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回家吧,妹妹。
233、回家吧,妹妹。
“松屹,媽這里有個合同,你看一下。”
呂依依笑著道。
“合同”
蘇松屹側目看著她,歪著頭有些不解。
呂依依沒有再多做解釋,只是神秘一笑,將一份合同雙手呈給了蘇松屹,很有商業禮儀的儀式感。
“《狩夜人》版權收購協議”
蘇松屹愣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呂依依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身,拿著合同,笑著念道:“尊敬的作者,本公司秉承著友好合作,互惠雙贏的原則,誠心邀請您合作。希望獲得您著作的小說《狩夜人》的動畫改編權和影視改編權。”
再后面,就是一些出現在合同上的,很官方的法律術語。
各類條款有很多,無非就是陳述甲方和乙方的責任與義務,蘇松屹聽得有些頭暈。
“看一下吧。”
呂依依溫和地笑著。
蘇松屹拿起合同,大致看了一遍。
最后乙方的那一欄,呂依依已經簽了字,甚至蓋了章,她寫的是“媽媽”。
但是,版權交替費用的那一欄卻還是空著的。
“隨便你填,這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呂依依溫和地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發。
蘇松屹猶豫了一會兒,在上面填了兩萬。
這個,會不會多了點?
“年輕人能不能有點夢想”
閔玉嬋在一旁看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
“松屹,你知道你的這本小說改編后的ip,市場估值是多少嗎?”
呂依依賣了個關子。
蘇松屹連忙搖頭。
“猜猜”
“二十萬?”
蘇松屹將信將疑地問道。
呂依依搖頭。
“五十萬”
“往大了點說,只管硬氣一點!”
呂依依板著臉,看起來頗有些嚴厲。
“一百萬”
蘇松屹心里有些沒底。
那本小說難道值那么多錢嗎?
“松屹呀,你呢,哪里都好。就是格局要大一點。要不然以后,我把公司交給你打理,你怎么辦啊”
呂依依伸出手指輕輕彈了彈他的額頭,伸出五指。
“五百萬?”
蘇松屹吃了一驚。
呂依依聞言,卻是神秘一笑,朱唇輕啟。
“在這個基礎上,還要再翻十倍。”
蘇松屹陷入了呆滯,一旁抱著車車玩得正開心的方知嬅,也很是錯愕。
“是的,沒聽錯,就是價值半個億的ip!”
“你可能覺得很夢幻,但這就是事實,你非常有才華,你的作品得到了市場的認同。”
“年輕人就是要敢于幻想,敢于拼搏,敢于創造新事物,接納新事物。”
呂依依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很是認真地道。
蘇松屹覺得自身彷佛置身于夢幻之中。
有人無法接受自己的平庸,也有人無法接受自己生而非凡。
他覺得自己原本就是個很普通的人。
但突然之間,創作出了這樣一本商業價值巨大的作品,整個人就不普通了。
在寫那本書的時候,蘇松屹沒想過會成功,也沒想過會有人喜歡。
長久以來的堅持,不過是出于對自身精神世界的一種告慰。
但這份堅持給予他的回饋,是如此豐厚。
蘇松屹左右看了看,伸手揪了揪胖丁的臉。
方知嬅橫了她一眼,眼神幽怨,鼓起了腮幫子。
“不是夢啊。”
他眨了眨眼,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玉嬋姐,謝謝你,是因為有你的幫助,這本書才會被更多的人知道。”
蘇松屹看向閔玉嬋,眼神很是真摯。
他覺得《狩夜人》這本書或許并沒有特別的優秀,是閔玉嬋的美術功底太過出色,使得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加分不少。
閔玉嬋的想法則和他相反,她覺得蘇松屹書里的文字特別美,特別驚艷。
她的畫功,還無法將文字里的意境完美地呈現,因而還有些遺憾。
“不,這是因為你的書,確實很好,所以才會有這么多人喜歡。”
“我也是因為特別喜歡這本書,所以才會這么用心地去畫畫吧。”
“在給你的小說畫漫畫之前,我從來沒有在美術上傾注那么多的時間和心血。有時候一張畫稿和分鏡,要改上幾十遍呢。”
閔玉嬋玉手托著腮,欣慰地笑了笑。
“不要妄自菲薄,你和松屹都低估了自己的潛力。”
“業內人士對你們的作品評價非常高,說是“天作之合”也沒有不恰當的。”
呂依依笑吟吟地道,將簽署合同的筆遞給了蘇松屹。
“這部作品是你們共同擁有的,版權出售價格多少錢,你們可以商議一下。”
蘇松屹聞言,和閔玉嬋對視了一眼。
“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干嘛要分那么清楚。”
他想了想,在合同上寫了個“1”,然后就停了筆。
一塊錢的版權費,意思一下算啦。
呂依依看著,眉梢帶著暖暖的笑意。
“一塊錢這樣可不行,你吃大虧了,我把玉嬋補償給你,你看怎么樣”
蘇松屹聞言,耳根一下子就紅了,心跳得飛快。
雖然已經和閔玉嬋確定了關系,但是一直沒有公開關系。
現在看來,呂依依應該是很支持他和女兒的。
得到了來自未來丈母娘的認同,蘇松屹心花怒放。
一旁的方知嬅撅起嘴,有了些醋意。
“媽,你說什么呢?”
