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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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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陸公公?”

  有朋客棧里。

  李因緣看著眼前的那個假冒的譽王。

  那個陸行舟。

  他的臉龐上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得意,更是一種驕傲。

  他笑的很開心。

  那是最真誠,也最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識破了陸行舟的計謀。

  然后,將后者圍堵在了這滄江鎮上。

  插翅難逃。

  這種成就感,打破了他心里禁錮了那么久的屏障,也把陸行舟給他帶來的那種壓迫感,那種惶恐,那種無力感,全部都湮滅了。

  李因緣覺的。

  自己不比陸行舟差。

  其實以前他也一直都這么覺的。

  但自從上次被逼出長安,被砍斷了胳膊以后,他雖然也這么覺的,但心里有些沒有底氣。

  每次遇到陸行舟的時候還是會有一些控制在不住的緊張。

  不過這一次。

  他證明了自己。

  他可以打敗陸行舟。

  他心里的那些驕傲,那些自信,那些豪氣,又是重新回來了。

  這些東西看不到,摸不著。

  但是卻能夠讓一個人的精氣神產生無法形容的變化。

  就如此刻的李因緣。

  他的臉上帶著的那種笑,雖然有皺紋,也有滄桑,還有一種疲憊。

  似乎看起來和之前沒有什么兩樣兒。

  但實際上。

  那里面的給人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

  這時候的李因緣。

  似乎是又回到了當年在內廷里指掌司禮監的時候。

  威風八面。

  玲瓏剔透。

  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司禮監掌印。

  魯先生全程站在一旁看著。

  他看到了李因緣的改變。

  這蒼老的面龐上,有一些慶幸,也有一些恍惚。

  慶幸,是慶幸李因緣脫胎換骨。

  擺脫了陸行舟這道心魔以后,他李因緣將真正的為家主所器重。

  日后,定能夠給盧家帶來想象不到的好處。

  恍惚是因為,心里有些擔心。

  李因緣此人實在妖孽,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站在自己頭上了。

  魯先生甚至有些擔心。

  李因緣會不會把自己手頭的這些鷹,全部給拿走。

  到時候。

  自己還真是有點兒吃虧。

  但這些東西也僅僅是想想而已。

  他不會過多的深究。

  這些事情即便是發生了,他也無須擔心。

  在盧家,本來就是能者居之。

  就算沒有李因緣,也早晚會有別人,張因緣,趙因緣等等。

  只要他們比自己強。

  就能夠取代自己。

  想要保住現在的地位,最好的辦法,是提升自己。

  魯先生手里的彎刀已經出鞘了。

  一半的刀鋒露在外面。

  反射著一絲寒光。

  殺意凜然。

  來滄江鎮的時候,盧德仁吩咐過,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陸行舟。

  原本只是給譽王做賀禮。

  但如今,陸行舟耍了這么多人。

  更是必殺他無疑了。

  不只是魯先生。

  還有外面的那些鷹,在聽到了李因緣的那句話以后,這臉龐上的神色都是變的格外冷冽了起來,殺意也毫不掩飾。

  那種無形的殺意,從每個人的身上流轉出來。

  然后,在這半空之中匯聚在了一起。

  好像將天地之間的冷冽寒風,還有那翻滾的烏云,都給比了下去。

  那種壓迫感,讓人呼吸都覺的困難。

  李因緣也不例外。

  他一雙小眼睛瞇了起來,緊緊的盯著陸行舟,將全身的氣機,包括氣息,都開始朝著右臂之上匯聚。

  無形之中,他的周身刮起了一陣淡淡的風。

  然后那頭上剩了不多的頭發。

  開始飛舞。

  那種感覺就像是,這客棧的屋子里,也起風了。

  “呵呵。”

  假扮陸行舟的畫先生,看著李因緣這般樣子,再看看魯先生,最后歪著腦袋,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些鷹,然后笑了起來。

  他一邊搖頭,一邊笑,

  “李因緣啊李因緣,你看看我到底是誰。”

  一邊說著話,畫先生一邊開始動。

  他先是把左手五指伸到了右手的手臂上,然后在手肘的位置,輕輕的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摸到了什么東西,緊接著,用力一拽。

  嗤啦!

