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說的是,就是這樣,就如你們所看到的一樣,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經是干什么的……”
一家酒吧的柜臺上,一臺老舊的電視機屏幕里,羅伊·布朗把一個提琴盒子從桌下拎出來放到桌面上,然后咔嚓一聲打開蓋子,里面露出了一把槍。
“我來自芝加哥,沒錯,我曾是那里的黑幫頭目,也就是你們所熟知的黑手黨的一員……”
“這是我的武器,看到了嗎?這個漂亮的小寶貝兒,你們管他叫打字機,但我喜歡叫他赫夫……”
“你們以為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以為我現在在做什么?你們覺得我應該坐在市長辦公室里喝茶嗎?我要告訴你們,這并不是威脅……”
“我在芝加哥出生長大,我的爸爸和爺爺也是,那時候他們說這里會成為第二個金山,許多人來到這里,他們都有個發財夢,很多大公司,大機器,徹夜不休啊……”
“但是這群人走了,留下了一場大火和一堆污染,禁酒令之后,我的故鄉留下了什么?一地爛攤子!”
“暴亂橫行、人人自危,我們能怎么辦?我們必須拿起槍保衛自己……”
“于是你們就說,哦,芝加哥的黑幫泛濫,那里是個見鬼的地獄,我現在就要告訴你們,那里就是地獄!能把你們這群混蛋生吞活剝的地獄!”
“那些移民在這里持槍殺人的時候,州長只會說大家要冷靜點,黑幫問題泛濫成災之后,警察局?哈!你們還好意思提這事兒?”
“我倒要問問你們,警察局的撥款去了哪里?為為什么芝加哥擁有全東部最大的警察培訓學校,卻沒有一個新警察愿意留在這里?”
“你們敢相信嗎?在一年之前,芝加哥平均每三個警察只有一把槍,甚至有些后勤人員只能拿甩棍自保!”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治安法案?”
“那些該死的公屋街道為什么會出現?因為失業的人太多了!”
“他們為什么會失業?經濟問題應該去怪誰?那些像肥豬一樣坐在國會山里的老爺們做了什么?他讓芝加哥的人自生自滅!就這些!”
“現在你們通電發文譴責,說哥譚讓一個黑幫老大當了市長,我要告訴你們,我會是這里最好的市長!”
“因為我就是黑幫的一員,如果你們不給我們解決經濟問題,那我們就自己解決去,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我知道,有人說哥譚比芝加哥還爛,哦,還有誰?邁阿密?布魯德海文?帝王城?”
“是的,我們這些東部城市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坨狗屎,但是他們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這坨狗屎擺在他們的面前,我們從他們那得到一點幫助了嗎?”
羅伊直接把那把芝加哥打字機從提前盒子里拎了出來,然后重重的摔在桌面上說:“別指望我會聽你們那些鬼話,那些當個乖寶寶的言論,你去和西海岸的人說吧!”
“東部就是這個鬼樣子,我在這里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拿上槍,殺掉所有阻攔我的人,然后,領著所有人一起發財,我不管他們是黑幫,還是別的什么人!”
演講結束之后,吧臺上電視的屏幕閃爍了兩下,酒保拍了拍電視機說:“好吧,看來這老家伙又壞了。”
客人們不滿的抱怨了幾聲,一個黑人大塊頭拿著酒杯坐在吧臺的一側說:“看來新市長還不錯,是個硬漢,他說出了我想說的……”
“我就出生在哥譚,是的,就在兩個街區之外,你們知道,之前我們頭兒帶我出去過一次,去哪里來著?哦,對,是大都會,人們聽說我是哥譚來的,簡直就像看見了什么臟東西……”
“要我說,這個市長還是挺特別的,以往坐在市長辦公室里的那位,面對那些記者的斥責,只會當個縮頭烏龜。”
然后他發出一聲冷笑說:“然后他就死了,一個多月之前出車禍了……”
“哦,是他啊,我都不記得他的名字,但聽人說,他是哥譚活的第二長的市長。”
“我覺得現在這個肯定能打破記錄,他是老教父的教子,而且比那些軟蛋市長要強多了。”
那個黑人也說:“他說的很有道理,不管是哥譚還是芝加哥,我們出生之前這鬼地方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們生活在這里,想多賺點錢,有什么不對?他們整天只會罵我們是混蛋……”
“我要是能像大都會的那群人一樣,從小讀書,念大學,畢業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在辦公室里吹空調,我是腦子壞了才想當個黑幫去挨槍子!”
“他也只是說說。”另一個黑人走過來,也點了一杯酒說:“難不成他還真能當一個市長,領著所有黑幫一起賺錢?哪有這樣的市長?就算那幫記者不把他罵出屎來,州政府也不會同意的……”
“我不求他帶我們賺錢,只希望他別像以前那些市長似的,動不動弄出一個什么文明城市條例,什么反黑幫治安法,來天天念叨……”
“見鬼的反黑幫治安法,哥譚還有人不是黑幫嗎?他怎么不說直接把這個城市轟平呢?”
