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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謝謝你,松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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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謝謝你,松屹君100、謝謝你,松屹君  又一次來到了舞臺上,只是這一次,臺下沒有觀眾。

  館場里的燈都黑了下去,只有舞臺上有一盞聚光燈亮著,蕭瑟、冷清。

  風間悠一站在那片微茫蒼白的光里,顯得很孤寂。

  那些飄搖的光與粉塵里,像是搖曳著蒼雪。

  “大家,拜托了。這是對我來說,最特別的一首歌。”

  風間悠一的視線在吉他手、貝斯手、鼓手的身上依次掃過。

  樂隊里的人神情專注,目光肅穆。

  最后,她把視線放在了蘇松屹身上。

  蘇松屹坐在鋼琴前,微微頷首。

  “かっこいい男の子ですね”

  (真是個帥氣的男孩子呢)

  風間有一淺淺笑著,蘇松屹有些困惑,沒明白她的意思。

  這首最特別的歌,她沒有選擇設備和條件優越的錄音棚。

  最能打動人心的藝術,往往看起來都很“簡單”。

  伴奏的錄制過程順利得難以想象。

  她歌唱,蘇松屹便彈琴。

  蘇松屹彈琴的時候不會很張狂,也討厭那種“用力過猛”的感覺。

  就算是演奏古典樂,他也不會在肢體上的表現也不會大開大合,一如既往的淡然。

  有人說,這樣的演奏缺乏激情,無法讓聽眾產生共情。

  演奏家情緒激昂,表情浮夸,精神亢奮,正是演奏入境的表現。

  但是,這不是蘇松屹的風格。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這才是他的風格。

  風間悠一交給他的曲譜,名為《破繭》,也是專輯的主打歌。

  起初的曲調很是低沉憂郁,配上風間悠一孤零零地坐在舞臺邊緣,悠悠的歌聲在寧靜空曠的大廳中回響,一個孤單的少女述說著心事。

  舞臺下空無一人,還有空曠的觀眾席,仿佛印證著她曾經的落寞。

  無數白絲的絲線垂落,將她織成了厚厚的繭,無法掙扎,無法喘息。

  但是,飄渺的琴音之中又有一絲倔強,像野火燒之不盡的小草,等待著山花爛漫之時的春風。

  這與蘇松屹的演奏風格有關,再晦暗的曲調,在他的指尖都能變得明朗。

  他不會演奏哀樂,永遠都不會。

  風間悠一的節奏變得急促,緊張,又帶著絲絲絕望,隱約能聽到她的顫音。

  吉他手、鼓手、貝斯手,還有蘇松屹,都緊緊跟著她的節奏,就像在那輛超跑上狂奔。

  一腳踩下油門之際,指針就帶著一股摧枯拉朽的,原始的力量倒向一旁。

  主唱歌手的聲音陡然開始發顫,帶著一絲歇斯底里。

  就像溺水的人,在水里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噔!叮叮嗒嗒噔噔……

  歌聲戛然而止,全場安靜了短暫的一瞬。

  藏在繭里的蝴蝶垂下了翅膀,溺水的人也夠不著稻草,無力地墜落,只剩下耳畔的水流和泡沫。

  琴音出現了短暫的凝滯,蘇松屹的手指撫在了琴鍵上,等待著。

  等待著那只蝴蝶,再次揮起翅膀。

  吉他手撥動著的琴弦,也仿佛斷裂。

  曲調和氛圍低沉壓抑到極點,胸口像是積蓄了灼燒膨脹的一股濁氣,讓人無法喘息。

  那只蝴蝶,那只困在繭里奮力掙扎的蝴蝶,翅膀經歷了無數創傷變得殘破的蝴蝶,再一次發起了反抗!

