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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支持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大魏督主

  這間屋子,原本是給伺候皇帝的太監們,臨時休息用的。

  裝飾什么的都很簡單。

  只有桌椅。

  連床榻都沒有。

  陸行舟就坐在這吱呀的椅子上,給自己,也給褚國公各自倒上了一杯茶。

  屋子里有些冷,因為并沒有人在這里燃燒炭火。

  茶水上冒著熱氣。

  陸行舟端起來了茶水,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吹,抿了一口,然后道,

  “茶是粗茶,褚國公可別介意。”

  這茶是給小太監們準備的茶。

  都是老皇帝喝剩下的,然后才送到這里來,給這些太監們喝。

  太監們還舍不得喝。

  來來回回沖泡無數次。

  早就已經沒什么味道了。

  陸行舟倒是并不在意,他本就是從最底層的小太監走出來的。

  什么沒有經歷過?

  “有什么介意的。”

  褚國公笑了笑,將茶杯送到了嘴邊兒,然后也是輕輕的抿了一口。

  但是他可沒有真的喝。

  只是裝模作樣兒的抿了一口而已。

  他現在憋著尿,渾身難受。

  根本沒有心思喝茶啊。

  “咱家來找褚國公,確實是有事情的。”

  陸行舟看了裝模作樣兒一臉難受的褚國公,眼底深處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其實早就來這里一會兒的。

  但是他一直沒有主動讓人請褚國公出來。

  而是先根周圍的那些小太監,打聽了一下褚國公的舉動。

  得知褚國公一早上都是在喝茶,已經方便了四五次以后,陸行舟便是在這里等著了。

  等褚國公再一次方便的時候。

  找他交談。

  這樣,能夠天然的給自己帶來一些便利。

  也是優勢。

  畢竟,人在三急的時候,思考能力可是不那么的嚴謹的。

  “咱家明人不說暗話。”

  陸行舟又是抿了一口茶水,然后笑瞇瞇的道,

  “這天下,十九皇子坐不住,需要有一個人來輔佐,咱家不才,想帶著東廠,做那個輔佐之臣,想問一問褚國公的意思?”

  之前。

  在華清池的時候。

  陸行舟逼著褚國公等人,承認如王的新君之位。

  其實是比較簡單的。

  如王再怎么不堪,都是皇室的人,都是武家的血脈。

  人們抗拒之心不會太嚴重。

  但還是那句話。

  想要這些人支持陸行舟挾天子以令諸侯,便有些麻煩了。

  陸行舟心里也沒有多少底氣。

  畢竟。

  自己是一個太監。

  是上不得臺面的人物。

  他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會不會承認自己,并支持自己。

  所以,先要試探一下褚國公的意思。

  “呵呵。”

  褚國公聽到了陸行舟的話,心里咯噔了一下,這臉上也是浮現出了一絲凝重。

  他心里的擔憂果然還是應驗了。

  之前,他就擔心陸行舟會有這個意思。

  現在果然不出所料。

  褚國公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陸行舟,沉吟了稍許,道,

  “老夫已經老了,不想管這朝廷之事,所以,陸公公問老夫這些事情,其實沒有什么意義的,不如去……”

  陸行舟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因為放下的比較用力的緣故,發出了低沉的碰撞聲。

  褚國公到嘴邊兒的話,便是又被迫停了下來。

  但是,他卻并沒有退縮。

  而是依舊站在那里。

  雙手交叉在小腹之處,目光灼灼的盯著陸行舟。

  他的意思,一定要讓陸行舟知道。

  他不可能支持陸行舟。

  不可能支持一個太監。

  否則,他褚國公府的榮譽,就徹底的毀掉了。

  那可是他幾代人積累起來的榮譽。

  葬送在他的手里,將會是難以抹去的污點。

  他做不到。

  寧可死,都做不到。

  “褚國公可以再考慮考慮,先看看這個。”

