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很是清凈,蘇松屹孤身一人走著,覃敏給他的糖靜靜地躺在手心。
方知嬅和閔玉嬋走過一段路之后,就快步跟在了蘇松屹身后。
等到周圍沒有人了,她才加快腳步跟上前。
“嘿!”
她從身后拍了拍蘇松屹的肩膀,叫住了他。
蘇松屹受到了驚嚇,倉促回過頭。
穿著粉色毛呢的胖丁正揚起下巴,一臉傲嬌地看著他。
“呼~是你啊,知嬅姐。”
方知嬅聽他稱自己為姐姐,心情莫名有些舒適。
“今天的音樂課,謝謝你了,我第二遍唱的怎么樣?”
方知嬅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著,側過臉去看他。
“這個……”
蘇松屹摸了摸頭,不知該怎么講。
方知嬅蹙了蹙眉,攥緊了拳頭。
“說話!”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蘇松屹略微思考了一番,弱弱地道。
“實事求是!”
方知嬅淡淡地道。
蘇松屹松了一口氣,笑著說道:“跑調還是很嚴重,咬字不清,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
方知嬅的臉色漸漸黑了下去,還沒等他說完,一擊粉拳就命中了他的背心,疼得蘇松屹齜牙咧嘴。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方知嬅冷笑道。
“比以前進步很多了!”
蘇松屹立馬認錯,方知嬅陰沉著的臉又轉變為明媚的笑容。
仿佛她一笑,便是春暖花開。
兩人慢慢走著,氣氛變得靜謐又融洽,蘇松屹是個悶葫蘆,對姐姐沒什么話講。
方知嬅猶猶豫豫,總是欲言又止。
在經過一處廣場的時候,巨大的電子屏和投射出絢爛的霓虹,燈光照耀在蘇松屹的側臉上。
方知嬅看著那棱角分明的臉,總覺得有些美中不足。
美中不足的地方是在哪里呢?
“笑一個!”
方知嬅拍了拍他的胳膊。
蘇松屹轉過臉來看著他,無辜地眨了眨眼,滿頭霧水。
“笑一個!”
方知嬅很是認真地道。
“干嘛要讓我笑?”
“讓你笑你就笑,哪那么多廢話!”
方知嬅瞪了他一眼,嬌嗔道。
蘇松屹想了想,拿出了平日里標準的微笑。
“不是這樣,笑得不夠真誠,都沒有酒窩!”
方知嬅像是生氣了,嘟著嘴。
“你開心的時候,笑起來是有酒窩的。”
方知嬅發現美中不足的地方在哪里了,少了酒窩。
“是嘛?”
蘇松屹倒是沒注意,他每天都會對很多人微笑,但這些都只是出于禮貌。
原來開心的時候,笑容會變得不一樣嗎?
“嗯,你給我同桌打飯的時候,笑得不是很開心嗎?”
方知嬅說著,似有些失落。
她當然是很喜歡那個笑容的,但蘇松屹很少對她這樣。
蘇松屹聽著她的回答,也漸漸意識到,他對方知嬅和閔玉嬋,是有些不一樣的。
“對了,說起打飯,你……為什么只給我同桌送土豆泥,不給我?”
方知嬅別過臉,輕輕咳了咳,沒有看他,但眼珠子使命地往他那里瞅。
“為什么一定要給你?”
蘇松屹不解地問道。
方知嬅瞪大了眼睛,像生氣的小母貓一樣揮起喵喵拳砸在了蘇松屹的胳膊上。
“為什么一定要給她呢?”
“因為她給過我兩顆糖,但是你沒有。”
蘇松屹坦誠地道。
方知嬅的臉一下就紅了,有些難為情。
是啊,她好像確實沒給過蘇松屹什么,既然這樣,又憑什么要求更多呢?
“你,很喜歡吃土豆泥嗎?”
蘇松屹見她臉色有些難看,便趕緊轉移話題。
“還行吧。”
方知嬅淡淡地道。
“那我以后也給你準備一份。”
蘇松屹微微頷首。
“這還差不多。”
胖丁嘴角微揚,暖暖笑了笑,但是一想到自己吃飯花了錢,閔玉嬋白嫖了一頓飯錢,還是覺得有些不平衡。
“你為什么要請她吃飯?不請我?我都快沒錢吃飯了。”
方知嬅小聲嘟囔著。
“本來是打算請你的,可是你讓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了,我不開心。”
蘇松屹很是認真地道。
“是這樣啊,對不起!”
