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勃顯得有些不服氣,他憋著一口氣說:“據我所知,很多失業的公共交通從業者,都在抗議和示威,也有不少人制造爆炸桉……”
“我相信,只要那個該死的飛梭多掉下來幾個,人們肯定就會知道,還是公交車最安全!”
“托尼·斯塔克,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掙走了原本該屬于我的錢,我必須要討回來!”
埃迪搖了搖頭說:“我們現在要討論的,不是你用什么方法能讓斯塔克付出代價,而是你用什么方法,才能救你自己,這不包括在你抱著個炸彈的時候還這么激動,你就不怕不小心按到開關嗎?”
鮑勃猶如被潑了一盆冰水,他忽然有些驚恐的把懷里的皮包丟掉,有些瑟瑟發抖的說:“我……我不是……我的天吶,我怎么會造炸彈呢?我……”
鮑勃抽了一下鼻子說:“我爸爸以前是個工程師啊,我看過他鼓搗這些,所以我會,可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起來的……”
“激情殺人。”席勒突然出聲道“情緒刺激、亢奮狀態、血壓升高、呼吸頻率變快,會導致血液涌向大腦,促使人回憶起已經遺忘的知識,屬于普通人激情殺人當中,能力和知識突然提高的一類典型……”
而當埃迪和鮑勃同時看過去的時候,席勒又垂下了頭,像是睡著了一樣,過了一會,他又一個激靈起來了,說:“怎么了?”
鮑勃被他嚇了一跳,埃迪趕忙安撫道:“別理他,我的這個朋友精神狀態不太好,我本來是帶他出來散散心的……哦,對了,你說你女兒患有癲癇,我正好要去我這位朋友的心理診所拿東西,說不定,那里會有藥。”
鮑勃立刻瞪大了眼睛,說:“心理診所?你的這位朋友是個心理醫生??那他怎么還會……”
“醫者不能自醫。”埃迪聳了一下肩,率先站了起來,把鮑勃拉了起來,然后說:“我記得,有人告訴過我,席勒的心理診所里囤了不少藥,但我不是醫生,而他現在狀態又不好,你能認出你女兒用的藥嗎?”
“當然可以!”鮑勃從地上跳了起來,說:“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畢竟,沒有處方,我沒地方買藥,那些黑診所又不靠譜……”
埃迪一邊領著鮑勃和席勒往心理診所走,一邊說:“你得確定,你知道正確的藥量……”
“你放心吧,我女兒得這個病已經很久了,久病成醫,我都快成半個醫生了。”
沒多一會,三人就來到了席勒的心理診所門口,席勒走的時候精神狀態還算可以,因此門是鎖上的,可惜隨著精神狀況的惡化,鑰匙被他弄丟了,不過這也攔不住埃迪。
鮑勃剛要上前說自己會撬鎖,埃迪伸出手臂往后一揮,鮑勃立刻捂住了嘴,退后了幾步。
毒液出現,本想使用暴力直接掀起卷簾門,可是想了想,還是讓粘液進入鎖孔,把鎖撬開。
進入診所之后,里面一片狼藉,埃迪也沒空收拾,他直接在腦子里問毒液:“彼得告訴你的,席勒囤藥的地方,在哪里?”
“地下室里,那里有冷藏柜,有些藥物需要冷藏,不過那里有一些成癮性藥物,具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
埃迪沒繼續聽毒液說話,他直接對著鮑勃揮了揮手說:“藥在地下室,你自己去找吧。”
說完,他就去樓上收拾席勒的行李了,鮑勃感覺到有些受寵若驚,他說:“我就這么進去亂翻,不太好吧?萬一這位醫生清醒過來了,會生氣的吧?”
席勒站在門邊,看著自己的手指,一聲不吭,鮑勃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走了下去。
底下的確有琳瑯滿目的藥品,絕大多數藥鮑勃也不認識,不過他確實找到了癲癇用藥,而且藥物還很全,鮑勃顧不上太多,把皮包里的爆炸物全部掏出來,然后塞滿了藥盒。
埃迪也帶著席勒,和鮑勃在診所門口分別了,鮑勃著急回家給女兒送藥,于是,埃迪掏出了一張自己的名片,那是他昨晚現寫的,他說:“這上面有我的電話和住址,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就打這個電話,當然,如果你愿意和我這個前金牌記者聊聊你們的故事,我也很樂意聽……”
鮑勃感到非常感動,于是把名片揣到了懷里,和埃迪擁抱了一下,轉身離開了。
可是沒想到,埃迪和席勒剛回到埃迪的住處,他的電話就響了,對面傳來鮑勃有些焦急的聲音,他說:“呃,那個,布洛克先生,不好意思,這么快就來打擾你了,但是我有一個同事自殺了,我把他救回來了,可他現在有點不太好,我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能過來一下嗎?或者,你的醫生朋友知道該怎么辦嗎?”
