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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九章 席勒的利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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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句話的斯科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壓低了聲音說:“你瘋了嗎?你會死的!”

  隨著他的手勒得越來越緊,席勒有些難以呼吸,他斷斷續續的說:“所以……你現在必須作出決定,去賭,你現在比我還抖的手,拿著鋒利的軍刀刺入我的脖子的時候,不會傷及到氣管和動脈……”

  “你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斯科特咬著牙問。

  ”你不會這么做的,做為一個老練的特工,你比我更清楚,咳咳……”席勒又喘息了一下,接著說:“他會站在你的對面試圖和你溝通,正是因為,你的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如果我死了,你就只能祈禱,那只鱷魚怪物,現在不餓了。”

  斯科特的手指明顯有些顫抖,他看到,將周圍的特工全部制服之后,那只可怕的怪物朝他走了過來。

  他雖然是服役多年的精英特工,可這么多年以來,對付的對手僅局限于各種各樣兇惡或狡猾的普通人,而不是這種超出常理的怪物。

  哪怕是放在哥譚這樣的城市里,殺手鱷的外表也足夠有威懾力,從他甚至找不到一份黑幫打手的工作就能看出來,哪怕對于生冷不忌的哥譚人來說,殺手鱷的長相,也有些太過超前了。

  看著高大的怪物朝自己走過來,斯科特努力深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以期望他能夠控制自己的手臂,不要再抖了。

  就像席勒說的一樣,人質只有活著的時候,才有價值,現在他手抖一下的后果,可能是一尸兩命。

  “如果你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就照我說的做。”席勒咽了一下口水,用干澀的聲音說道:“正手持刀,從疤痕后側的三公分處,直接刺進去,然后立刻拔出來。”

  隨著蝙蝠俠和殺手鱷的步步逼近,斯科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

  在動手之前,他看了蝙蝠俠一眼,蝙蝠俠在捕捉到他的眼神的一瞬間,一個音節脫口而出:

  “不……”

  “呃!

  瞬間,鮮血飛濺,沖到席勒面前的蝙蝠俠,漆黑的胸鎧上多了一道鮮紅的傷疤,像是哥譚日落時分,逐漸被黑暗吞噬的夕照之河。

  在這一瞬間,黑暗的地下房間當中,土層重重坍塌,蝙蝠俠發現,他站在了橋上,腳下正是夕陽照耀下的哥譚河。

  這條經由哥譚匯入大海的支流,總是比別處的河流更顯潮濕和渾濁,因為太多的亡骨,埋藏在隱秘的泥沙之下,從來不見天日。

  蝙蝠俠記得,上一次他對于鮮血迸發出如此多的幻想,還是站在一條陰暗的小巷里,看到珍珠項鏈落在地上的時候。

  那讓他想起了哥譚冬季的漫天大雪,和遙遙懸于高天之上的月亮。

  而這時,他看到,河面上起霧了,很快,濃郁的霧氣封鎖了所有的視線,煙霧彈發出的細微聲響,讓蝙蝠俠驚醒過來,而這個時候,他面前的椅子已經空了,綁匪和人質都不知所蹤。

  殺手鱷使勁咳嗽了兩下,用手揮開自己面前的霧氣說:“這個狡猾的家伙,居然用煙霧彈?!蝙蝠俠你沒事吧?你……”

  站在原地的蝙蝠下使勁的甩了一下頭,殺手鱷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臂上,即使隔著衣服布料,也能看出,蝙蝠俠手臂的肌肉繃得很緊,已經開始了細微的顫抖。

  “韋倫、韋倫……”蝙蝠俠忽然出聲,他轉頭看向殺手鱷,用一種灼灼的目光盯著他,然后說:“你能聞到血腥味,對嗎?追著這種味道,追上他們,快!”

  殺手鱷猶豫了一下,然后聳了聳鼻子說:“的確有一些氣味,讓我看看……應該是這邊!”

  說完,他指了一個方向,蝙蝠俠想也沒想的就沖了過去,可是他剛沖到通道里,就發現,一陣濃煙從通道當中涌了出來,他沒有帶氧氣面罩,只得再次退回房間里。

  殺手鱷探頭朝里面看了一眼,也被嗆了出來,他使勁咳嗽了兩聲,然后說:“該死的,他們還真聰明,這種封閉通道當中,最怕的就是濃煙,而且,這會讓我的嗅覺失靈,我現在什么都聞不到了……”

  “砰!”