  陸行舟早就料到了褚國公的態度,他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

  信上的蠟封還是完整的。

  他并沒有動過。

  但其實,信里的內容,他卻是大概知道的。

  因為這封信,便是陸行舟,通過陳慷,讓目前還遠在關隴的一個東廠百戶寫的。

  那個東廠百戶叫做褚雨前。

  是褚國公之前送到東廠里面,接受歷練的。

  褚雨前沒有跟著陳慷回長安城。

  他知道長安城里發生了什么,他不想參與,他只想留下來,在關隴,在邊軍那里,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為了保家衛國。

  他現在甚至已經算是半退出了東廠,快要成為了邊軍的一份子了。

  這封信是他接受了陳慷的建議。

  再三考慮之后,寫的。

  給褚國公的。

  褚國公接過了這封信,然后,撕扯開了蠟封。

  抽出了里面的信。

  打開信紙的瞬間,他便是看到了那些熟悉的字跡。

  褚國公的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他原本以為這是陸行舟想要用自己最重視的那個孫兒威脅自己,但白紙黑字,往下一看,卻發現不是。

  信中所講的,是關隴的形勢。

  褚雨前是真正的參與了玄機山一事,也參與了固城和漢中的事情的。

  更是在關隴邊軍那邊,待了很長的時間。

  對那邊的情勢,算是很了解了。

  關隴大戰。

  已經箭在弦上,迫在眉睫。

  草原異動頻繁。

  怕是不過一年時間,就會大規模爆發。

  他在書信里,勸自己的爺爺,也便是褚國公。

  天下安穩為重。

  自身榮譽為輕。

  要好好做思量。

  當然,褚雨前也沒有逼褚國公如何,他還是支持褚國公的最終決定的。

  他說,如果褚國公最終決定以國公府榮譽為先,他將追隨褚國公而去,不會給國公府丟人。

  最后一句。

  “請阿爺三思。”

  褚國公看完了自己的孫子,褚雨前,所寫的所有的內容。

  一個字都不差。

  他閉上了眼睛,然后握著這信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心里百感交集。

  有驚喜,驚喜于褚雨前離開自己沒有多少時日,竟然已經成長至此。

  也有猶豫。

  到底該不該支持陸行舟。

  真的只有陸行舟能夠拯救關隴?

  拯救大魏朝嗎?

  不是的。

  大魏朝有很多人,很多了不起的人物。

  他們照樣能夠拯救大魏朝。

  能夠給大魏朝繼續帶來輝煌。

  但是。

  時間上都不夠。

  按照信中所言,關隴大戰,一年之內將爆發。

  而一年之內,想要解決了東廠,重新將關隴給安穩下來,怕是不可能的。

  褚國公自認為自己做不到。

  這天下,沒有別的人可以做到。

  只有陸行舟。

  因為,他之前已經做了一半。

  這東廠已經立下了一半的根基。

  只要在剩下的這一年時間里,再做剩下的一半,就可以穩定下來。

  只有東廠。

  只有陸行舟。

  那么,褚國公只能做選擇。

  支持,或者死。

  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一位國公。

  能量太大了。

  如果他不死,陸行舟便不可能坐穩這個位置。

  不可能集天下之力于手中。

  將會處處掣肘。

  所以,他只有這兩個選擇。

  “陸公公,實在是給老夫出了個難題啊。”

  沉吟了許久,褚國公深深的嘆了口氣。

  然后,他將手中的那封信慢慢的團成了一團,并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嚼了兩下,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國公,褚道明。”

  然后,褚國公往后退了半步,跪在了地上,深深的磕頭,道,

  “見過督主。”

  褚國公最終選擇了犧牲自己的名譽。

  支持陸行舟。

  維護這天下的安穩。

  但是,他吃下這封信,也是在彰顯自己的態度。

  這件事,和褚雨前無關。

  是自己的決定。

  頓了一下,他又是道,

  “請陸公公派人,將老夫那不成器的孫兒從關隴帶回來,老夫會將其軟禁于國公府內。”

  “待天下太平,再放他出來。”

