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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派對與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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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登的頭已經快疼炸了,科波特也陷入了懷疑人生的狀態里。

  他此時的疑問可不比戈登小,因為他本來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站在科波特的角度看一遍他的計劃,他想要從教父那里脫離出來,并且為自己積攢一點資本,說白了就是賺點錢,為了以后的復起鋪路。

  于是他在菲什和凱文之間反復橫跳,最后為了徹底擺脫所有想控制他的人,先是借助菲什殺了凱文,又借助馬羅尼殺了菲什,最后想要利用指控馬羅尼,為教父的兒子脫罪,來順利脫身。

  前面的環節都很順利,現在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步,但是科波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伊文斯居然認罪了???

  那他的最后一步計劃還怎么執行?

  其實,到了這個份上,科波特自己也知道,他其實可以不執行最后一步計劃。

  因為他是真的有精神病,而不是裝的,就算他不為教父做最后一件事,從他的病情來看,教父應該也不會去為難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癥的未成年人。

  甚至如果教父知道科波特病了,可能還會拿出一筆錢給他看病。

  教父之所以是教父,就是這個原因,他并沒有很多影視劇里那樣用完別人就殺人滅口的狠辣行徑,相反的,很多從法爾科內家族退休的黑幫成員,都得到了很好的養老待遇,有病的治病,沒病的買房度假、金盆洗手,安享晚年。

  科波特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教父不會再為難他了,他也不再需要費盡心思的去裝病,整天擔憂哪里會不會有教父的眼線,因為他確實得了精神病,有阿卡姆精神病醫院主治醫生的確診。

  但是科波特不能接受他完美的計劃爛尾,本來他母親發病和他發病這件事,就已經讓他的計劃出了紕漏,讓科波特覺得如鯁在喉、渾身難受。

  這對一個對犯罪事業有追求的人來說,簡直就像往一鍋滿完美的湯里扔了一顆老鼠屎。

  不過,科波特也勉強能接受,畢竟生老病死這種事。誰也控制不了,他和他母親都在這個時候發病,也只能說是運氣不好。

  可是伊文斯認罪這件事明顯就是另有隱情,不是意外,科波特不能容忍他完美的計劃里,居然出現了另一個幕后黑手。

  科波特不由得去想,難道他真的看錯人了?小法爾科內其實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正在科波特疑惑的時候,席勒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席勒盯著科波特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把傘到底是哪里來的?”

  戈登和科波特一起看向席勒,科波特說出了戈登的心里話:“現在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嗎?這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戈登也接著說:“我的好教授!別糾結你那把壞了的雨傘了!”

  “現在的事情很嚴重!法爾科內家族的繼承人居然跑到警察局來,承認他犯了謀殺罪……”

  戈登的手一指門外說:“就在剛剛,我們的新任警察局長高血壓犯了,現在應該已經在救護車上了。”

  “我剛剛連續接到15個電話,我們市僅有的兩名大法官說是兩個月前就定好了度假計劃,連夜買飛機票離開了哥譚……”

  “哥譚法院的九名文官,分別有五個腸胃炎,三個發了高燒,還有一個突然失聲,連夜去醫院養病去了,就連五個掃地工都有三個摔斷了腿,明天不能來上班……”

  “就在剛剛的一個小時之內,哥譚的司法系統順利的癱瘓了。”

  說完,戈登自己都被氣笑了,他說:“我都不知道他們預演了多少遍,這種緊急情況下,能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按照由上至下的順序,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全部倒下,比他媽的法院著火跑的都急……”

  “更離譜的是,我們已經接到了12家律師事務所暫時歇業的公告,現在,你在哥譚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電話能打通的律師了……”

  席勒完全沒聽他的抱怨,而是拿起雨傘,戳了戳科波特那條受傷的手臂,科波特痛叫著躲開。

  他抬頭瞪著席勒,然后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仍然被綁在扶手上的手臂,像認命一樣說:“好吧,但我要先弄清楚伊文斯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允許……”

  就在這時,精神病醫院的陽臺上傳來一陣響動,蝙蝠俠帶著一身冷氣和血腥味走進來,席勒轉頭看他,而走進來的蝙蝠俠也愣了,他沒想到這里有這么多人。

  席勒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說:“哥譚的大偵探來了,讓我們聽聽他怎么說吧。”

  戈登吸了吸鼻子,對蝙蝠俠說:“你去干什么了?怎么滿身血腥味?”

  “那不重要。”蝙蝠俠的聲音依舊很冷漠。

  “馬羅尼告訴我,是伊文斯·法爾科內指使他殺掉了菲什。”

  “你來晚了一步。”戈登叉著腰說:“伊文斯已經自己認罪了。”

  還沒等蝙蝠俠繼續問戈登細節,席勒就用傘敲了敲病床床尾的金屬護欄,弄出了很大的動靜,他提高聲調說:“我希望你們能搞清楚,這里是我的辦公室,讓我先說。”

  席勒把這柄傘豎起來,然后說:“回答我的問題,然后離開這里,去找個別的地方,進行你們的偵探大會。”

  “上帝啊!哥譚天天下雨,我的雨傘壞了,能修理它的傘匠死了,你們怎么能如此冷漠,沒有一點同情心?”