埃迪拿著電話回頭看了一眼席勒,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經過一天多的相處,他已經摸清楚了席勒恢復正常的時間段,基本就是在開飯時間,他能夠保持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清醒。
但是,埃迪本身的作息就不算太健康,所有的吃飯時間,都推后了大概兩個小時,比如早飯是9:30,下午2點多吃午飯,然后就是宵夜了。
埃迪猜測,這些時間段,很可能對應著席勒小時候接受治療的課程時間段,也就是,早上9點多開始上課,下午2點多結束午睡,起來上課,直到晚上睡覺。
這種作息可能已經刻在席勒的潛意識里了,即使在他發病的時候,他也會在課程進行的時間,也就是與老師或者醫生有溝通的時間,顯得更為清醒一些。
埃迪算了一下時間,覺得現在趕過去,應該剛好能趕席勒早上清醒的時候,于是,他放下手上的行李,帶著席勒,趕往鮑勃說的那條街道。
到了那里,令埃迪感覺到有些驚訝的是,鮑勃租的房子,比他租的房子,還要靠近地獄廚房。
那是一條狹窄又昏暗的邊緣小巷,有一排低低矮矮的平房。
埃迪走了進去,敲了敲最里面的門,剛一邁進去,他就看著鮑勃說:“老兄,你可真夠大膽的!居然敢在這里租房子,是什么給了你這樣的勇氣?”
鮑勃嘆了口氣說:“我是被人騙了……不過還好,我同事布洛德是這里的原住民,他幫了我不少,只不過……”
鮑勃搖了搖頭,往里面一指,說:“我女兒住在后面那間房里,我剛回來的時候,聽到她在哭,我問她在哭什么,她說她聞到了奇怪的味道,我走進這間房一看,布洛德想要燒炭自殺。”
“還好我進來的快,趕快把門窗都打開通風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有點昏迷了,不過很快就醒過來了。”
鮑勃抿著嘴說:“但是醒過來之后,他的情緒很不好,還想割腕,我聽說,你那個朋友是心理醫生,能想辦法開導他一下嗎?他還有個讀大學的兒子呢。”
埃迪探頭往里一看,有些狹窄的平房房間里,一個大胡子癱在墻角,身體挺強壯的,可是精神很萎靡,手里還握著一個酒瓶。
面對這種情況,埃迪這個還沒開始自學的門外漢,就完全束手無策了。
他倒是知道,應該先問原因,再找病因,然后再一步一步開導,可是在網上看到的教程是一回事,實際操作又是另一回事了。
問原因的時候,怎么能確保不要刺激到病人?找病因的時候怎么能確保找到關鍵?而萬一要是找錯了,后面的推導不就全錯了嗎?
埃迪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席勒,沒想到的是,席勒沒有直接走上前,而是開始往后縮。
席勒直接從平房的房門處走了出去,轉身想離開,可就像是不認路一樣,停在了墻角,靠在墻上蹲下。
埃迪嘆了口氣,他想,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么荒唐的事,想讓心理醫生治病,他還得先把心理醫生治好,這生活可真比他當主編,刺激了不知道多少倍。
埃迪不得不又蹲在了席勒的旁邊,他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文科生,因此,在某些問題方面,比那些習慣于用邏輯思維思考因果關系的理科生,要更為敏感。
“以你的重要程度來看,消失這么久,斯塔克他們還沒有來找你,就說明,你們之間可能有了一些矛盾,你不想理他們,他們也不想理你。”
“而從你現在的精神狀態能夠看出,你應該很看重你的朋友們,可能是你們某些吵架的內容,讓你受到了刺激,也有可能是冷戰情況下,情緒壓力讓你崩潰了。”
“但是我不明白,這為什么會否定你作為一個醫生的身份?”埃迪轉頭皺著眉,看向席勒說:“我不是要道德綁架,但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醫生不是應該盡可能的平等的對待每個病人嗎?”
“你去給神盾局的特工治病、去給超級英雄治病、去給超級富豪治病,為什么就不能給普通人治病呢?”
席勒逐漸的清醒了過來,他使勁的抬著眼皮,然后說:“我不能給普通人治病,我不喜歡他們,我不喜歡普通人……”
“你為什么不喜歡普通人?因為他們不夠強大?因為他們不夠有錢?”埃迪問道,可很快他就自問自答道:“醫生,我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你明明在關心他們,但好像又不愿意靠近他們……”
席勒低下了頭,有些磕磕絆絆的說:“在超級英雄里,我是個正常人,可要是在普通人里,就是個瘋子……”
“我在我在超級英雄的團體當中,扮演的是醫生的角色。”席勒咽了一下口水說:“可要是在普通人當中,我是個病人。”
席勒又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埃迪,埃迪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他所不能理解的痛苦,然后,他聽到席勒說:
“究其一生,我都在學習,要如何以一個病人的身份,偽裝成一個普通人。”
”在超級英雄中間,如果我演的不好,也沒人能發現,因為他們也不是普通人,他們不會在意,我有時有些異常的舉動,或因足夠善良,而包容那些異常。”
“可要是,我在普通人中間,他們會因為我某些異常的舉動,覺得我是個病人。”席勒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然后說:“通過他們的反饋,我會被不斷強化,我演的不夠好,也從未被治愈的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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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我許多年以來的努力,毫無作用。”席勒閉上了眼睛,伸出不斷顫抖著的手,按在了自己的頸側。
然后,他用同樣顫抖的語調說:
“更可怕的是,這會證明,那些曾付出了所有努力、以受傷和流血為代價,試圖治愈我的醫生和護士,他們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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