閔玉嬋有些羞惱。
這就是親媽嗎?
可惡。
版權費也有我的一半吧你不給也就算了,竟然還想把我給賣了,來當做版權費抵押這算什么?空手套白狼 一手如意算盤,你打得可真是響啊。
吃一頭還不夠,還想吃兩頭吃回扣 做夢!
閔玉嬋氣憤不過,一把奪過蘇松屹手里的簽字筆,在他填完的1后面,加了一連串的0,然后數了兩遍,心滿意足地點頭。
嗯,八個零,沒有錯,就是這個價。
呂依依將女兒的動作看在眼里,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還沒在一起吧這就胳膊肘往外拐啦賠了個女兒,再加一筆天價的版權費虧慘了吧不對,松屹本來就是我兒子,哪有虧的道理 “簽完了!版權費”
閔玉嬋將合同遞到了她面前,伸出手,神氣十足。
“我先幫你們保管著,等你們以后結婚的時候,我再拿出來。”
呂依依將合同收好,鎮定自若地道。
這話一出,氣氛頓了變了。
“媽,你這話什么意思啊”
閔玉嬋頓了頓,輕聲問道。
“沒什么意思啊就是等你和松屹結婚了,我再給你們啊。”
呂依依澹澹地道。
閔玉嬋這時候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時不時看向方槐,目光有些躲閃。
呂依依看著她泛起紅暈的臉頰,良久,突然意會。
“哦”
很是耐人尋味的聲音。
“我的意思是,等你和松屹長大了,各自成家立業了,再把錢給你們。”
“你怎么想的難不成,是讓你和松屹結婚啊”
呂依依歪著頭,盯著閔玉嬋羞紅的臉,促狹地笑了笑。
這時候的她,比起閔玉嬋更像是一只狐貍。
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哦,你媽我是過來人,你看松屹那眼神,多明顯啊。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
閔玉嬋漲紅了臉,連連擺手,有些手忙腳亂。
“那你是什么意思”
呂依依反問道。
“我……我就是想,在我結婚之前拿到那筆錢。”
“說等我結婚后,就跟你收走我小時候的紅包,說以后給我用一樣。”
閔玉嬋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這個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和松屹結婚了,這錢自然是你們的。”
呂依依笑瞇瞇地道。
“松屹和你沒結婚,這錢就要交給媽媽保管。”
蘇松屹和閔玉嬋被她說得有些懵。
玩文字游戲這一塊,呂依依是內行人。
她可能說的話就是那個意思,但又不是那個意思。
但她就是想借此,來試探兩個孩子,能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門外的電梯內,覃敏拎著準備好的蛋糕,挽著一旁牧君蘭的胳膊。
她今天拉著牧君蘭的手,說了好多好多話,這才說服她,跟著她來到這里。
“媽,陪我,一起去補償他好嗎”
“去給他道歉,告訴他,你是迫不得已,你有自己的苦衷。”
“媽,我們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然以后,我們該怎么去面對他?”
覃敏絮絮叨叨說個不停,而一旁的牧君蘭,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隨著電梯往上,樓層上的數字在不斷地增加。
終于,在17那一樓定格。
電梯門打開了,牧君蘭眼底涌現出一絲慌亂。
覃敏握緊了她的手,她覺得這時候的媽媽,有些缺乏安全感。
帶著她出了電梯,覃敏將那個蛋糕,遞給了她,給了她一個勉勵的眼神。
牧君蘭的神色依然平靜,她走到了門前,手指停在了門口。
顫抖著的手腕,述說著她的內心并不平靜。
遲到了八年的蛋糕,早該過期了吧。
“冬冬!”
如果因為不是覃敏,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扣響這扇門。
“誰呀?”
方知嬅穿上拖鞋,站起身去開了門。
門打開之后,見到了牧君蘭,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表情變得很冷,滿是疏離感。
“來這里干嘛?”
“知嬅,今天是蘇松屹生日,我和……”
她看了看一旁的牧君蘭,略微停頓了一會兒,聲音小了一陣,繼續說道:“媽媽,來這里……”
“現在來干嘛?”
