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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千歲千歲千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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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文嵩來到了戶部。

  原本。

  這里是他每天都要來的地方。

  做為這里的尚書,掌管全國錢糧稅銀,戶籍出入等等,這里的工作,是最繁瑣的,也是最重要的,是一個國家的根基,運轉的基礎。

  戶部的工作到位與否,精致與否,很容易從民生上凸顯出來。

  戶部的官員,稍微有懶政,怠政,這一座城市,就會立刻顯得僵硬。

  不可能出現今日他在街道上見到的那些繁華。

  所以。

  白文嵩可以斷定,他離開的這些日子,戶部一直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完全沒有任何的差池。

  他很好奇。

  到底是誰,在執掌戶部的工作?

  誰能夠讓這么多的官員,在沒有自己這個尚書的情況下,兢兢業業?

  這到底怎么回事?

  白文嵩真的是非常的好奇。

  他走進了戶部的府衙大門,然后徑直走向辦公之地。

  為了不驚動里面的官員,他沒有直接從正門進去,而是走的側門。

  就像是。

  小時候在私塾里讀書的時候,夫子先生躲在后門,悄悄地看著讀書的學生一樣。

  看看哪個學生在好好學習,哪個學生在偷懶。

  他躡手躡腳。

  出現在了側門門口。

  有一個出來方便的官員,看到了白文嵩,眼睛突然瞪大,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

  就被白文嵩一個眼神兒給制住了。

  “別出聲。”

  白文嵩擺了擺手,示意這官員站在一旁。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將那側門推開了一條縫隙,朝著公衙里面看去。

  里面很安靜。

  只有翻動紙張的聲音,還有算盤敲打的聲音。

  人們都在認認真真的處理公事。

  有人在檢查戶籍的出入,統計人口。

  有人在計算錢糧。

  有人在審核地方上報的賬務。

  還有幾個人聚集在一起,在小聲的商討著什么。

  白文嵩認得那幾個人。

  他們在商討古城的新政。

  白文嵩還在這里的時候,派人拿了固城的新政,準備研究一下。

  然后找到一種合適的方法,在全國嘗試著推廣。

  他沒有想到。

  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人們依舊如此兢兢業業。

  有條不紊。

  “目前,戶部是誰在主持工作?”

  白文嵩對能夠壓住戶部這數十名官員的人,很好奇。

  是誰,能夠取代自己的地位和威嚴?

  “回稟尚書大人。”

  “沒有人。”

  那名年輕的小官員面色有些緊張,小聲說道,

  “都是大人們主動去做的。”

  “混帳東西。”

  白文嵩自然是不會相信這種說辭的,他眼睛一瞪,一股子氣勢便是落在了這年輕官員的身上,好似有著山岳一般,讓這官員臉色蒼白。

  噗通!

  官員直接被嚇的跪在了地上。

  白文嵩在其余幾位尚書面前,在陸行舟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但是在這些戶部的年輕官員面前,他卻是山。

  怎么說,也是朝廷三品級別的大員。

  不可能那么不堪。

  這一聲,便是直接擊潰了年輕官員的心里防線。

  “尚書大人恕罪,大人們的事情,下官不清出,但下官……”

  年輕的官員一邊磕頭,一邊道,

  “下官是被三清幫和東廠威脅的,下官曾經收了他們二十兩銀子,但是下官什么事情都沒有做,卻也被他們留下了證據。”

  “就威脅下官。”

  “他們也沒說什么,就讓下官……在尚書大人不在的時候,好好做事,不要讓戶部衙門亂了。”

  “下官覺的也沒什么,就……就……”

  “大人恕罪。”

  年輕的官員顫抖著,將自己最近經歷的這些,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講了出來。

  白文嵩聽到這些話,眼睛突然一僵,然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是東廠。

  還有那什么三清幫?

  他面色僵硬,遲疑了一下,猛地扭過了頭,看向了公衙里面那些正在忙碌的官員們。

  難道這些官員,都已經被東廠暗中……

  他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口水。

  然后身子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有站穩。

  幸虧是扶住了這屋門的門框,才沒有摔倒。

  “這太監,他……他……”

  他抓著門框,手在忍不住的顫抖,那面龐上也是有著無法形容的震驚彌漫。

  他幾乎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陸行舟了!