  一個嘹亮的爆破音,將低沉到極點的情緒引爆。

  就像在賽道上飛馳的跑車,在漂移過彎,最終決勝沖線之時,啟動了氮氣加速裝置,沖破了條條框框約束起來的跑道。

  蘇松屹的手指在黑白塊之間反復躍動,代入了她的情緒之中。

  那個黃昏中的夕陽,越野車在日落與狂沙中縱橫馳騁,像是迎著西風奔騰的烈馬。

  壓抑著的委屈、不甘、怨艾,在這一刻就如乍破的銀瓶,迸射如清泉般的水花。

  心有萬千狂瀾,而不動聲色。

  高潮來臨,風間悠一唱得很美,那是讓蘇松屹為之著迷的歌聲。

  那只遍體鱗傷的蝴蝶,終于撕破了繭,在花間肆意地飛翔。

  曲調變得歡快明朗,往日的頹然不復,節奏也不再緊張。

  曲終,樂隊里的成員相擁而泣。

  大廳中關掉的燈光也亮了起來,臺下籌備的工作人員也一齊鼓了掌,這或許就是音樂的魅力吧。

  蘇松屹沒有去擁抱樂隊里的任何人,他們的熱鬧與他無關。

  他看向舞臺中央的少女,那女孩背對著他,對變得溫暖明亮的大廳鞠了躬。

  臺下沒有聽眾,但處處都有聽眾。

  “總算是錄完了。”

  出了俱樂部,風間悠一舒了舒胳膊,伸了個懶腰。

  “總覺得,你和之前不一樣。”

  蘇松屹輕輕地道。

  “嗯,穿過暴風雨后,你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你了。”

  風間悠一背對著他,留給了他一個酷颯的背影。

  “松屹君。”

  少女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

  “嗯”

  “謝謝你!”

  風間悠一把手背在身后,回眸看著他,展演一笑。

  “不用謝,你就再變身一次給我看吧。”

  蘇松屹笑著擺了擺手,他愿意幫風間悠一的忙,主要還是想幫呂依依,跟她手里揪著自己的小辮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呵呵”

  那酷颯的女孩掩著嘴笑了起來,背過身看著她,雙手握拳放在腰間。

  “那么,請看好了,我最后的變身!”

  變完了身,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顯得有些急切,像精分的電王一樣慌張起來。

  “呀,都9點40了,我等會要去趕11點的航班!”

  即便穿過了暴風雨,這個美少女偶像還是很沙雕。

  “航班”

  “嗯,我想去一趟南京。”

  “南京”

  蘇松屹有些訝異。

  “今天是12月13日,我想去大屠殺紀念館看看。”

  風間悠一的聲音又變得低沉,肅穆。

  “嗯,那我們就此別過吧。”

  “松屹君,再見了!”

  她拿出墨鏡戴上,大喊了一聲“賽文”之后,咯咯直笑,然后頭也不回地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跑了起來。

  “挺有趣的一個人。”

  蘇松屹長舒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拿著傘去了蛋糕店,帶上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和白色戀人巧克力之后,然后朝著家里跑去。

  很奇怪的心情,拿著蛋糕,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讓她吃到。

  胖丁是挺討厭的,但是也有很多可愛的地方。

  捏一捏她的臉,看著她一臉幽怨,又寵溺的樣子,總會覺得很幸福。

  十字路口,車流熙熙攘攘,蘇松屹站在路口,默默數著紅綠燈的時間。

  一秒又一秒,真希望這個燈可以快一點啊。

  快一點讓他過去,快一點讓他跑回家,快一點讓胖丁吃到喜歡的蛋糕。

  綠燈亮了,路口的車都停了下來。

  蘇松屹拿著蛋糕,洋溢著歡笑穿過馬路。

  一個美團外賣的騎手騎著電驢見縫插針,從那些停駐的車流中穿過,也不顧及紅綠燈,直沖沖地駛來。

  “催你媽逼!就知道催!我艸你媽!”

  “你一個差評,我一天白干!”