  褚國公有些話沒有說。

  他把褚雨前關起來的同時,還會散播消息。

  褚雨前寧死不同意褚國公,以及國公府臣服于太監,被褚國公,也就是他褚道明,強行關押。

  這是為褚雨前日后鋪路。

  哪一日。

  這陸行舟,這東廠,轟然坍塌的時候。

  他褚雨前,還能夠重新借著今日的事情,借著國公府的名頭,而東山再起。

  也算是能夠洗清國公府的這些污名。

  “多謝褚國公。”

  陸行舟看明白了褚國公的意思,他伸手,將后者攙扶了起來,卻是道,

  “讓他留在關隴吧。”

  “改個名字,遂了年輕人為天下,為蒼生黎民血戰沙場的愿望。”

  “你想要的結果,咱家會幫你做成的。”

  “不過是一些言論而已,不是問題。”

  陸行舟明白褚國公的想法。

  但也不想埋沒了褚雨前。

  所以,想了這個折中的辦法。

  褚雨前繼續留在關隴,只不過要改個名字,繼續效力。

  而在長安,在天下,陸行舟則是會派密諜司的人,按照褚國公的想法,為褚雨前造名。

  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多謝。”

  褚國公抬起頭,看了一眼陸行舟,然后又是深深的磕了個頭。

  他褚國公,褚道明。

  這一生,只給先帝以及自己的父母恩師磕頭。

  從沒有再給別人磕頭。

  一次都沒有。

  這一次。

  給陸行舟磕頭,給自己的晚輩磕頭,是一個例外。

  絕對的例外。

  “既然國公爺決定支持咱家了,那就請國公爺也勸勸剩下的那幾位。”

  陸行舟將褚國公攙扶了起來,然后微笑著,看著后者的眼睛,道,

  “咱家不想大開殺戒。”

  “殺來殺去的,實在沒有意思。”

  “勞煩國公爺了。”

  褚國公聽著陸行舟的話,微微的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的道,

  “老夫會為督主盡可能地勸說他們,但老夫不敢打保票。”

  “畢竟,這幾位也是有些性子的。”

  褚國公說的是實話。

  他心里卻是沒底。

  能夠做到尚書位置的,哪個是簡單人物。

  誰身后不是有著無數錯綜復雜的力量。

  就算這些人肯屈服于陸行舟,他們身后的那些力量,肯嗎?

  陸行舟需要的,不只是這幾位尚書,還有他們身后的那些力量啊!

  想要平衡那些力量,讓這些力量心甘情愿為陸行舟做事。

  可沒那么簡單。

  “沒關系。”

  陸行舟笑了笑,輕輕的將耳鬢邊的一縷白發捋到了耳朵后面,然后眼睛里閃爍著光,道,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咱家也只能大開殺戒了。”

  “即便是殺光了這些人,咱家也能保證長安城不亂的。”

  陸行舟的臉上,是笑容。

  眼睛里,是自信。

  如今,長安城沒有這幾位尚書坐鎮,依舊運轉的穩如泰山,便是他的底氣來源。

  “你……”

  褚國公看著陸行舟的這般態度,眼睛里閃過了一絲凝重。

  他能夠看的出來,陸行舟的底氣。

  雖然不知道后者的底氣到底來源于哪里。

  但他卻還是相信的。

  這太監。

  應該不是口出狂言之人。

  “老夫會盡力而為。”

  褚國公也不想,真的看到長安城血流成河。

  “勞煩了。”

  陸行舟笑了笑,然后將桌子上的那一杯茶水喝光,又是放下了茶杯,道,

  “咱家先回了。”

  “明早上,褚國公就可以帶幾位離宮了,今晚上,和幾位尚書好好商量商量。”

  “明天晚上,咱家要一個結果。”

  陸行舟不會給這些人太多的時間考慮。

  也不會給他們準備的時間。

  成則成。

  不成,則死。

  這是陸行舟的意思。

  只有一天的時間考慮。

  說完,陸行舟也不再和褚國公多廢話,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這屋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陸行舟又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從懷里掏出來了一份供狀。

