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維奇計劃當中的,從活地獄輻射整個東區,乃至于征服哥譚的過程,可以說是起起落落。
在幾乎統治了活地獄之后,他開始拓展自己的版圖,想要將自己的影響力覆蓋至整個泛活地獄地區,但在這一步上,他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
周圍的這些大黑幫,就好像腦后長了眼睛一樣,薩維奇有任何動作,他們都能第一時間發現。
而且他們還非常卑鄙,整天去騙去偷襲,薩維奇運貨的卡車全被他們截下來,派出去的線人都被他們拐走,哪怕是賣武器的商人都會被劫道。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薩維奇已經砸進了去了好幾百萬美元,而他現在也有了非常穩固的根據地,讓他就此放棄,是不可能的。
沒有運貨的卡車那就高價雇傭,再高價招人、高價買武器,花費高價打造一個運輸物流安保系統。
派出去的情報人員回不來,那就高價在活地獄當中招,或者再花錢買通外面的報童。
賣武器的商人進不來,那就高價找中介,只要能花錢解決的問題,對薩維奇來說都不是問題。
再砸了不少錢下去之后,薩維奇發現,還真的有進展,他再次把活動范圍拓寬了一些,幾乎把整個活地獄周邊區域收入囊中。
就這樣,只要他花錢,就會有進展,可一旦缺了資金投入。就又止步不前,反復幾次之后,薩維奇發現,他對于花出去的錢的數字已經變得有些麻木了。
簡單點說就是,他已經被馴化了。
最開始,他面對蝙蝠俠的武力威脅退了一步,覺得應該暫避鋒芒,一切都是為了更大的利益,所以就打算換一家酒店。
可面對酒店,他又退了一步,來到東區打算租房子,在租房子的過程中,面對守衛活地獄的黑幫,他再退一步,之后就是一退再退。
在這個過程當中,他不是沒意識到自己損失了什么,比如,其實在第一個報童找上他,要求他花高價訂報紙和牛奶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宰了。
但是,他把自己腦子里那種有關事業的利益得失,算進了現實當中,盡管他并沒有實際上得到什么,但是他的大腦在告訴他,他的計劃前進了一步。
這種前進是虛擬的,是個錯覺,他在尚未得到實際進展的時候,就已經實際上付出了金錢,這其實就是馴化的第一步。
之后,這個馴化過程再反復進行著,每次都是在薩維奇還沒有取得實際進展的時候,實際的錢就已經花了出去,在此之后,才會取得一些實際進展,但這些進展和他腦子里預想的并不一樣,往往會比腦子里預想的要少很多。
先想象,再為腦海中的想象花錢,然后再接受實際不如想象的這個現實,將這個過程反復進行許多遍之后,一種思維過程就會被完美的馴化出來。
即,我為不可能在現實中實現的想象花錢,也是在為我自己花錢,那只要為我自己花錢,就是穩賺不虧。
而一旦想象和現實的差距拉得過大,最后落地的現實沒有辦法符合想象中的預期,就會令人產生一種焦躁的情緒。
就比如,薩維奇在統領了整個活地獄的黑幫之后,發現,這里的情況不盡如人意,并不能為他的偉大事業提供他想象當中那么大的助力。
但在發現這個事實之后,他不會選擇放棄,而是會一頭扎進這個坑里,不論誰勸,都不會愿意離開。
一方面是因為沉沒成本,另一方面就是,他的思維過程已被馴化的,更加單線程。
反復在腦中回想計劃、為計劃花錢、取得不如想象的成果……他已經非常能夠接受這一切了。
原本,付出的金錢和收獲的實際成果,應該是對等的,但只要里面摻雜了想象,那么即使不對等,人們也能找一個借口說服自己。
薩維奇付出了龐大的金錢,如果將這些資金注入比哥譚稍微差一點的東海岸城市,可能現在已經統治全城了,但是只要再加上他對統治整個哥譚的想象,那他就會覺得現在的付出是值得的。
投入、回報、想象,就像三個擁有復雜三角關系的青年男女,誰看誰都像第三者。
投入是否得到回報、投入是否遵從想象、回報是否滿足想象,分別代表了三種不同的價值判斷,只要有人在其中一環進行引導,就可以扭曲價值觀,模湖得失利益,從而達到騙人的目的。
當馴化進行到最后的時候,薩維奇感覺不到損失,他只能明白投入和回報以及距離想象差距了多少,所以他幾乎是本能一樣的想要向其中投入。
說白了,這就是一場整個哥譚市為薩維奇設置的殺豬盤騙局。
殺豬盤到最后,受害者總是會本能的將大量資金投入,甚至就連最親的親人都勸不回來,就是因為他們的行為和思維模式已經被馴化的非常堅固了。
投入就有一點回報,不投入就什么都沒有,甚至連本金感情都有損失,薩維奇別無選擇,他只想繼續走下去,直到翻盤。
手里的流動資金已經見底,他就開始變賣自己的那些品,一開始賣的是一些不太有價值的東西,比如近現代的文物和藝術品。
非常奇怪的是,物流車和軍火商人都進不來,但是古董商就是能進的來,而且新來的古董商嘴皮子都非常厲害,開價都是腰斬,而且毫無講價余地,愛賣就賣,不賣拉倒。