酒館里的人都哄笑起來,有些人還做出核彈爆炸的手勢。
第二天,羅伊的演講就登上了東海岸乃至全美各大報紙的頭條,要知道,現在已經不是禁酒令的那個時期了,黑手黨大多都分散的七零八落,黑幫文化也大多輝煌不在。
現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一個市長說,我就是黑幫,我就是黑手黨,我不光承認我是黑幫,我還說我要帶著黑幫賺錢,當然會引起各大媒體的口誅筆伐。
大都會日報評價這是“駭人聽聞的時代倒退”,環球時報說羅伊是個“粗俗又野蠻的惡棍”,但不論如何,“黑幫市長羅伊·布朗”這個名號,幾乎在一夜之間就響徹全美。
不過令人有些奇怪的是,有幾個城市很默契的沒有對此發聲,他們當中的一些領導者甚至還特意壓下了輿論,表現出一副曖昧不明的態度,其中就包括羅伊提到過的那些東海岸城市。
其實,每一個以非法產業為支柱產業的城市都知道,羅伊說的是大實話。
這些城市的歷史都差不多,黑幫產生的原因也都是歷史遺留問題,要么是為了對抗外來移民,要么是禁酒令時期留下的遺禍。
這些城市的大多數人都覺得羅伊罵的很解氣,因為不管是誰,天天都只會勒令和督促,除了口頭上的譴責和警告之外,沒有任何實際行動來改善這些城市的糟糕情況。
大部分人都只會高高在上的充滿優越感的說,出生在這些地方的人是天生的壞種,是他們的邪惡才造就了這些犯罪之都。
但實際上,經濟情況才是導致這一切的根本,除了哥譚稍顯特殊之外,其余大部分的黑幫城市都是因為經濟衰退帶來的高失業率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身處在這種環境中的人,他們天生就是黑幫,你說要用治安法案來消滅黑幫,倒還真不如拿一枚核彈轟平這些城市了事。
以哥譚為首的這些犯罪之都,他們中的很多黑幫頭目都十分不滿,本來我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用命換錢,已經挺不容易的了,這些說話不腰疼的人還整天罵,搞的投資更不敢來,經濟更加不景氣。
以往,黑幫也覺得自己理虧,再怎么說,非法產業也確實拿不上臺面。
但現在,羅伊的這場演講提醒了他們一件事,這些城市變成現在這樣,要承擔主要責任的并不是他們這些人。
先不說那些歷史遺留原因,州政府和國會的不作為,也是導致現狀毫無改善的最主要原因。
我出生在這里,又無處可去,我加入黑幫,你們又說我是個惡棍,我心向光明,可那些口頭上的譴責和治安法案給不了我面包,我不加入黑幫,等著餓死?
那我為什么不能爛?我就爛!
羅伊這場演講最重要的作用就是,讓這些沒怎么讀過書的黑幫有了一個相對集中的指導思想,那就是,我現在這么爛,并不是我的錯,而是這個世界的錯。
其實,如果以哥譚的現狀來講,這種想法其實沒有什么錯,出生在哥譚的人并不能選擇他們的出生地,而一旦你出生在哥譚,你就只能選擇這種地獄模式的生活,否則就活不下去。
這個世界上天才和超人是少數,無力改變階級的普通人才是大多數。
其實那些譴責的人未必不知道這個道理,但羅伊把這件事情擺在臺面上,一針見血的指出正是因為各方勢力不作為,和暴力執法機構的軟弱無能,才締造了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幾座城市,這無疑就像是扯下了那些政客老爺們最后的遮羞布。
這則演講自然在秩序社會里引起了極大的反彈,被韋恩集團收買的州政府議員,也有些頂不住壓力,州政府勒令哥譚市市長停職審查,并打算重新開啟市長選舉的流程。
以往,這個流程在哥譚就是走個過場,基本是韋恩說誰行誰就行,而黑幫們也不在乎,因為哥譚市的市長其實沒什么權利,黑幫也不會聽市長的,誰上都一樣。
但是州政府覺得,羅伊這次鬧得太出格了,連聯邦政府那邊都發來了申飭,你們爛歸爛,但也不能爛的這么理直氣壯,搞的我們多沒面子?
所以他們打算重新搞一次市長選舉。
這是他們平息類似的麻煩所經常采用的手段,只要重啟選舉流程,并讓做了錯事的人在新選舉中一敗涂地,來證明他的觀點并非民心所向,自然就能平息大部分輿論和來自上級的怒火,在以往的經驗中,這招可以說是屢試不爽。
直到,州政府的議員們看到,新的候選人中排在第一位的人叫做,卡邁恩·法爾科內。
第一百零三章哥譚隆中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