  東廠這一手段,簡直驚為天人。

  借著三清幫,抓住了大部分官員的把柄,但是,卻不讓這些官員做壞事,而是做本職之事。

  誰會拒絕?

  誰都不會拒絕。

  所有官員都會做的。

  畢竟沒有違背原則,什么都沒有違背。

  所以,這戶部才會如此按部就班,絲毫不亂。

  就這樣。

  東廠直接借著三清幫之手,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把這戶部的基層官員,全都給籠絡在了一起。

  這種情況下。

  即便是沒了他白文嵩。

  哪怕是沒有了兩位侍郎。

  戶部也確實不會亂。

  而只要這些基層的官員不亂,戶部正常運行,誰還敢跳出來反對?

  出頭鳥,就是找死。

  就算是白文嵩身后的那些力量,恐怕也不敢再和東廠硬掰手腕了。

  除非他們有辦法讓所有的基層官員都怠工。

  但,一個是讓官員們好好做事,一個是讓官員們消極怠工。

  高下立判。

  哪怕他們出手,也是瞬間就落入了下風。

  陸行舟這一手。

  已經讓他立在了絕對的不敗之地。

  實在是高明,太高明了!

  白文嵩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了稍許。

  然后,顫抖著手,將這公衙的側門慢慢的關閉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年輕官員,小聲道,

  “老夫來過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說起,否則……后果自負!”

  “是是!”

  年輕的官員連連磕頭。

  白文嵩沒有理會他,而是轉身,急急忙忙的朝著府衙外跑去。

  戶部是這個樣子。

  他估計,其他六部,也一定是這個樣子。

  他要趕緊去看看情況。

  大概半個時辰后。

  褚國公,兵部尚書李顯,戶部尚書白文嵩,還有工部和禮部的兩位尚書,在褚國公府會面了。

  四位尚書,臉色都是和白文嵩一樣。

  震驚不已。

  他們都看到了自己所管理的衙門,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按部就班的運轉。

  褚國公也是沒有例外。

  他去了吏部,然后也去了一趟刑部。

  他發現,沒有尚書和侍郎的吏部,運轉如常,刑部,也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一切都好像和他們沒有關系。

  當然。

  他們也打聽出來了一些事情。

  也知道,這背后,是東廠的手,操控著一切。

  一縷光。

  透過了前廳的大門,投射到了這廳堂里面。

  照耀在了地上。

  也將周圍照耀的有些明亮。

  褚國公的視線掃過了在場的四位尚書,然后輕輕的嘆了口氣,道,

  “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和這太監生死相搏了。”

  “我們輸了。”

  “既然輸了,就得認,跟著這太監,好好做事。”

  “讓大魏朝盡快穩定下來。”

  “你們,還有意見嗎?”

  四位尚書彼此對視了一眼,皆是搖了搖頭。

  然后齊刷刷的道,

  “愿聽國公安排。”

  這句愿聽國公安排,便是將臣服太監的惡名,都推在了褚國公的身上。

  大家都是明白人。

  褚國公這么公然的站出來,就是為了承擔這些惡名的。

  他們為了大局,也只能如此。

  “好。”

  “老夫去一趟東廠府衙,你們各自回去,收拾一下,準備新君登基大典吧。”

  褚國公點了點頭,道,

  “和祭祀大典一起。”

  “熱鬧熱鬧吧。”

  除夕。

  今日是大魏朝慣例的祭祀大典。

  也是新君登基的日子。

  承乾殿里。

  年輕的十九皇子,如今的武如皇帝,正在宮女們的伺候下,穿戴那一件專門為他縫制的金絲龍袍,還有冠冕,玉帶。

  武如皇帝的興致很高,臉上洋溢著興奮,眼睛里也是閃爍著掩飾不住的期待。

  做皇帝了。

  從一個什么都不是的皇子,做到皇帝。

  都是老神仙的安排啊。

  這就是天命。

  “哈……”