  蝙蝠俠一拳錘在了墻壁上,他用有些顫抖的聲音說:”剛剛的那道傷口,或許傷到了動脈或氣管,必須立刻進行急救。”

  “動脈出血或許還有挽救的可能,但如果氣管受傷,鮮血大量涌入氣管,導致機械性窒息,氣管被完全阻塞的情況下,最多不過一分鐘,心臟就會停跳,三分鐘之內,必然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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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蝙蝠俠轉身,從另一條路沖出了房間,當他那幾乎凝聚了宇宙中所有智慧的大腦,開始以最高速度運轉的時候,時間仿佛都慢了下來。

  當初,毒液寄生在蝙蝠俠身體上的時候,因為完全敵不過蝙蝠俠的意志力,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發揮的空間,未能在蝙蝠俠身上表現出共生體的特性,比如接管宿主的身體、凝結鎧甲、高速恢復等等。

  而灰霧又和毒液的性狀完全不同,因此,蝙蝠俠并沒有發現,席勒那種能夠化為灰霧的能力,來自于和毒液一樣的共生體。

  他以為,這種能力和康斯坦丁的魔法一樣,是需要人為發動并控制的。

  而之前,蝙蝠俠就曾在針對康斯坦丁的弱點上寫到過,只要搶在他施法之前,打斷他的四肢,或者直接讓他無法發出聲音,無法做出動作,那么絕大多數的魔法,就無法施展成功。

  法師的弱點一直都是他們的身體,一旦身體遭遇重創,無法再進行精密的動作,就很容易一路敗北,失去翻盤的可能。

  以此類比,如果說之前席勒只是精神狀態不佳,被特工們找準了時機,那么現在,遭受重創的身體,可能會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陷入到了極大的危險當中。

  而席勒之所以會在被特工逮捕的時候,說出中美洲革命組織者的身份,很有可能是為了掩護阿爾弗雷德,他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暴露已無可避免,不如直接頂一重重要的身份,保護重要同志的安全。

  現在,蝙蝠俠明白,他并不是在和特工賽跑,而是在和時間賽跑,或者說,在和席勒生命流失的速度賽跑。

  而另一邊,席勒捂著脖子,在通道的一側坐了下來,斯科特將衣服下擺撕成布條,來給席勒包扎。

  ”你緊張的程度超乎了我的想象,特工先生。”席勒一邊按住傷口,一邊纏繞繃帶,他說:“你的手再多抖一次,我們就只能在地獄相見了。”

  斯科特罵了一句,然后說:“你真是我見過最瘋的瘋子!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席勒裝模作樣的將繃帶纏上,然后利用灰霧讓大部分傷口愈合,只留一些表皮的傷口繼續流血,他坐在陰暗的通道當中,后背靠在冰冷又干燥的墻壁上,抬頭看著天花板說:

  “特工先生,不得不說,你們使用的吐真劑濃度很高,你不覺得現在是審訊的好時機嗎?”

  “去他媽的審訊!”斯科特有點崩潰的看著席勒說:“現在是審訊的時候嗎?那個該死的鱷魚人,還有那個穿成蝙蝠的神經病,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們到底為什么要追我們?我們又要怎么才能離開這里?”斯科特不停的深呼吸著,想讓自己冷靜一點。

  可是,地下通道里的這種環境,本來就不適宜人類生存,長時間是處在這種環境當中,會給人的情緒帶來很大的壓力,斯科特感覺到,自己的感官被放大了,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感覺到緊張。

  “別緊張,你應該放松點,就像我一樣。”席勒從自己的西裝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煙,斯科特瞪大了眼睛,席勒卻搖了搖頭,說:“你剛才點火用的東西呢?”

  “幫我點支煙吧,先生,這樣我才能快點恢復,然后如你所愿,跟隨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席勒說話依舊有些困難,他的語速很快,但語句之間的停頓卻很長,伴隨著香煙點燃的火光,斯科特看到,他拿煙的手,一直在劇烈的顫抖。

  ”你感覺怎么樣?”斯科特瞥了一眼他頸部的鮮血,然后說:“你最好別死在這里,最好不要……”

  “放心吧,我死不了。”席勒使勁咳嗽了一聲,瞬間,鮮血就將包扎的布條徹底浸透,再次從傷口處溢了出來,他的聲音沙啞又顫抖,就像是斯科特經常見到的那種癮君子。

  “只是,大劑量的巴比妥類藥物,導致我的支氣管有些痙攣,呼吸困難,另外,心率也有些失常,體溫降低了大約兩度,如果你要是能弄到一針腎上腺素,我想我會更好一點。”

  斯科特剛想開口,席勒就又語速飛快的接著說:“但是不得不說,這作為藥物審訊的藥物,的確讓我感覺到很放松,我的大腦在催促著我,去說些什么……”

  “你打算說什么?”斯科特終于恢復了一些,他坐在了席勒的對面,看著他手中香煙火光的明滅,開口說道:“你是如何組織并領導中美洲的革命的嗎?”

