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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百四十二章 雙城之戰(七十三)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在美漫當心靈導師的日子

  疼痛讓康斯坦丁回想起了那個契約。

  并不是席勒曾經刻在他心臟上的那個,那并沒有特殊的意義,只是或多或少的改變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或者其實也沒有變,更像是一種“官方解釋”。

  新的契約來自于那天魔法界“最后的晚餐”,他們所有人食用了過量的駝鹿肉,導致了瘋狂和死亡,對,那天阿扎澤爾也在場。

  但這位替罪的羔羊沒有停留太久,他很快回到了他的惡魔宮殿,去細細體味這許久未有過的罪惡盛宴,康斯坦丁和席勒留了下來。

  那時候他們已經喝了一些酒,于是就發生了一些談話,但康斯坦丁并不認為那是心理治療,因為他面對的并不是那位醫生和教授,而是另一種席勒,病態的席勒。

  對于心理治療來說,那時的環境也很瘋狂,他們有一桌子的駝鹿肉,散發出不祥的氣息,還有一桌甚至不能用不祥來形容的殘肢碎片,來自于之前還因獲得了力量而陷入狂喜的法師們。

  他們相對坐在長桌兩側,尸體壘的像是小山,康斯坦丁只能從縫隙當中看到席勒,他盛裝出席,無可挑剔。

  醉意涌上來,康斯坦丁發了瘋。

  “告訴我,我是誰席勒。”

  “你喝醉了。”總是對此種話題感興趣的心理學者整理著他的袖口和領巾,顯得比平常冷漠。

  “我不想反駁你,但你覺得這點酒精就能打敗我它們倒在了我大腦的第一道溝壑前。”

  “但這不意味著你沒醉。”

  “的確。”康斯坦丁沒有否認,身子歪向一側,描摹著視野之內的尸山血海,多巴胺沖刷著大腦,把不多的理智推向懸崖邊緣。

  不是酒精,不是藥物,但卻比它們更令人著迷。

  康斯坦丁并非孤獨癥患者,他有豐富的情感以一種人類漫長進化史般的資歷,比現代醫學更早了成千上萬年操縱著人類。

  “你現在感覺如何”

  “感覺太好了。”

  康斯坦丁看到席勒笑了笑,然后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他的身體不再有毒癮,精神上戒斷了藥物,所以席勒需要他對一種新的東西上癮。

  從席勒的職業來看,康斯坦丁清楚那會是什么東西,并且在此刻他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從每一條骨頭縫里涌出來的饑渴。

  “已經晚了。”

  康斯坦丁垂下頭,任由自己靠向椅子的一側,這一邊的肩膀斜斜的高聳著刺出去,好像一塊被吊在鉤子上的臘肉。

  半晌之后他沉沉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低沉,共鳴卻越來越強,幾乎快要驅散那一盤盤肉類菜肴上散發著的不祥氛圍,氣氛和諧又歡快。

  笑聲戛然而止了。

  他們回到了自己該去的位置,康斯坦丁揚起頭說“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他們曾經是你的同伴和朋友。”

  “從來都不是,我的所有朋友在此之前就已經是尸體了。”康斯坦丁深吸一口氣說“與我扯上關系,就像一場自然的優勝劣汰。”

  “選出更壞的”

  “選出更好的。”康斯坦丁低著頭說“我的表現爛到家了,是個一眼就能看穿的,徹頭徹尾的爛人,所有能透過這癮君子的外表看到我本質的人都是聰明且清醒的。”

  “對于一個好人來說,如果他們看到我在做的事于世界有益,他們就愿意幫我,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很多英雄都這樣。”

  “但如果我是大眾所公認的爛人,那么他們為我去死,就一定會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這完全抹去了他們做好事留名的可能,所以會這么做的人一定是不慕名利的人,一定是真正高尚的人。”

  “但他們不是為了我,通常不是。”康斯坦丁搖了搖頭說“他們是為了我正在做的事,而不是為了我這個人。”

  康斯坦丁發現席勒沉默良久,于是他感覺到了一絲忐忑,但很快他聽到席勒開口說。

  “你在編織一個迷惑我的謊言,你想讓我認為你的心靈漏洞在于你從未被人堅定的選擇過,這是個很好解釋的邏輯。”

  “你有此類童年陰影,你父親在你和你哥哥之間選擇了你哥哥,你的少年時期孤僻古怪,有些朋友但都不深交,從來不是會被第一個選擇的人,只是備選方案的備選方案。”

  “你在魔法界也沒有什么好名聲,只有事情惡化到了不得不找你的地步,他們才會忍住自己的嫌棄來聯絡你。”

  “而哪怕是那些愿意為你犧牲的英雄,也就如你所說的,只是為了好事能夠成功,而不是為了約翰康斯坦丁這個人。”