  雖然很激動,但他還是打了個哈欠,因為有點疲倦。

  昨晚上,有四個宮女侍寢。

  如王經歷了自己一生之中最完美,最巔峰的時刻。

  那四個宮女,都比小翠小柳之類的丫頭們強多了,那水嫩,那柔軟,那好看。

  如王簡直沉淪其中。

  以至于早上起來,兩個眼睛上帶著黑眼圈。

  兩腿發軟。

  止不住的打哈欠。

  但他還是興奮的不行。

  當上皇帝。

  他以后更可以享受無數的美女了。

  等他把宮里的這些宮女們都享受完了,然后,再去……找天下的美女。

  還有那個……三皇兄的寵妾。

  如王自從見過玉天機一眼之后,就再也沒有忘記過。

  他喜歡。

  那張臉,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腦海里面。

  怎么都忘不掉。

  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那個女人弄到宮里來。

  “嘿嘿,三皇兄的女人又怎么樣?我現在是皇帝,哦不,朕現在是皇帝,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武如皇帝在心里喃喃自語。

  臉上的笑容,也是越發的濃郁。

  “陸公公到。”

  就在武如皇帝心中幻想的時候,這承乾殿之外,傳來了一個尖銳嘹亮的聲音。

  武如皇帝一聽,是陸行舟來了,這眼睛里頓時閃過了濃濃的歡喜。

  “朕去迎迎。”

  他也不管這些宮女們剛剛給他穿戴了一半的龍袍,也沒有穿靴子,直接便是光著腳丫子,衣衫不整的跑向大門口。

  他是真的喜歡陸行舟啊。

  因為。

  這昨晚上,老神仙又給他托夢了。

  老神仙告訴他,如今他雖然做上了皇帝,但是這朝廷依舊不穩。

  尤其是關隴。

  很有可能爆發大戰。

  而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的人,只有陸行舟。

  只有東廠。

  老神仙千叮嚀萬囑咐,要讓武如皇帝信任陸行舟,然后給他最大的權力。

  這樣。

  才能夠保證武如皇帝,能夠一直做皇帝,一直瀟灑快活。

  老神仙的話,武如皇帝當然要聽。

  必須要重用陸行舟。

  這就是自己生命里的貴人啊。

  嘎吱!

  大門打開了。

  陸行舟從大殿之外,迎著黃昏的光,帶著一絲晚霞,出現在了武如皇帝的視線里。

  “陸公公……哎呀……”

  武如皇帝跑的太快,衣衫又是不整,一不小心踩到了衣擺,然后整個人連滾帶爬的摔在了地上,給陸行舟磕了個頭,行了個大禮。

  “陛下!”

  陸行舟臉上裝出了凝重,還有擔心,連忙往前兩步,攙扶住了武如皇帝。

  一臉心痛的問道,

  “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哈……”

  武如皇帝一邊說著沒事,一邊又是打了個哈欠,他笑嘻嘻的爬了起來,拽著陸行舟的胳膊,道,

  “你可來了,看我給你準備了什么好東西。”

  “陛下,您現在是皇帝了,您這自稱,得變變了。”

  陸行舟一邊跟在了武如皇帝的身后,一邊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哎呀,朕知道。”

  武如皇帝一臉的興奮,道,

  “這不是見到你,心里高興,一下子就給忘了嘛。”

  “給。”

  說話的時候,武如皇帝已經是將陸行舟帶到了幾案之前。

  那里面早就準備好了一道圣旨。

  武如皇帝將圣旨拿到了陸行舟的面前,笑著道,

  “朕賞給你的。”

  “打開看看。”

  陸行舟面露惶恐,連忙是跪在了武如皇帝的腳下,大聲道,

  “多謝陛下。”

  “哎呀,起來起來,以后不要跪來跪去的了,你在朕面前,不需要跪。”

  武如皇帝爽朗的將陸行舟攙扶了起來,笑著將圣旨塞在了陸行舟的懷里,并催促道,

  “快看看,朕給你個驚喜。”