  “別提那些無趣的事了。”席勒搖了搖頭,有些費力的用顫抖的手臂,把香煙送入嘴中,手臂的晃動連帶著他的嘴唇也開始了晃動,他不得不咬著牙,才能確保香煙不要掉出去。

  于是,他的聲音變得像從牙縫里擠出來一樣,有些含湖不清,他說:

  “或許,你見過很多高智商罪犯,他們畢業于名校,天賦超然,功成名就,沒有任何外力的脅迫,也沒有環境的逼迫,他們就是走上了一條犯罪的道路。”

  “當你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你覺得很不解,他們為什么要這樣浪費自己的天賦?為什么不珍惜上帝賜予他們的禮物?覺得他們是天生的壞種,甚至比作惡的普通人還要更壞……”

  “其實,你是在嫉妒他們,嫉妒他們擁有你所沒有的一切,但卻肆無忌憚的浪費著這些寶貴的東西……”

  “天賦、青春、友誼、愛情……”席勒的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回蕩的時候,像是粘上了一層朦朧又老舊的灰。

  斯科特的理智在告訴他,不要聽信這樣一個瘋子的話,可他又像被魔鬼引誘著一樣,在傾聽他的故事。

  “你們是如何看待這些高智商罪犯的,我就是如何看待你們的,普通人……”

  “你們這些天生的壞種,令我感到惡心的蟲子,愚蠢又骯臟的垃圾……”

  席勒又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他似乎再次激動了起來,甚至連過量的鎮靜藥物,都沒辦法制止他的亢奮狀態,香煙的火光已經抖的像是在空氣中作畫。

  “你們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擁有了多少,一副健壯充滿活力的軀體、一個精力旺盛的靈魂、一顆充斥著澎湃情感的心,和一個會遺忘的大腦……”

  席勒不斷的深呼吸,言語在呼吸的間隔之間化為碎片,但忽然,他又安靜下來了,就像是釋放的藥效,再次抑制了他的亢奮情緒,沉默了一會之后,他接著說:

  “普通人犧牲了過人的天賦,過得無知迷茫,但又很幸福,瘋子們有遠超常人的能力,但必須終生直面瘋狂與混沌,難以清醒的體會情感……”

  “很難說,這兩者到底誰更不幸。”

  “原本,我已經接受了,這兩者沒辦法同時擁有的現實,可突然有一天,有一個人走到我面前,打破了我的想法,因為,他同時擁有著這一切。”

  “蝙蝠俠……”

  席勒有些恍忽的睜大了眼睛,就像是在亢奮的神經活動中,看到了某些幻覺,他吐出這個單詞的時候,像是把每個字母都嚼碎了,帶著毫無理由的惡意。

  “他擁有了一切,理性和感性,邏輯與直覺,理智和情感……”

  “他可以既享有高超的智商,又不必承擔極致理性思維所帶來的情感缺失,既有拋開一切精于計算的專注力,又有限制他違背道德的正義感……”

  “當我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確定,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該死的幸運兒,上帝偏心的造物……”

  席勒又低聲的咳嗽了兩聲,然后說:“但我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可怕的未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那令我感覺到震撼,因為,從這種可怕的未來來看,他不應該有這么高的起點,他不應該是個正常人,不應該享有一切……”

  “而更令我感到疑惑的是,他明明擁有了一切,又是如何在短短的幾十年間,把它們全部浪費掉的?”

  “在他18歲的時候,他仍然只是一個稍有心理創傷的天才英雄。”

  “而到了他40歲的時候……”席勒的語氣逐漸低沉了下去,然后又從無到有一般出現:“在他40歲的時候,他變成了一個和我一樣的瘋子……”

  席勒又喘息了起來,就像是在和無畏的幻覺做斗爭,然后,他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說:“然后我明白了,是蝙蝠俠,是蝙蝠俠讓他變成了這樣。”

  “是蝙蝠俠,讓他在人類最寶貴的二十年中走向瘋狂。”

  “是蝙蝠俠,讓布魯斯用了二十年,從陽光下爬到了陰影里,脫下了盔甲,穿上了拘束衣。”

  “是蝙蝠俠,讓一個我夢寐以求的完美天才,變成了我。”

