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新澤西州公路上飛馳而去,帶起淡淡的煙塵,夕陽在公路盡頭的棕紅色土地上落下去,也把曼哈頓區車水馬龍的鉛灰色路面上的水洼造成耀眼的金紅色。
穿著鋼鐵戰衣的托尼·斯塔克出現在咖啡館當中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騷動,人們紛紛掏出手機,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不絕于耳,斯塔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可人群還是越聚越多。
吧臺后面的店員陪著笑走了出來,有些無奈的看著店門口的擁堵,他搓了搓算走上前勸說斯塔克不要這么高調,緊接著一摞鈔票就被拍在了吧臺上。
胖胖的老板冒著金光的眼睛在后廚的房門內亮起,“啪”的一聲,閉店的牌子就被掛在了咖啡店的大門上。
斯塔克雙手枕在腦后,側倚在窗邊風景最好的座位的椅子上,“叮鈴”,掛在門口的風鈴被撥響,紅發的女特工窈窕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時,斯塔克朝著娜塔莎吹了個口哨。
娜塔莎把自己的手提包放在一邊,坐在斯塔克的對面,摘下墨鏡之后輕輕挑了挑眉說:“好久不見,托尼,最近還好嗎?”
“明知故問。”托尼側著頭撇了她一眼,又把臉轉回去了并說:“你走之后小辣椒可沒少找我的麻煩,你們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尼克要精神損失費。”
娜塔莎卻沒像往常那樣冷臉說正事,她把胳膊肘杵在桌子上,伸直有些蒼白的手指墊在下巴下方,從眼睛的上方看著斯塔克說:“怎么,佩珀不同意我給你的評價嗎?”
斯塔克立刻吹胡子瞪眼的說:“你那完全是污蔑!你拉低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原本她也沒有……”
“原本她也沒有對你那毫無服務意識的差勁技巧有多少怨言,可聽了我的抱怨之后,她才知道這世界上的好男人可多的是,抱歉,大天才斯塔克,這可是最不用腦子的活兒。”
斯塔克使勁瞪了一眼站在后廚門口偷聽的店員,但他還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把腳從椅子的側面拿下來,勉強坐直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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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喝了太多酒,意識有點不清醒,發揮不好情有可原,再說,你當場沒指出問題過后卻到處污蔑我,也沒好到哪兒去。”
“你誤會了,我可沒對任何人說過我們兩個的事兒,要是佩珀對你抱怨了,你得去查查你的那些封面模特們。”
斯塔克立刻狐疑的皺起了眉,撇著眼珠像是在回想誰有可能鬧到佩珀那去,過了一會之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說:“我是不會和你簽訂保密協議的,但你絕對不能去和佩珀說什么‘好男人’之類的話題。”
娜塔莎立刻瞇起了眼睛,就像是一只看到魚的貓,她對斯塔克笑了笑說:“我還以為佩珀只是‘其中一個’,她是嗎?或者她不是?”
娜塔莎敏銳地把握住了斯塔克神情當中的一絲慌亂,女特工聳了聳鼻子說:“你身上至少混了七種香水味,又是一場盡興的游艇派對,佩珀給你打了多少個未接電話?”
“你監聽我的電話?”
“老天,我要告訴你你現在純情的像是那個剛參加完畢業舞會的男孩嗎?”娜塔莎決定一擊必殺:“你愛上佩珀了。”
咖啡館里的和吞噬引擎里的兩個斯塔克同時捂住了眼睛。
“那時候你們不會都看出來了吧?”坐在吞星引擎的大廳的吧臺邊的斯塔克看了看尼克說:“我把這事寫在臉上了嗎?真的嗎?”
“我只能說佩珀可能是唯一一個沒有發現這件事的人,從心理學水平來看,你們兩個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席勒聳了聳肩說。
咖啡館內的斯塔克已經完全換了個姿勢,他雙手的小臂搭在咖啡桌上,身體前傾盯著娜塔莎說:“你在胡扯。”
然后他放松身體向后靠去,又把雙手枕在腦后,做出一副愜意的姿態。
可娜塔莎完全不吃這套,她接過店員遞過來的咖啡,哼了一聲之后說:“你不敢承認自己內心的感情,因為你知道你快死了,你知道你不能被佩珀求愛,萬一她也愛上你了,你們將會經歷生離死別。”
鋼鐵俠的嘴唇抿的發白。
“你不想拖累任何人,只想自己爽完之后隨便找個地方死掉,最好誰也不會記得你,誰也不會為你傷心。”
“本來也不會有人為我傷心!”斯塔克掀起嘴唇說道:“一個臭名昭著的軍火商,為富不仁的花花公子,誰為我傷心我只會覺得他腦子里進水了。”
“那么你父親呢?”
“別跟我提他!”