  騎手情緒失控,一邊提速,一邊拿著手機大喊大叫。

  轉角的一瞬間,一個溜著薩摩耶的年輕女子緩緩走來。

  騎手大驚失色,連忙轉向,穿著白衣的少年匆匆而過。

  蛋糕摔在了地上,包裝盒破裂,奶油和巧克力灑了一地。

  欣悅小區,方家。

  呂依依和兩個女兒玩著撲克牌,三人臉上都掛著貼紙。

  “炸!”

  呂依依扔出了四張A,看著手里剩下的一張三,暗爽不已。

  四張2都已經出來了,兩張joker在玉嬋手里,這把穩贏啊。

  “炸!”

  閔玉嬋扔出了一對火箭。

  呂依依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知嬅是地主啊,你炸我干什么”

  “嗯我炸的就是你啊。”

閔玉嬋理所當然地道。谷  老媽臉上貼著的紙條太少了,她心里有點不平衡。

  “你厲害。”

  呂依依被氣笑了。

  “要不起。”

  方知嬅輕輕笑了笑。

  “對k!”

  閔玉嬋看了看老媽手里剩下的一張牌,眉飛色舞。

  “炸!”

  方知嬅扔出一個炸彈,和閔玉嬋相視一笑。

  “對6!”

  “對7!”

  “對Q!”

  只剩下一張牌的呂依依笑而不語,最終輸掉對局。

  “嗚呼總算贏了一把!”

  姐妹倆心滿意足地在呂依依臉上貼了好幾張紙條。

  電話鈴聲響起,呂依依接過電話。

  “松屹”

  “醫院沒事吧”

  呂依依猛地從沙發上起身,心里猛地一驚。

  方知嬅聽著,臉色變得煞白,突然又想起了幾年前他被人打得遍體鱗傷的樣子,眼里泛起淚花。

  去醫院的路上,呂依依車開得很快,眉宇間滿是憂慮。

  方知嬅和閔玉嬋也心急如焚。

  到了人民醫院之后,三人急匆匆地朝著門診部走去。

  潔白的病房里,蘇松屹坐在病床上,褲腿卷起,腿上有一大片淤青和紅腫。

  破皮的傷口淌了血,被酒精擦拭時讓人坐立不安。

  “是有點疼,忍著點。”

  護士輕聲說道,手里擦拭著的棉簽也放慢了一些。

  “松屹!”

  呂依依帶著兩個女兒來到了病房,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疼得不得了。

  “怎么搞的”

  方知嬅眼眶一酸,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有個外賣員送餐的時候闖紅燈,撞到了我。”

  蘇松屹攥緊了拳頭,眉頭都緊緊蹙在一起,傷口處涂抹的酒精像是在灼燒一樣。

  “他人呢?”

  閔玉嬋有些惱怒。

  “跑了。”

  蘇松屹淡淡地道。

  呂依依二話不說,立馬出了門,打電話報警。

  “不礙事吧”

  方知嬅走過來,有些手足無措。

  “還好,就是有點疼。”

  蘇松屹搖了搖頭。

  “沒傷到骨頭吧”

  看著他破了皮的膝蓋,閔玉嬋有些擔憂。

  “沒有,有一點挫傷,需要修養一會兒。”

  這時,呂依依打完電話走了進來。

  “調查紅綠燈路口的監控,很快就能鎖定是誰。”

  “松屹,接下來半個月就好好休養吧,不要去學校了。”

  看著蘇松屹腿上的傷口,呂依依也是一陣后怕。

  “還好吧,問題也不是很大,走路沒什么問題,就是要瘸一段時間。”

  方知嬅見蘇松屹強忍著疼痛,下意識地開口說道:“醫生,上藥的時候輕一點。”

  那護士沒有說話,病人家屬是最難溝通的群體,但她能理解方知嬅的心情。

  涂完酒精,抹上了藥膏之后,她就開始纏紗布,手法溫柔了許多。

  “這些送餐的也是,為了多跑幾單,逆行,闖紅燈都是家常便飯。之前也有一次,我走在路上差點被撞到。”

  閔玉嬋喃喃地道。

  “是啊,路上就屬這些人最霸道,我能理解他們賺錢不容易,但也不能無視交通規則吧”

  “對這種人,抓到一次就該狠狠地罰!”