她話還沒說完,方知嬅就出聲打斷了她。
聽到了門外的聲音,蘇松屹正要起身,呂依依卻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柔聲說道:“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說罷,她便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高跟鞋的聲音踏在地板上,發出噔噔地響聲。
“阿姨,今天我是來帶我媽媽,來這里道歉的。”
覃敏看著呂依依,聲音里的底氣有些不足。
“道歉”
呂依依反問道。
“嗯!”
覃敏輕聲應了一聲,把頭埋得很低。
這個囂張跋扈的黑道公主,還沒有這么低聲下氣過。
“道歉,我替松屹接受了,但是,我不打算原諒。”
“所以,請回吧。”
呂依依一邊說,一邊把手按在牧君蘭的肩上,將她往外趕。
牧君蘭卻還伸長脖子,往屋里探望,想去看看他。
“阿姨,您聽我說,您別這樣!”
覃敏上前試圖勸說,方知嬅卻是上前一把將她攔住,態度很是強硬。
“走吧!”
呂依依將牧君蘭推到了外面,擋在門前,面容冷漠。
她答應過蘇松屹,如果有一天,他媽媽找上門了,要將她趕走。
“知嬅姐,你讓我們進去好不好”
“不行。”
“知嬅姐!”
即便是在門外,蘇松屹也能聽到覃敏的聲音帶著一股焦慮。
他有幾次想要站起身去門外對她說話,但閔玉嬋卻是握著他的手,輕輕拍著他的手背。
“你呀,可別太心軟了。有些話,我知道你不好說。”
“但沒關系,交給我媽好了,讓她去說。”
她輕聲安慰著。
“松屹,我來找你了!”
覃敏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還是那個帶著些許沙啞,又不失磁性的溫柔嗓音。
“能不能讓我們面對面好好說說話?”
“還有什么好說的”
方知嬅甩開了她的手。
“松屹,媽媽一直都記得你的生日,她今天帶了蛋糕,是想要……”
“算了吧。”
方知嬅接過她遞過來的蛋糕看了看。
“需要嗎?”
她一把將那個蛋糕摔在了地上。
奶油和蛋糕散了出來,彩色的led開始閃爍,輕靈的生日快樂的純音樂,從內置的小八音盒里傳出。
一時間,對視著的兩對母女都陷入了沉默。
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只剩下那首輕靈的純音樂。
LED的光芒在略顯昏暗的樓道里時隱時現。
牧君蘭看著那個摔爛的蛋糕,突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雨夜,她用身上僅剩的錢買了蛋糕往回趕的時候。
蘇松屹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忍不住側目去看。
方知嬅冷冷地注視著覃敏的眼睛,質問道:“我們家松屹,缺生日蛋糕嗎?”
“丟了這么多年不管不問的,現在還來干什么”
“互不打擾,相安無事不是挺好的嗎?”
覃敏看著她的眼睛,輕輕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她看向屋里,只能隱約看見蘇松屹坐在沙發上時,露出的側身衣袖。
她看不到他的臉,但知道他就坐在那兒,甚至能聽到她說話。
“松屹,我有話要對你說!”
“松屹,你過來一下好不好”
“松屹!”
蘇松屹聽著她的呼喊,真的很想站起身去見她,但是又不想看見牧君蘭的臉。
他害怕見到她,更害怕見到她,會可恥地心軟。
方知嬅不耐煩地呵斥起來。
“別喊了,我弟弟不想見她。”
“你知道什么啊”
“八年前我們在外面撿到松屹的時候,你知道他哭得有多難過嗎?”
“你什么都不懂為什么要自以為是地帶著她過來”
“一句道歉,經年累月的傷害就能既往不咎了嗎?”
“如果是那樣,這世上的好人過得可真辛苦。”
說完,那扇門就重重地關上了。
“松屹,你開下門。”
“松屹……”
覃敏不甘地拍打著那扇門,一遍又一遍呼喊蘇松屹的名字,但始終沒有得到回答。
蘇松屹這時候正站在門前,透過一旁門鈴上附帶的攝像頭顯示屏,看著她的臉。
看著那個野蠻任性的大姐頭,那么脆弱柔軟的樣子。
“松屹,對不起……”
“對不起……”
她蹲下身,低聲幽咽著。
站在門里面的蘇松屹,把手放在門把手上,遲遲沒有打開。
他不想見到牧君蘭,但是,又不想看到覃敏這么難過。
看著覃敏低聲啜泣的樣子,他的心臟就像木材裂開一樣,順著紋路自上而下,完全開裂。
眼眶也泛起酸澀。
良久,門外的覃敏收到了一條消息。
“回家吧,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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