美艷又狡猾的貓又看到了一條魚,而女特工從來沒有耐心小心翼翼的拋餌,她更喜歡直接用魚叉。
“你知道有個人一定會想救你,哪怕他死了,可惜他死了。”
“最好他死了。”斯塔克緊緊捏著咖啡杯。
“可是一個人的死亡并不是由他肉體消逝的時間決定的。”
娜塔莎開始準備放出名為哲學的煙霧彈,這當然也是跟席勒學的一招,一旦開始探討哲學絕大多數人的腦子就不夠用了,她自己也就曾經被這樣模糊過視線。
“我們常說遺忘才是死亡的終點,只要有人記得,死亡就永無完結,霍華德·斯塔克已經死了很長時間,可他還沒死,因為還有人記得他,這就是我現在出現在這里的唯一理由。”
娜塔莎也把身體前傾表現出一種激進的攻擊姿態,看著斯塔克說:“看在你父親的份上,尼克讓我過來勸你,他本來是想要和我一起過來招攬你的,但隔著窗戶他看出你狀態不好,所以為了避免壓力,他讓我一個人來,只是單純的關心你的狀態,招攬以后再說。”
“他在可憐我嗎?!”
“當然不是,他是你父親的老朋友,自然不希望看到你出事,而我要說的是,尼克和所有記得霍華德的人一樣,他們親眼見證過霍華德的才華,因此在他死后這么久,依然沒有將他遺忘。”
“沒人會記得你,不是因為你是個多么惡劣的人,你清楚霍華德·斯塔克也是個花花公子,還鬧出過許多啼笑皆非的笑話,可人們記得的不是這些。”
“人們只知道霍華德是個天才發明家,一個成功的商人,而你,托尼,如果你現在死了,人們在葬禮上的悼詞大概也只會有一句‘英年早逝’。”
娜塔莎聳了聳肩,又喝了一口咖啡說道:“畢竟公司不是你成立的,武器不是你發明的,也只有鋼鐵戰甲值得一說,可普通人又怎么知道你這身戰衣有多好用?他們只當它是個大號的玩具而已,而你給全世界留下的印象,大約也只有一個有錢又愛玩的花花公子吧。”
“砰!”
給斯塔克送咖啡的店員被斯塔克捶桌子的聲音嚇了一跳,娜塔莎站起來幫斯塔克接過咖啡,并放到了他的面前。
咖啡放下的時候水波一閃,娜塔莎覺得自己好像在咖啡的表面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亮點,但她又不能確定那是不是液體的反光。
謹慎的女特工眼疾手快的手一抖,半杯咖啡就這么撒到了斯塔克的鋼鐵戰衣上。
“哦,天哪,抱歉。”娜塔莎趕忙道歉,并轉頭問店員要毛巾,斯塔克卻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聲音冰冷的說:“尼克的關心我收到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我先走了。”
娜塔莎卻毫不示弱,她盯著斯塔克說:“你的內襯應該濕了,而如無意外,佩珀現在應該正在你經常降落的地點焦急的等著你,你想讓她看到你這副樣子嗎?”
斯塔克開始變得有些焦躁,他不停的咬著他的上嘴唇,看著娜塔莎說:“那怎么辦?你指望這群人能把我戰甲的內襯弄干凈?”
“好歹去衛生間洗掉咖啡漬。”娜塔莎推了一把斯塔克并說:“你不會想給佩珀解釋你是如何被另一個女人潑了一身咖啡的。”
斯塔克略顯狼狽的走進了衛生間,娜塔莎一路跟著他,直到他站在衛生間中間的洗手臺的鏡子前,透過鏡子,他看到娜塔莎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斯塔克剛要開口說話,娜塔莎就通過鏡子對他做了個口型:“別說話,聽我說。”
“有人要殺你。”娜塔莎繼續借著鏡子用口型說道:“一個神秘的敵人,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兒,也不知道以何種方式,但他在你周圍,隨時準備對你下手,小心了,托尼。”
說完娜塔莎假裝調情完畢一樣,把手勾住斯塔克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像沒事人一樣朝著女廁所的方向走去。
在原地呆愣了幾秒,斯塔克的眼球左右看了看,然后也裝作沒事的去洗手臺處理了自己戰甲的內襯。
斯塔克離開衛生間的時候,發現娜塔莎已經搭上了尼克的車,透過漸漸搖上的車窗玻璃,他看到娜塔莎最后一個警告的眼神,不由得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這會是神盾局的陷阱嗎?制造危機來迫使自己加入尼克組建的超級英雄組織?
斯塔克偏了一下頭,摸了摸自己肩側逐漸蔓延的藍色紋路,那是他生命的倒計時。
如果自己死了,會有人在幾十年后去關照自己的后代嗎?
佩珀和奧巴代亞都為他的放蕩行徑感到傷心,或許他們巴不得自己死了。
拿出手機,斯塔克看到了一連串的未接電話,娜塔莎的猜測非常準確,斯塔克剛在游艇上瘋玩了三天,期間不接任何人的電話,他知道他在把他們推遠,但他是自愿的。
可這時,斯塔克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如果百年之后還有誰會在他的墓前放一束花,或許一定是羅德的兒子,因為他的父親曾不止一次訴說鋼鐵俠的傳奇故事,羅德知道他的墓志銘不該只是花花公子。
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被潑灑在桌上的咖啡,夜幕降臨之時,金紅色的流星消失在天際線上。
一只手伸進洗衣機當中摸索了半天,一個卷發黑人女人使勁拽出一條褲子,皺著眉朝著門外大喊:“漢考克,去告訴你爸爸,再敢把他的爛牛仔褲和白襯衫一起洗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坐在沙發上讀報紙的羅德回頭應了一聲,摸了摸跑過來的兒子的頭,然后便看到,鋼鐵戰衣引擎的火光在陽臺窗簾的下方亮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