  方知嬅說著,頗有些怨氣。

  “可以出院了,接下來幾天不要做劇烈運動,上樓梯的時候找個人幫忙。”

  上完了藥,護士就拿著酒精和紗布離開了。

  “要不要在醫院檢查一下沒傷到其他地方吧”

  呂依依蹲下身仔細看了看。

  “沒,就胳膊擦破了點皮。”

  蘇松屹搖了搖頭。

  “好。”

  呂依依微微頷首,這就去結了醫藥費。

  “上來吧,我背你。”

  閔玉嬋在他面前蹲下身,輕輕地道。

  “玉嬋姐,你背得動我嗎?”

  蘇松屹有些遲疑,被一個女孩子背著,多少有些難為情。

  “就你那體重,我可以單手拎起來。”

  閔玉嬋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

  雖然夸張了點,但背著蘇松屹,她還是有力氣的。

  “別不好意思了,玉嬋雖然除了吃就是睡,但力氣還是很大的,跟卡比獸一樣。”

  一旁的方知嬅很是認真地道。

  “哈哈!”

  蘇松屹聽著,忍不住笑出聲。

  一只正在睡覺的卡比獸起身摸了摸頭,感覺有被冒犯到,然后倒頭呼呼大睡。

  “那是你,我有經常健身的。”

  閔玉嬋橫了她一眼,然后催促起蘇松屹。

  “快上來!”

  “嗯,謝謝玉嬋姐。”

  蘇松屹俯身掛在了她背上,臉枕在她的肩上,能感受到少女發間的清香,還有溫熱的耳鬢。

  閔玉嬋托著他的腿起身,聳了聳,好讓他能在自己背上更牢靠。

  “真瘦,我以后得好好監督你,每頓飯都要多吃一碗才行。”

  她捏了捏蘇松屹腿上的肉,有些不滿,穩當地朝著醫院門口走去。

  “知嬅姐,對不起,我給你買的蛋糕和餅干,都被撞壞了。”

  蘇松屹臉上浮現出一抹失落,遺憾地道。

  “傻啦吧唧的,人沒壞就好了,蛋糕壞了就壞了嘛。”

  方知嬅聽著,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溫熱,視線都變得朦朧起來。

  她有些抑制不住,轉過身,朝著衛生間跑去。

  “我……我去上個廁所!”

  少女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哭腔和低聲的幽咽。

  “傻瓜……”

  閔玉嬋喃喃地道,不知道是在說蘇松屹,還是在說方知嬅。

  蘇松屹的雙手搭在她的脖頸上,感到前所未有地安心。

  透過不遠處的玻璃門,蘇松屹能看見,那冷艷高挑的女孩朝著自己走來。

  越來越近,那女孩很美,面無表情。

  蘇松屹覺得這份幸福有些不真實,強烈的不真實。

  這么美好又強大的女孩子,現在,背著他。

  茫茫人海之中,為什么偏偏是他擁有了這份幸福幸運女神就這么眷顧他嗎?

  “玉嬋姐……”

  蘇松屹湊到了她耳邊,想要說些什么,但又欲言又止。

  “怎么了”

  閔玉嬋俏臉上覆蓋著的冰霜融化了,目光柔和了一瞬。

  “我……”

  蘇松屹把想說的話在心里排練了很久,卻發現總是詞不達意。

  恍惚之間,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沒有解開的謎。

  覃敏俯身貼在他耳畔說的那句話——我一直覺得你很好。

  或許是宿命的偶然,他鬼使神差地將這個謎解開了,只是他仍未發現這個謎的真意。

  “我一直覺得你很好!”

  閔玉嬋邁出的腳步停駐了一瞬,耳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緋紅。

  魔卡少女櫻告訴過她,我一直覺得你很好,意思是“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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