薩維奇想在其中挑一個價高的,可他發現,越晚來的人價越低,反而是最開始來的幾個古董商,還算有誠意,雖然壓價也很厲害,但表示自己會大量收購。
最終,薩維奇還是和其中幾個古董商建立了合作,他們幫自己經銷這些藝術品和品,將手里的藏品換為現金。
售出了一波藏品,得到了一些流動資金之后,薩維奇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先打造一個能夠可持續發展的基地,先把活地獄范圍內的商業發展起來再說。
接下來就是老生常談的砸錢建商鋪、拓展運輸路線減倉庫和轉運點、招人開業、推行各種政策將人集中到這里來,薩維奇甚至還搞出了房租補貼和減免,就為了增強這里的有生力量。
或許很多人都知道,黑幫產業最來錢的不是原地收保護費,而是走私,走私的成本低,產出卻高,除了比較危險之外,幾乎沒有什么缺點。
薩維奇沒有走私渠道,只指著本地的產業,那就意味著他必須得像一個正常企業一樣,大把砸錢才能打造出一個商圈。
活地獄的人口密度非常高,要想將這里的商業完全發展起來,錢就像流水一樣往外花。
薩維奇的家底倒是很厚,再把那些不太像樣的品賣出去之后,他又拿出了一些珍品,來吸引那些古董商。
薩維奇本來是想讓他們進行競價,可沒想到,這些古董商就像約好了一樣集體壓價,你低我比你更低,完全不在意薩維奇賣不賣。
薩維奇發現,這其中有古怪,因為如果說那些不怎么樣的品賣不上價也就算了,他手里的不少東西可都是名家之作。
其中包括許多著名畫家的真跡,世面上一畫難求,甚至有些作品只要露面,必定引起全球轟動,可這些古董商就好像瞎了一樣,咬死一個價就是不松口。
薩維奇也不是沒想過別的辦法,比如去外面找一些正規的藝術品公司走拍賣流程,可是這樣的話,就太耽誤時間了,從鑒定到宣傳到拍賣,快則一年,慢則好幾年,只適合那些短時間不缺錢的闊老。
當然,他也可以直接聯系那些土豪私人買家,但問題是,沒有人為他背書,私人買家無法確定這些作品的真實性。
薩維奇總不可能去跟他們說,我活了五萬年,這是我隨手在米開朗基羅凋塑現場撿的吧?就算他說了,對方肯定拿他當個精神病。
可完是走鑒定,又和藝術品公司是一樣的流程,想要急售,就得接受壓價,古董商反復給薩維奇灌輸這個理念,最后,他還是不得不以一個低價,出售自己的藏品。
而購買這些藏品的,就是十二家族的頭目。
“我有些不明白,教授,為什么要讓十二家族的頭目去接手這些藏品?而且是以一個較低的價格?”
辦公室當中,阿爾貝托看著站在白板之前的席勒問道,他的左側坐著布魯斯,右側坐著維克多和科波特。
席勒用手里的筆敲了一下白板說:“你們覺得,十二家族購買這些產品,是為了什么?”
“嗯……”阿爾貝托思考了一下,說:“法爾科內家族也買了一些,我們主要是想留著自己,畢竟我們也知道。和許多歷史悠久的家族比起來,我們缺乏底蘊,而這些真正的藝術品,不管到了哪個年代,只有人類文明還在,就一定有價值。”
“不過……”阿爾貝托話音一轉,他說:“據我所知,十二家族中的不少人,都是打算等高價出手,畢竟,藝術品投資市場這兩年還是可以的,說不定以后還會更火熱,現在低價拿到這些珍品,日后高價賣出去,躺著就能掙錢。”
席勒點了點頭,然后說:“不管是哪一種,我想,短時間內他們都不會選擇出手,對嗎?”
阿爾貝托點了點頭,說:“當然,反正我是打算自己,十二家族的大家長們,多半也會留下比較珍貴的那些自己,而就算要賣出去,應該也會找拍賣行,走完流程,起碼也得一年半載。”
席勒笑了笑說:“這就夠了。”
”什么意思?”布魯斯看著他問道:“你為什么一定要十二家族的人去買這些藏品?”
“現在你沒錢的困境,來源于什么?”席勒問。
布魯斯瞇起了眼睛,問:“來源于什么?”
“其實你并不是沒錢,只是沒時間。”席勒又敲了敲白板說:“你采取的策略是,在黑幫反應過來之前,就把所有東西都建好,避免他們過激反抗,因此需要短時間內大量投入,才會導致流動資金告急。”
“我必須得這么做。”布魯斯說道:“一旦時間拖得太長,他們反應過來之后,必然集結進行武力反抗,到時候,全城都會被拖入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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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他們自愿跟你拖著,給你時間去掙錢呢?”
“他們怎么會自愿跟我拖著?”布魯斯思考了一下,說:“十二家族的頭目并不傻,一旦他們發現,這些改造計劃其實是在挖他們的根基,他們立刻就會作出反應。”
”但這個時候,你的態度就很重要了。”席勒看向布魯斯,說:“看來,你并沒有好好聽行為學的課。”
“他們會做什么反應,取決于他們認為你想干什么,而他們認為你想干什么,取決于你是怎么表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