  陸行舟一臉的興奮,還有期待,慢慢的打開了圣旨。

  然后看了上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皇子武洵,弒君殺父,謀逆叛亂,陸行舟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力挽狂瀾。”

  “此乃大功,當有重賞。”

  “即日起,封陸行舟為大魏朝第四國公,陸國公,享九爪蟒袍,鑲紫金云紋,特許皇身,見天子不跪。”

  “賜九千歲稱號,文武百官見之,如見天子。”

  “當行三跪九叩之禮。”

  “陸行舟繼續執掌東廠,原有權力不變,再另贈軍機掌控之權,凌駕于兵部之上,特命工部鑄九千歲云紋令,天下軍卒將領,無論官職高低,見九千歲云紋令如見天子,但凡有所調動,不得違逆。”

  “令,賜陸行舟移駕洵王府,賞賜黃金三萬兩,白銀……”

  “令,賜……”

  “欽此。”

  陸行舟看著這道圣旨,眼睛里并沒有太多的興奮。

  因為,其實,這封圣旨的內容,都是他安排的。

  借助老神仙的名頭,吩咐武如皇帝給自己寫下的。

  陸國公。

  九千歲。

  云紋令。

  也都是他所安排的。

  如此一來,他便是真正的能夠做到權傾天下,隨心所欲了。

  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了。

  臉上露出了假裝的興奮,陸行舟感激涕零,跪在了武如皇帝的腳下,沉聲道,

  “奴才多謝陛下。”

  “奴才,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好啦好啦,朕說過了,你以后在朕的面前,可以免跪。”

  武如皇帝親自將陸行舟給攙扶了起來,臉上帶著真誠,還有笑容,說道,

  “還有啊,你以后不要再自稱奴才了,你自稱臣。”

  “你現在是皇身,還是國公,不是奴才了!”

  武如皇帝笑著,拍了拍陸行舟的肩膀。

  “是。”

  “臣,領旨!”

  陸行舟將圣旨捧在了手里,再度躬身。

  他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為了這道圣旨。

  如今圣旨拿到了,也沒有什么事情了,也該下去準備參加祭祀大典的事情,所以,便開口套退,

  “陛下,您趕緊準備,祭祀大典即將開始,您是天子,可不能耽擱了。”

  “臣在祭壇等您。”

  武如皇帝擺擺手,滿心歡喜的道,

  “好好好,你快去,一會兒時辰到了,咱們君臣一起,登天壇,祭天!”

  “是!臣告退!”

  陸行舟微微一笑,退出了這承乾殿。

  有太監將這大殿的宮門關閉了。

  陸行舟踩踏著那無數的殷紅霞光,走下了承乾殿的臺階。

  白發,隨著風飄揚。

  衣袍獵獵。

  而在臺階之下,則是褚國公,還有六位尚書。

  兵部尚書李顯,戶部尚書白文嵩,吏部新任尚書,原本的右侍郎,鐘廷玉,兵部尚書趙朗圖,還有工部和禮部的兩位尚書。

  他們已經在這里等候了一會兒了。

  當然。

  他們也知道了陸行舟剛剛接到的那道圣旨里面的內容。

  因為,圣旨的措辭,是經過褚國公動筆的。

  “臣等見過陸國公。”

  待陸行舟走到了眾人的面前,褚國公帶頭,七人紛紛整理了一下被寒風吹亂的衣冠,然后,沒有任何遲疑的,陸續跪在了地上。

  行跪拜叩首之禮。

  然后,齊聲高呼,

  “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聲音并不是很高。

  隨著風,撲面而來,落在了陸行舟的耳中。

  他雙手負在身后。

  閉上了眼睛。

  仔細感受著這風,這風的聲音,這風的冷冽。

  還有,這七人的敬畏。

  他那一直保持著平靜的臉龐上,終于是,漸漸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陸行舟抬起了左手,蘭花指將被風吹散的一絲白發,捋順了下來,落在了耳鬢之間。

  然后笑著道,

  “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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