  一層薄薄的人皮從他的右臂上被撕扯了下來。

  露出了里面的皮膚。

  那是一種很白的皮膚,白的像是一張紙。

  更主要的是,那肌膚十分的嬌嫩,完全沒有絲毫的皺紋,甚至連一點汗毛毛孔都沒有。

  李因緣看到這一幕,眼睛突然之間瞪大。

  那身上剛剛聚集起來的精氣神。

  也是頓時變的搖搖欲墜。

  緊接著,畫先生又撕下來了左臂上的那一層薄薄的人皮偽裝。

  他的左臂和右臂一樣。

  同樣是完全的白犀,嬌嫩,完全沒有絲毫的毛孔,或者是之前那種褶皺皺紋。

  畫先生又繼續去撕開臉上的那些人皮偽裝。

  慢慢的從脖頸處解開,然后,從下巴的地方往臉頰的方向解開。

  那些偽裝的人皮,慢慢的撕裂開。

  然后,從皮膚上被揭下來。

  這層偽裝之下,同樣是一種白皙嬌嫩的肌膚。

  人皮偽裝和肌膚之間貼的比較嚴實,所以那層人皮偽裝揭下來的時候,這皮膚也是被拽起來了一絲。

  微微有些泛紅。

  但依舊遮掩不住那種白。

  這種慢動作持續了大概半刻鐘的功夫。

  然后,所有的人皮偽裝都是揭了下來,露出了那下面的一張臉。

  真正的那張臉。

  這是一張好像是剛剝開的煮雞蛋一樣的臉。

  白嫩到了極點。

  那鼻梁,那嘴唇兒,還有那雙眼睛。

  也都是格外的精致。

  像是一個雕刻大師精心雕琢的一般。

  一眼看過去,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李因緣,已經徹底的愣住了。

  他身上的那些氣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紊亂。

  他端著茶杯的手,正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而那魯先生也是瞪大了眼睛。

  完全不敢相信。

  他咽了口口水,握著彎刀的手,也是微微發抖。

  怎么可能是假的?!

  為什么?

  “咳咳……”

  畫先生早就對兩人的反應有所預料,輕輕的笑了笑,然后,又捏著喉嚨的位置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他從嘴里咳嗽出來了一些東西。

  黑褐色的,不知道是什么。

  上面還帶著一些口水。

  然后,他又是在喉結的位置揉捏了兩下,然后再度拽下來了一層東西。

  他的喉結也不見了。

  “呼!”

  畫先生,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后把假的喉結,還有那一些黑褐色的東西,放在了掌心,慢慢的團成了一個球。

  然后,放在了眼前的那茶杯里面。

  噗通!

  這個球把茶水濺出來了一些,然后,慢慢的沉入了水底。

  畫先生對著目瞪口呆的李因緣微微頷首,道,

  “李公公,抱歉了。”

  “又讓您失望了!”

  她的聲音很清脆。

  是個很好聽的女子的聲音。

  就像是黃鸝鳥。

  若是尋常的時候聽到,一定會讓李因緣心頭一動,忍不住多看幾眼。

  但此時此刻。

  這個聲音通過耳朵傳入他的腦袋里,卻像是驚雷。

  像是天崩地裂。

  “你……”

  李因緣身上的氣息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恍惚了一下,那些聚集起來的精氣神,突然之間,就徹底崩散。

  好像是山洪傾瀉。

  又像是火山噴發。

  嘩啦!

  一瞬間,李因緣的發絲飛舞了起來,衣衫鼓脹了起來,然后,一些發絲被震斷,飛了出去,衣衫被震的撕裂,露出了里面的白衫。

  甚至,連李因緣面前的那張桌子,他坐著的椅子,都是受到了影響。

  嘩啦!

  桌子被震碎了,一道貫穿性的裂紋從中間透過,延伸到了畫先生面前。

  嘩啦啦!

  桌子上的杯盤壺杯也都是落在了地上,然后碎裂成了狼藉一片。

  咔嚓!

  李因緣坐著的椅子也碎裂了。

  椅子腿飛了出去。

  幾塊木板也飛了出去。

  它們砸在了遠處的桌椅上,然后將那些桌椅也真的七扭八歪。

  好像是連鎖反應。

  嘩啦!

  然后,這端坐著的李因緣,也是踉蹌了一下,朝著后面仰倒了下去。

  他摔下去的時候。

  本能的去抓桌子,但是桌子已經裂開了。

  嘩啦啦!

  桌子被他拽倒了一半。

  然后李因緣屁股落地,蹲在了一堆狼藉里面,那些桌子上殘余著的酒菜,還有半個桌子,也是一股腦兒的都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衣服,他的臉,他的頭發,都被弄得狼狽無比。

  頭發被酒水打濕。

  衣服上落了一對菜葉。

  他蹲在地上,右手慌亂的又去抓別的東西。

  他應該是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很狼狽,很可憐,很丟臉。

  所以,他想抓到什么東西,讓自己站起來。

  但是他什么也沒有抓到。

  他胡亂的在旁邊的墻壁上抓了一下,然后,胸口突然劇烈的起伏了起來。

  李因緣身子一僵,喉嚨里噴出了濃濃的鮮血。

  那血很殷紅。

  落在了地上。

  將這一片狼藉映襯的更加雜亂。

  更加凄涼。

  “李因緣廢了。”