  “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就好像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然后,我笑了。”

  “你瘋了。”斯科特看著他說道:“你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不要再相信你所看到的幻覺了,這只會加重你的病情。”

  “這就是我說的,你比他要專業的多。”席勒又努力平靜了一會,然后說:“如果他聽到這番話,他不會把這當成胡話,而是會將這番話當中的每一個單詞都記住,從中找出異常,弄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永遠都當不了一個心理醫生!”席勒提高了聲調,說:“因為心理醫生的第一守則,就是不要相信精神病人說的瘋話,一個字都別信。”

  “這也是為什么,全世界的瘋子都能當心理醫生,而他不行。”

  席勒一直在斷斷續續的說話,但斯科特完全沒有聽懂他到底在說什么,他隱約之間發現,席勒好像在說追他們的那個人,但又不知道,席勒和那個蝙蝠俠到底有什么關系。

  而席勒說出這個守則之后,斯科特就更有點糾結了,他總覺得席勒在暗示些什么,可如果根據這個手則來看,他現在不應該聽信席勒的話,因為他完全就是個瘋子。

  斯科特曾見過無數在藥物審訊當中出現各種各樣反應的罪犯,有的人死不開口,就好像藥物完全沒作用,有的人依舊帶著審訊者兜圈子,所有問題都會回到原點。

  可是席勒,他創造了一個新的風格。

  他會另起一個話題,然后開始自顧自的抱怨、謾罵、感嘆,他的確是在接受審訊,只不過審訊他的對象,可能是他自己看到的幻覺,和現實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斯科特嘗試利用自己學過的審訊技巧,帶他把話題兜回來,可完全沒有作用。

  他所獲得的結果就是,席勒換了一個又一個話題,用斯科特從來沒有聽到過,也未曾想到過的惡毒語言,把一些斯科特完全不認識的人,罵了個遍。

  說真的,斯科特這輩子都沒想到過英語能有這么豐富的罵人和諷刺的詞匯。

  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后悔自己沒有帶錄音設備,可后來,他覺得,現在這個秘密場景再合適不過了,但凡被當事人聽到,他們可能會遭遇更為可怕的追殺。

  于是,他得到了一個結論,可能從頭到尾,席勒說的都是胡話,他不是什么中美洲革命的組織者和領導者,他只是一個精神失常、胡言亂語的瘋子。

  斯科特站了起來,他轉身對席勒說:“你最好在華盛頓的審訊當中也這么說,這樣,他們可以給你開出精神疾病的診斷書,你就可以去精神病醫院接受治療,而不是被送進監獄。”

  席勒終于安靜了一些,他坐在原地低著頭,表情晦暗不明,斯科特彎腰對他說:“站起來吧,教授,我們得離開這里。”

  “不,不,你不應該這樣催促我。”席勒咽了一下口水說:“你始終沒有問到點子上,這與你專業的特工水準有悖。”

  斯科特有些無奈的蹲了下來,看著席勒的臉,用對待一個精神病人的耐心問他:“那么,教授,你希望我問什么?或者說你想回答些什么?”

  他搖了搖頭說:“你還沒發現嗎?我大可不必問,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正常人沒辦法干擾你,因為你是個瘋子。”

  “確實,我是個瘋子。”席勒轉頭看向斯科特說:“我已經向你介紹了很多我的朋友們,可是我忘了一個人,一個我最喜歡的孩子,他叫做杰森。”

  席勒有些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斯科特松了一口氣,他轉過身往前走,邊走邊說:“教授,你終于愿意前進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

  可是下一秒,他感覺到,席勒從背后靠了上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條領帶勒住了他的脖子。

  席勒一邊用力,一邊在斯科特的耳邊說:“杰森……杰森……一個好孩子,總是能記住我說的每一句話。”

  “呃呃呃!

  蒼白的指節因用力而變得毫無血色,深色棱格紋的領帶深深的嵌入了喉結當中,席勒松開手之后,斯科特悄無聲息的倒在了地上,可席勒并沒有就此離開。

  他就好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干了什么一樣,蹲下身,看著斯科特說:“原諒我剛剛無禮的用詞,我絕不是在背后說我朋友們的壞話,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好人。”

  席勒伸出手,蓋在了斯科特的眼睛上,將他突出的眼球按回去,將眼皮合上。

  然后,他站了起來,靠著通道的墻壁,步履蹣跚的朝深處走去,只留下了低沉的聲音回蕩:

  “但我有一把專門用來對付好人的利刃,它精準、優雅、一擊致命。”

  “它的名字,叫做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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