  然后扔給了褚國公,道,

  “給幾位尚書的禮物,好好看看,咱家多少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呢。”

  這供狀,里面是三皇子謀反的一些細節。

  其中就有殺兵部尚書李顯,以及鏟除李昌隆等人的事情。

  這些東西,給幾位尚書看看,應該能增加一點對方支持自己的籌碼。

  說完。

  陸行舟推開了屋門,走了出去。

  一陣寒風從敞開的大門口,涌入了屋子里面。

  這剛剛暖和了一些的屋子,頓時又是一陣森寒。

  褚國公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再扭頭。

  陸行舟已經是消失在了那一片的寒風冷冽之中。

  “哎。”

  褚國公站在門口,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被夾在中間,也實在是有些為難啊。

  遲疑了稍許。

  褚國公感覺小腹之處一陣急脹,然后急匆匆的朝著茅房的方向跑了過去。

  大概半刻鐘的功夫。

  褚國公重新回到了御書房里面。

  這里面一如既往的暖和。

  炭火盆上的光,依舊是和之前一樣,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褚國公離開了這么久,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幾位尚書都是抬起頭,盯著他。

  李昌隆率先開口了,

  “國公爺,出什么事了?”

  “沒什么,就是有點拉肚子,這天太冷了,老夫年紀也不小了,有點兒承受不住啊。”

  褚國公訕笑了一聲,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

  端過來了一杯茶,放在手里輕輕的搓著。

  幾位尚書沒有繼續說話,而是依舊在看著他,等著他開口。

  大家都是聰明人。

  自然能夠看出來,這位國公爺有話要說的。

  “你們說,咱們在這御書房待了幾日,那太監若是把外面都給掌控了,可該怎么辦?”

  褚國公最終還是說話了。

  他喝了一口茶,看向四周,臉上有些無奈。

  御書房里的氣氛頓時變的安靜了下來。

  甚至是有些死寂。

  鴉雀無聲的那種。

  這些人都能聽明白褚道明的意思。

  “不可能的。”

  “他有這么大本事?”

  最先開口的,是兵部尚書李顯,他輕輕的哼了一句,道,

  “長安城文武百官,不會這么輕易被他一個太監給震懾住的,這點兒骨氣,大家還是有的。”

  其余幾位尚書也都是搖了搖頭。

  “呵呵。”

  褚國公苦笑了一聲,道,

  “我是說,萬一,萬一是真的呢,你們怎么辦?”

  御書房里的氣氛再度死寂了下來。

  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再開口了,人們的臉色也都是變的凝重了起來。

  是那種很認真的凝重。

  他們,從褚國公的言語里面,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

  難道真的是……

  “自然是要撥亂反正!”

  兵部尚書李顯再度站了出來,冷聲說道,

  “咱們可以認十九皇子,但絕對不可能認他一個太監的,那成何體統?”

  他是兵部尚書。

  在這幾位尚書里面,手中的權力是最大的。

  和遼東軍,關隴軍,山東軍,還有滇南軍,都是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

  他有這個底氣這么說話。

  褚國公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什么意外。

  然后又是看向了別的幾位尚書。

  工部尚書,禮部尚書,都沒有說話。

  他們的地位,其實并不高,在這種場合,沒有他們說話的資格。

  成與不成。

  他們說了,也沒有什么作用。

  所以,干脆閉口不言。

  刑部尚書李昌隆,深深的嘆了口氣,道,

  “李家世代忠良,是絕對不可能臣服他一個太監的。”

  “無論如何都不可以。”

  “沒有什么可說的。”

  戶部尚書白文嵩是最后說話的。

  他看了看兵部尚書李顯,又看了看李昌隆,也是堅定的道,

  “我同意兩位的看法。”

  “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讀書人,怎么能屈服于他一個太監?”

  “大不了魚死網破,反正是不能夠讓這天下,真的遂了這太監的。”

  這個時候。

  工部尚書和禮部尚書也是隨聲附和,道,

  “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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