  遠處。

  依舊是那處樹梢之上。

  此時此刻,沒有了陸行舟,卻還有馮謙益。

  天空上的云依舊翻滾著,依舊濃郁的好像是黑色的煙霧。

  那林間的風,也是依舊劇烈無比。

  它們穿過山林間帶來的呼號聲,帶來的樹林搖曳的聲音。

  依舊不間斷。

  馮謙益站在那里,至高之處,手里的千里鏡慢慢的從右眼上拿了下來。

  她一直在看著一切。

  畫先生。

  是玄機閣的人。

  也是馮謙益的閨中密友。

  她是一個很喜歡安靜的人,也是一個不遠處拋頭露面的人。

  更主要的是,她不想參與任何江湖爭斗。

  也不想參與任何勢力之間的紛爭。

  她只想躲在玄機閣的主閣里面,鉆研自己喜歡的易容之道。

  是馮謙益請她出來的。

  如今。

  畫先生一個人面對李因緣,還有魯先生等人。

  馮謙益有些擔心。

  她害怕畫先生出現什么意外。

  但很慶幸。

  畫先生展露真容的時候,李因緣沒有動手。

  反而是直接受到了心神的反噬。

  重傷吐血。

  “他徹底廢了。”

  “被陸行舟連續重創兩次,他永遠都不敢再直面陸行舟了!”

  “這人倒也是可憐。”

  “原本也是個精才艷艷,冠壓群雄的人物,卻又碰到了陸行舟這么個妖孽。”

  “既生瑜何生亮!”

  “可悲啊!”

  馮謙益的身后,是一個瘦削的,有些佝僂的老頭。

  不再是胡山泰了。

  之前的胡山泰,已經被這個老頭給打死了。

  胡山泰是玄機閣的人,也是卓天南的人,反之,就不是馮謙益的人。

  于是,馮謙益找了個機會。

  讓這位老者將胡山泰送上了西天。

  然后,就讓這位老者,繼承了胡山泰的位置。

  當然,她把一切都做的順理成章。

  沒有人懷疑。

  因為她有玄信令。

  玄機閣外面這些人,都聽,也都認。

  而且,這位老者,之前也是胡山泰手下的一個得力干將。

  老者叫做沈天風。

  很多人都以為沈天風是卓天南的心腹,是卓天南一手提拔起來的,就連之前的胡山泰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他才敢任用沈天風。

  但其實不然。

  沈天風之所以加入玄機閣,是為了報答馮謙益父親,馮書知的恩情。

  當年沈天風被仇家所追殺,生死之際,是馮書知,違背了他一生的承諾,將沈天風仇敵的兵器缺陷所相告。

  那件兵器,是的馮書知的父親,也就是馮謙益的爺爺所制作的。

  馮書知也知道其中的弱點。

  但玄機閣重諾。

  馮書知本不應該說的。

  但他還是說了。

  那是他一生之中唯一一次違背承諾。

  唯一一次違背自己畢生所踐行的信念。

  然后幫助沈天風殺了仇人。

  報了仇。

  沈天風雖然報了仇,但也已經失去了所有。

  他心如死灰,便加入了玄機閣。

  但他加入玄機閣沒多久,馮書知就死了。

  沈天風知道馮書知是怎么死的,但他裝作不知道,然后一直潛伏在了玄機閣里面。

  等待著機會。

  也等待著馮謙益來找他。

  他沒有失望。

  馮謙益來了。

  他也沒有讓馮謙益失望。

  他殺了胡山泰,幫著馮謙益掌控了玄機閣外部這一大片產業。

  雖然還沒有徹底穩固。

  但,只要這陸行舟回了長安,東廠刀鋒真正亮出。

  馮謙益有東廠的支持。

  又有朝廷的支持。

  那就穩了。

  這是合作的條件。

  交易的籌碼。

  “這陸行舟,還真是個人物啊。”

  沈天風也是經歷了大半生風雨,見過無數人物的人了。

  但他在所認知里面。

  還從來沒有見過陸行舟這般妖孽的人物。

  他在千里鏡里面,看著李因緣那般狼狽,那般失魂落魄,心里不由得還有些同情。

  原本這李因緣也是世間頂尖的人啊。

  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

  “人各有命。”

  馮謙益笑了笑,然后扭頭看向沈天風,后者那白發正隨著風飛舞。

  她笑著道,

  “沈叔,別傷春悲秋啦。”

  “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咱們得送陸公公回長安呢。”

  哈哈!

  沈天風將千里鏡從眼睛上取下來,然后爽朗的笑道,

  “沈某知道。”

  “放心吧,沈某就算是把這條老命留在路上,也絕對不會讓姑娘你失敗的。”

  “我說過。”

  “當年令尊給我的恩情,我沈天風,將不惜一切回報。”

  馮謙益眼中有些感動,微微拱手,道,

  “勞煩沈叔了。”

  “不勞煩,不勞煩,都是份內之事。”

  沈天風豪氣的擺了擺手,然后縱身躍起。

  他從這枝頭掠向了山林。

  也掠向了滄江鎮的方向。

  嘩啦!

  稍許,他落在了地上。

  腳下的大地似乎是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后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

  枯黃的落葉也是隨之被震蕩的飛濺了出去。

  沈天風沒有停頓。

  又是一個起落……

  那一道身影逐漸遠去,模糊。

  “沈叔。”

  “保重!”

  馮謙益閉上了眼睛,握著折扇的手,微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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