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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正月剃頭死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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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的餃子。

  初二的面。

  初三的合子往家轉。

  初四的烙餅炒雞蛋。

  沒等吃上烙餅炒雞蛋,初三一大早,柳清雨一家便啟程回了魔都。

  不是要上班,而是到了柳敬業這個位置,拜年應酬少不了。

  熱鬧來得促不急防,走得也轉瞬即逝。

  但這中間,卻重續了一段幾輩人的情分。

  說實話,如果這回沒有重聚,胡炎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去尋找。

  時過境遷,誰知道誰是怎么回事呢?

  當然,既然有這個緣分相逢,胡炎也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多幾個親人關心,心中也多幾分牽掛,人生便也多了幾分彩色。

  挺好!

  至此,胡炎的年也算過完了。

  一是,送故人離開,兩家一空,沒了熱鬧。

  二是,德蕓社一年一度的省親專場,今晚也將在津城大劇院如期舉行。

  打從05年11月,郭德剛第一次回津城,舉辦省親專場之后,這個活動便一直保持到現在。

  只不過,演出時間從年尾,改成了每年的正月初三,更符合津城的習俗。

  甭管什么性質的演出,但凡登臺,形象都是第一位,這是對衣食父母的尊重。

  所以十來天沒有打理的胡炎,直接來到鎮上理發。

  只是等他轉完了大半圈,有些傻眼。

  理發店全部關門,而且門上貼著的告示,標注得還是二月一日才開業。

  正月不剃頭,剃頭死舅舅。

  等他差不多轉完,這才看到一家很小的理發店,半開著門。

  估計老板就是本地人,店和家連在一起的。

  這胡炎不能錯過,趕緊走過去。

  果然,店內無人,有動靜從后堂傳來。

  胡炎走進店里,喊道:“師傅,師傅”

  兩聲吆喝,只見一個五十來歲的光頭大叔,打后堂走出來。

  “后生,什么事?”

  胡炎拱手笑道:“您發財,理個發。”

  大叔一聽,頓時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打量著胡炎。

  半晌,沒法確定來人是不是傻子,直接揮手趕人:“正月不剃頭,你走吧!”

  好不容易有家開門的,這能走?

  “大叔,沒事兒,勞您剃一個吧,我這著急呢!”

  “不剃不剃,不吉利。”大叔根本沒猶豫。

  胡炎一瞧,這還真是本地人。

  論過年的規矩之多,年味兒之濃,津城絕對排全國第一,連燕京都比不了。

  不說別的,就說過年放炮。

  全國禁止煙花爆竹的高峰期,津城的市中心都還在放炮。

  聽不見一點響動,那還能叫過年么?

  胡炎又解釋道:“大叔,我晚上有演出,就在津城大劇院,得亮相呢,勞您動動貴手,幫幫忙。”

  誰料大叔毫不在意道:“那不礙事兒,誰在正月笑人頭發,那他就不是咱津城人。”

  得,這人還真講理!

  胡炎深吸一口氣,努力笑道:“咱加錢,給您添個頭彩,成不成?”

  “不是錢的事,正月不剃頭,老規矩了,走走走。”大叔也沒了耐心。

  嘿,我這暴脾氣!

  胡炎來勁了,直接轉過腳邊的椅子,一屁股坐下。

  “我全家早死光了,您給不給剃吧?”

  大叔頓時傻眼,敢情不是傻子,而是個愣子吶!

  不是愣子,能為了剃個頭,這么咒自己全家的嗎?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大叔認為自己啥也不是,一挑大拇指:“算你狠,給你打八折!”

  從墻上摘下擋布,往胡炎脖子上套好,雙手抄家伙什開始剃頭。

  而且胡炎能明顯感覺得出來,師傅手上的動作格外小心。

  半小時不到,洗剪吹一條龍服務。

  胡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又恢復了往日利爽的模樣,這才滿意的笑了。

  當然,畢竟是壞了人家行當的規矩,老板給的八折,自己怎么好承受?

  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塊錢放在桌子上,拱手笑道:“師傅,祝您今年財運亨通,告辭!”

  大叔抓起一百塊錢,對光一照,揣回兜里。

  扭頭看著門外已經走遠的胡炎,抬手一摸自己的老光頭,嘀咕道:“其實我舅舅也死光了!”

  上午十點不到。

  胡炎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拎滿拜年禮品,坐車來到津城南市。

  他可不敢下車,因為根本不知道人家住哪兒呀?

  胡炎直接掏出手,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轉眼,對方接通。

  他腰板一直,臉色肅然,低頭問道:“叔,您家住南市哪兒呀?”

  旋即電話里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哈哈哈,臭小子,總算想起我來了,你把電話給司機。”

  十來分鐘后,一幢老樓前,胡炎下車,爬上三樓。

  左邊一家,可沒等他敲門,門直接被人從里面拉開。

  旋即看到門后站著一位兩鬢斑白,精神頭倒是很好的清瘦老者。

  正是相聲泰斗馬三爺的長公子,人稱“少馬爺”。

  這個名頭,在如今的相聲門里,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都不夸張。

  這是對他輩分的尊敬。

  相聲一門,由張三祿創藝,再由未稟師承的窮不怕創門,三代后開始立字:德、壽、寶、文、明。

  而少馬爺便是如今,碩果僅存的“寶”字輩藝人。

  這也是對馬氏家族的尊敬。

  同樣,在相聲沒落之際,“京侯津馬”兩位大師悍然扛旗。

  老侯爺在燕京,帶領相聲榮登廟堂之上,高光無限。

  而馬三爺在津城,傳承傳統相聲于江湖之遠,寧靜淡泊。

  所以在津城相聲界,也便有了“無人不宗馬”的說法。

  也就是說,津城的相聲演員,甭管怎么論,都離不了馬家的影子。

  其實,包括老侯爺,也承著馬三爺的半師之情。

  當然,這更是對少馬爺自己手藝的尊敬。

  他出身相聲世家,打從外祖恩緒開始,便入相聲門。

  而少馬爺自己也深得家傳相聲的真髓,傳統相聲藝術功底極其深厚,說學逗唱那是無一不精。

  就憑手上的能耐,都無人敢說自己能出其右。

  相聲是手藝,有能耐臺上見高低。

  而且自己有真本事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尊敬。

  只是因為種種原因,少馬爺一生不追逐名利,行事相當低調,又被稱之為相聲江湖中的“獨行俠”。

  門一開,少馬爺直接笑道:“哈哈哈,聽動靜我就猜到是你,快進來。”

  胡炎哪里敢進?

  這個門,一般的相聲藝人,連登都不好登。

  如今還是少馬爺親自開門,這禮可太重了。

  他趕緊放下東西,先躬身道:“叔,過年好,我來給您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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