謎語給破解開,你就能打開人質手上的鎖,然后就能把人質給救了,游戲就應該是這么玩的。

  超人表示你是不是當我傻,人質是你綁的,你現在就在我面前,我還用去破解什么謎語?

  謎語人挨了一頓揍。

  沒錯,哪怕超人已經被削弱成這樣了,但體型在普通人中也算是強壯的,畢竟骨架的大小擺在那里,在普通人中都算瘦弱的謎語人怎么可能是這么個壯漢的對手?哪怕是到最后,超人都瘦成竹竿了,也還是比他大一圈,謎語人根本就打不過他。

  發現這樣不行,謎語人最終決定還是把犯罪現場和謎語分開,然后留一個大喇叭,這樣就能引導超人去追查自己,畢竟超人總不可能聽到有人犯罪卻不管吧?

  超人確實打算管,但在管之前,他還是要先把謎語擦掉。

  畢竟都說了這是兩個錯誤,你犯下再大的案件也不是你影響市容市貌的原因,總不可能我都看見你影響市容市貌了還不管吧?

  如果犯罪的是個正常人,那你擦就擦唄,反正最后你還不是得根據你記住的謎語的線索來找我?

  但是謎語人不是個正常人,他是個精神病人,他有極為嚴重的強迫癥,這整件事里的流程就沒有你拎個拖把在那吭哧吭哧的擦謎語,所以你就不能去擦,然后謎語人就再次現身,然后謎語人就又挨揍了。

  之前就說過,能和蝙蝠俠成為摯友的超人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犟種的身邊只會有犟種,于是這事就變成了兩個大犟種的對抗。

  謎語人畫完超人擦,超人擦的過程中謎語人不讓他擦,超人就非要擦,謎語人就非不讓。

  最后胳膊擰不過大腿,謎語人挨揍,挨完之后沒法進行之后的犯罪,只能重新設計犯罪流程,重新畫謎語,謎語人畫完超人擦,超人擦的過程中謎語人不讓他擦……

  那么問題來了,是畫謎語累還是猜謎語累?

  從街頭涂鴉小子的表現來推斷,應該是擦謎語更累,因為畫涂鴉是愛好,擦涂鴉卻是工作,畫那么多圖案雖然不簡單,但是要想擦掉或是覆蓋也挺難的。

  但在謎語人和超人身上不是這樣,在現實世界當中謎語人編織謎語是愛好,但是在夢境世界當中,他是帶著任務來的,而且是迫于超人不開竅才只能反復的畫謎語,這對他而言是工作。

  而超人在失去了全部力量之后,他確實也沒有什么更有效的手段去打擊犯罪了,但他心中的正義感沒有被磨滅,現在正好出來一個他有辦法制止的違法犯罪行為,剛好能讓他抒發自己內心中的正義感,減輕心中的壓力,這對他來說才是愛好。

  而且涂鴉小子們設計的圖案頂多具有一些視覺審美價值,沒有什么太深層次的內涵,但謎語人可不一樣,他的每一條謎語都是經過精心創作和設計的,是必定要動腦子的。

  以前和蝙蝠俠玩游戲,他可以花兩個月的時間設計一條精彩謎語,配合一個謎底案件,享受看著蝙蝠俠解謎偵察的過程。

  到超人這倒好,他挨完揍最多也就只能花兩小時時間重新想一條,否則超人就要往主線那邊摸,畫的時候也不能太慢,否則超人就要過來了,短時間內再挨一頓揍,畫不了下一條謎語,可就徹底拖不住了。

  兩個月和兩小時產出的質量有什么差別可想而知,謎語人也不是那個生產隊的豬,你讓他在兩個小時之內創做原創謎語、思考配合案件,還得畫到墻上去,美院在讀生也沒有這么使的,差點沒把謎語人累死。

  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謎語人的人格比起文學家更偏向于藝術家特質,抽象,神經質,把審美當飯吃。

  可是這么緊迫的創作時間導致比起在創作藝術品,謎語人更像是在批量造屎。

  他自己知道自己在這么短時間內創作出來的這些謎語到底有多爛,更知道自己畫出來的圖案也是瑕疵百出粗制濫造。

  藝術家人格能夠從自己創作的過程當中獲得快樂,感受自己作品不斷完成日臻完美的過程,能讓他們產生極強的驅動力,甚至達到一種不為外物、自得其樂的天人境界,這也是外行人覺得許多藝術家瘋瘋癲癲的原因。

  而對這類人格最毀滅性的打擊就是讓他們批量生產質量低下,漏洞百出,丑陋且無用的流水線產品,無法滿足自己的審美和審美創作需求會讓他們遭受打擊,變得抑郁。

  謎語人是真快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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