方知嬅摸了摸臉頰,目光躲躲閃閃。
“沒事的。”
蘇松屹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沉吟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那個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同桌嗎?她叫閔玉嬋,千里共嬋娟的嬋,嬋就是月亮的意思。”
“挺好聽的名字。”
蘇松屹微微笑著,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酒窩,露出了雪白的牙齒,俊秀的眉眼好似新月。
方知嬅看著蘇松屹的笑容,略微呆了呆,莫名地覺得有些酸。
“她這人心機很重的,吃完了飯,去打飯的時候不好意思,竟然說那是我的碗,生怕被別人發現她很能吃。”
方知嬅撅著嘴,有些憤憤不平地道。
“哈哈哈哈,我知道啊。她和你一樣能吃。”
“胡說,我沒有她能吃,我吃得比她少!”
方知嬅漲紅了臉,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
“我不信還有比你能吃的女孩子!”
蘇松屹只是看著她不停地笑,方知嬅氣得揮起粉拳,像雨點一樣砸在他的背上。
兩人打打鬧鬧,比起以往親近了許多。
經過一家百貨商場的時候,方知嬅駐足看了看。
“怎么了?”
蘇松屹有些不解。
“跟我來!”
方知嬅拉著他的手朝著商場走去。
“來這里干嘛?”
“明天咱爸就要和對象見面了,得選一身好點的衣服才行,太寒磣了,會被人家看輕的。”
方知嬅說著,拉著蘇松屹的手走進了一間巴寶莉的服裝店。
“沒必要買太貴的吧?”
蘇松屹話音未落,方知嬅就取下了一件白色加絨的外套遞給了他。
“試一下!”
蘇松屹看了一眼上面標注的價格,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
“別磨嘰!”
方知嬅翻了翻白眼,又取來了一件白襯衣,一條黑色的九分褲,將他推到了試衣間。
對于衣著打扮,蘇松屹平時都沒什么心思打理,但方知嬅是很懂穿搭的。
順從她的心意換上衣服,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方知嬅又拿了一根皮帶,一雙運動鞋。
“挺不錯的嘛。”
方知嬅上下打量了一番,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沖服務員淡淡地道:“都幫我包起來。”
“好的,小姐,一共消費23500。”
方知嬅微微頷首,迅速掃碼結了帳,又拉著蘇松屹的手去了一家西服的專賣店。
挑了一身黑色千鳥格條紋的西服,還有一雙黑色的圓頭鱷魚皮鞋,又花了一萬多。
“這個是給老爸買的,得好好幫他打扮一下。”
方知嬅輕輕笑著,倒也不怎么心疼錢。
蘇松屹笑而不語,某人之前還說沒錢吃飯呢。
“老爸給你的零花錢,你都存著嗎?”
方槐經營著一家不小的餐館,生意十分紅火,收入很是不菲。
上一輩人在舊城區最好的地段留的幾套房子正好拆遷,不僅拿到了一筆巨額的賠償款,還有十幾套還建房,每個月光是收租就有幾萬塊的收入。
方家的經濟條件可以說算是很優渥了,再加上方知嬅媽媽走得早,他自然格外心疼女兒,給孩子的零花錢也很是充裕。
方知嬅撩了撩頭發,淡淡地道:“我沒有亂花錢的習慣。”
“而且我拿的獎學金不比你少,做家教也賺了不少錢。”
她這樣說著,隱隱有些自豪。
這姑娘覺得給家人花錢,花再多也值得。
這是她和魯明那樣的人,最大的不同。
“好吧,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富婆。”
蘇松屹打趣道。
“你手上的錢比我還要多吧。”
方知嬅是知道他寫小說賺了不少錢的,再加上各種獎學金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兼職,蘇松屹的錢和她比起來,只多不少。
“嗯,都存著呢。”
“存著干什么?”
“等你出嫁了,給你做嫁妝。”
蘇松屹輕輕地道。
方知嬅的媽媽是苗族姑娘,嫁給方槐的時候,老丈人用積蓄給女兒打造了一頂昂貴的銀飾。
蘇松屹覺得這是個很浪漫的習俗,等到方知嬅嫁人的時候,他也想以娘家人的身份為她打造一件銀飾。
方知嬅聞言,心中微微一動,轉過臉來看著他,兩人彼此對視著。
那少年的眼里流轉著神采奕奕的光,看不到半點虛假,淺淺的酒窩很是迷人。
“什么嘛,我哪里需要你給我攢嫁妝?”
方知嬅羞紅了臉,目光在與他經過短暫的接觸后便立刻分開,情不自禁地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