  “為什么不是這樣呢”康斯坦丁問道“一切都很說得通,不是嗎”

  “那你應該去找傲慢的高徒。”席勒摩挲著手上的酒杯說“他是行為分析學派的大師,他會給你這樣的結論。”

  “那你又會得出什么樣的結論呢”

  “你的第一個問題。”

  “告訴我我是誰”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康斯坦丁直直的盯著席勒,他又一次意識到了,和自己打交道的是眾多席勒當中最難纏的那個。

  他不像教授席勒一樣有學術研究的需求,也不像醫生席勒一樣認為給人進行心理治療本身就是一種享受。

  操縱具有孤獨癥患者最原初的冷漠,也正因這種抽離的、幾乎不受任何情緒煽動影響的能力,他們才能將自己的操縱傾向化為現實,能夠冷漠的坐視他人崩潰,自己不受半點影響。

  康斯坦丁所表現出來的迷茫、痛苦和亢奮完全沒有影響到席勒,這讓康斯坦丁感覺到他試圖去用一根樹枝撬一座山,不可動搖的沉重讓他明白,不付代價就什么都沒有。

  但康斯坦丁卻在比獻給天使和惡魔自己的器官時更審慎的考慮,不只因為席勒現在是他的主,也因為他想得到最好的回報。

  有關這個問題,席勒一定只會回答一次,如果代價不足以讓他動心,康斯坦丁只得到了敷衍的詞句,那就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康斯坦丁的喉結動了動。

  “你想要什么”

出于保守考慮,他還是盡可能老套的這么問了,也可以說成是尊重對方的想法,對吧  “你的第一個問題。”

又一遍,康斯坦丁有些崩潰的想,難道自己真的要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在對他說每句話的時候都必須考慮每一個音節的發音方式嗎  等等,或許這才是對的,康斯坦丁想到自己以前和惡魔和天使打交道的時候,恨不得算計到每個字眼,這幾乎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顯而易見的,他又被席勒的人皮給迷惑了。

  康斯坦丁有些懊惱的在心里嘆了口氣,想到,快把固有印象掃地出門,下次絕不能再這么不謹慎。

  但他還是認命的重復了一遍。

  “告訴我我是誰”

  “再想想。”

  康斯坦丁一愣。

  “告訴我我是誰,席勒。”

  “不要直呼我的名字。”

  康斯坦丁感到很惱火,不是因為這要求,而是他剛提醒完自己要盡可能的咬文嚼字,就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當然他也應該因為這要求而惱火,但他從惡魔和天使那里聽到過更多令人屈辱的要求,這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很抱歉。”他流暢的道歉了。

  “再想想。”

  康斯坦丁非常抓狂。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被人從背后捏住翅膀的蟲子,這種可怕的不安全感讓他感到窒息。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挺著,現在哪怕后退一步,甚至是半步,甚至是一個沙礫的距離,他一定會被輕蔑的糊弄過去。

  康斯坦丁知道席勒正打算這么做,以壓力逼他退后,這樣就不用正面回答他的任何問題了,他正在爭得自己被直視的權利。

  聽上去很可憐,但其實恰恰相反,這是康斯坦丁自己在他人眼中地位的高峰,起碼是一只蟲子,而不是一坨屎。

  聰明的人不會去玩屎,善良的人不會去擺弄蟲子,可聰明又善良的人卻總是想拯救蟲子,這讓康斯坦丁感到厭煩,直到席勒出現。

  席勒拯救他的目的不是讓他獲救,只是單純想看他獲救之后的反應而已,或者再說明白一點,只是想利用這事操縱他而已。

  這意味著,在真心上,康斯坦丁并不欠他的,這反而使他們有了某種勢均力敵的可能,他正想利用這種可能呢。

  康斯坦丁深吸了一口氣。

  “我誠懇的道歉,博士,我可以這么稱呼你嗎”

  “你的第二個問題。”

  “你想要什么”

  康斯坦丁看向席勒,有些將信將疑的問“這是你的條件”

  他的潛臺詞其實是“就這么簡單”。

  席勒點了點頭。

  康斯坦丁則努力的破解著這短短的一句話當中的陷阱,可這句話當中包含的信息量有些太少了,康斯坦丁翻遍每一個單詞的每一個字母,也沒找到可以藏陷阱的地方。

  “優惠價”他試著詢問道。

  “懲罰會很嚴苛。”

  “有多嚴苛”

  “你會后悔。”

  “后悔什么”

  “輕率地認為你可以有優惠價。”康斯坦丁聽到席勒過于輕描淡寫的說。

  “有人有過嗎布魯斯”

  “他從另一個我那里獲得了太多優惠,他沒有。”

  “那么這就是我的優惠價。”

走出海邊木屋的康斯坦丁只想給當時的自己一拳多么輕率的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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