  其余人都沉默的看著他,席勒停頓了一下,無奈的說:“好吧,如果你們必須先解決你們的問題,才能回答我的問題,那你們其實可以不用去問伊文斯……”

  他放下那把雨傘,又用傘尖敲了敲地面的瓷磚,然后說:“是我建議他這么干的。”

  戈登和科波特同時瞪大雙眼,席勒把雨傘放下,坐到辦公桌后面,然后說:“看來,你們又要從頭聽一遍我這個版本的故事了。”

  蝙蝠俠卻抱著胳膊站在房間的一個角落,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我早有預料”。

  席勒喝了口水,然后開始了自己的講述。

  “大約在一個月之前,伊文斯來到了哥譚大學的心理診療室,向他的老師傾訴煩惱。”

  “他和他的父親發生了一些矛盾,故事的前半部分聽起來像少年的煩惱,但是后半部分就不是那么愉快了,因為他的父親還是哥譚的教父。”

  “我們都知道,原本,老教父已經打算退休了,他把西區那邊的一大片產業都交給了他的兒子,任由他去發揮,雖然伊文斯發揮的不太好,但老教父也并不著急,畢竟他年齡還小。”

  “但是后來,哥譚的改革開始了。”

  “顯然,原本老教父想要退休,并不是因為他真的老了,而是因為他已經走到頂端,即使再努力,也不會有什么改變了。”

  “可是,哥譚的改革帶給了他新的希望,讓他看到了更上一層樓的可能,那你們覺得,這個時候,他還會抱著那種盡早退休的心態嗎?”

  戈登搖搖頭說:“最近我見過老教父一面,雖然他一直都是那樣精神奕奕,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狀態有些不同了。”

  “的確,法爾科內已經統治了哥譚四十年,他想結束他的統治,并把位置交給下一代,并不是因為他已經力不從心,而是已經高處不勝寒,除了培養下一代,也沒有別的事可做了。”

  “可改革開始后,一切都不同了,法爾科內家族有太多的新可能了,物流產業需要管、城鎮建設也需要看著,和芝加哥的合作有太多隱晦的博弈,和帝王城的聯絡也同樣如此,更別提,還在日程安排上的東海岸串聯計劃了……”

  席勒敲了敲桌子說:“如果說原本老教父把整個哥譚當成了練手的試驗場,交給了自己的兒子,那現在他可就不會如此草率了。”

  蝙蝠俠的聲音從房間的角落傳來:“一個尚未老去的皇帝,重新煥發了野心,那么王子的地位……”

  “沒錯,伊文斯被擺在了一個尷尬的位置上,原本他的父親已經把不少的產業交給了他,他有了動搖老教父統治的資本。”

  “可這時,他的父親忽然不打算退位了,并且似乎還打算再統治哥譚四十年。”

  “那么已經接收了部分權力的繼承人,處境已經不能算是尷尬,而可以稱得上危險了。”

  “伊文斯告訴了我這些,并且來向我尋求建議。”

  席勒掃了一眼戈登和科波特,他說:“你們應該比我更了解老教父。”

  科波特沉默了一下說:“他很愛自己的兒子,但這不意味著他會放任他的繼承者有過大的野心,不會坐視其他任何人提前獲得可能動搖他地位的權力。”

  科波特忽然明白過來,他看向席勒說:“你向小法爾科內提了什么建議?”

  “我當然會建議他急流勇退。”

  席勒站起來圍著桌子緩緩踱步說:“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法爾科內在某些方面很大度,但他統治了哥譚四十年,靠的可不只是他的寬容和慈和。”

  “如果伊文斯在此時敢表現出任何想要動搖他父親統治的野心,雖然法爾科內不會殺了他,但把伊文斯軟禁到他愿意退休為止,還是很正常的。”

  戈登立刻也反應過來,他瞪著席勒說:“所以你就……”

  “教父曾讓伊文斯親手殺了馬羅尼,伊文斯的確抓住了他,也本可以殺了他,但是我建議他廢物利用一下。”

  “當然,之后的事就是伊文斯自己的天才創造了,和我沒有什么關系。”

  “伊文斯先是表現的很沖動,在處理活地獄人際關系的時候,和各個黑幫老大都發生了沖突,然后他指使馬羅尼進入活地獄,讓他去殺掉那些黑幫老大,損傷自己的聲望……”

  然后他看向科波特,科波特自己說:“于是我和馬羅尼一拍即合……”

  “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席勒看向戈登:“一個一開始莽撞沖動,辦事的時候優柔寡斷,然后狗急跳墻搞暗殺的繼承者,看起來真的很蠢,沒什么威脅。”

  “更別提,他還找警察。”戈登無奈的補充道。

  “更重要的是……”席勒從桌子底下翻出一本病歷本說:“不出所料,一聽說小法爾科內要走正規的審判流程,哥譚的司法系統就癱瘓了,那他就可以跳過保釋、開庭、審判、入獄這幾個過程,直接快進到保外就醫……”

  戈登一臉吃了屎的表情,他說:“……然后就可以和你在這會合了是吧?你連病歷都提前準備好了…”

  席勒指了指科波特旁邊的那張床說:“那就是他的床位。”

  “精神疾病保外就醫,他可以很長一段時間不再出現在他父親面前。”蝙蝠俠最后總結到:“這對他們兩個都好。”

  “好了,故事都講完了。”席勒又把視線落到了科波特那里,說:“現在你應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所有人的視線,伴隨著席勒的動作,落到了他舉起來的那把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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