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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2章,留不住的時光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重生大時代之1993

  三人在沙發上聊天的時候,陶歌來電話了。

  電話一通,她就噼頭問:“你在深城還是在中大?”

  張宣告訴她:“剛回的中大。”

  陶歌說:“等著,姐過來吃晚餐。”

  張宣說行。

  等到通話結束,杜雙伶輕聲問:“陶姐要過來?”

  張宣點點頭:“她星期五就想過來的,只是我們不在。”

  杜雙伶起身:“那我去樓上叫慧慧、青竹買菜去。”

  接著她又對董子喻說:“子喻,今晚到這一起吃飯。”

  董子喻沒拒絕,跟著起身:“我很少去菜市場,陪你們去看看。”

  張宣顯得無聊,撐把傘也一起去了校外。

  路過一家報刊亭時,他習慣性地翻了翻報紙,被其中一個標題吸引住了:半夜慘叫無人理,著名作家王小波撞墻身亡。

  老男人蹙眉,拿起報紙仔細閱讀一番報道內容,老王死亡時間是4月11日,那就是前天,被人發現的時候,他頭抵著墻壁,墻上有牙齒刮過的痕跡,地上墻灰...

  根據鄰居說:半夜聽到有人慘叫,但不敢出門查看,第二天才發現王小波猝死家中。

  孤獨、痛苦和掙扎成為了這個不羈靈魂的最后時光,張宣看完報紙后也是感慨不已,這又是一個梵高,生前凄涼,死后哀榮,很有諷刺意味。

  見他原地恍忽,杜雙伶關心問:“你認識這人?”

  張宣搖頭說:“不認識,但我看過他的作品,算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作家。”

  董子喻跟著看完報紙問:“他妻子跟他離婚了嗎,怎么沒在身邊陪著?”

  張宣回憶一番說:“他妻子是光明日報的工作人員,好像正在國外出差。”

  鄒青竹插話:“他們的感情好嗎?”

  張宣想了想到:“應該是很好的,可惜沒見到最后一面。”

  聽到這話,杜雙伶、董子喻和鄒青竹唏噓不已。

  慧右手把細碎發絲順到耳后,不著痕跡瞥某人一眼后,低頭安靜地看著報紙上的黑白照。

  菜市場離著理發店不遠,去的時候要經過理發店。

  看著關門的理發店,張宣忽然問:“你們最近有沒有看到這百色老板娘?我有陣子沒見到了。”

  大家都來自管院,對于萬軍和百色老板娘的傳聞并不陌生,幾女同時搖搖頭,表示很久沒看到過了。

  董子喻瞧著關閉的門,說:“我聽思茗講,這老板娘好像回了老家。”

  張宣詫異:“回了老家?沒跟老萬在一起了?”

  董子喻說:“應該是分開了,萬軍現在正糾纏琳琳。”

  張宣有點懵,這是哪跟哪?萬軍不是一直吹噓百色老板娘會哄人、手藝好,不愿意離開這溫柔鄉嗎?

  為此還葬送了學業,這到底是鬧哪樣?

  鄒青竹好奇問:“那劉琳答應了沒?”

  董子喻說:“琳琳畢業后會去國家電網上班,自然是不愿意的。”

  來到菜市場,慧和鄒青竹是挑選新鮮食材的主力,還會看砍價還價。神奇的是鄒青竹有一雙靈巧的手,魚也好,肉也好,在她手里墊墊,不用過稱就能把斤兩數說個七七八八。

  董子喻第一次見,覺得不可思議:“青竹你年紀輕輕,怎么做到的?”

  鄒青竹回答:“從小就跟父親每天清晨去買菜,店里的菜經手多了,慢慢就會了。”

  張宣再次嘆息:“你天生就是個干大廚的料哎。”

鄒青竹非  常抗拒:“嘻嘻,不干不干,我好歹也是個名牌大學生,想做點高雅的事情,不想像我爸媽那樣起早貪黑,太累了,一輩子都重復一樣的事情,無趣地緊。”

  接著鄒青竹又說:“我看你就是貪吃,想吃我做的飯菜吧,這個你以后可以經常來我家串門啊,反正我男朋友在威海,一年也回不來幾次...”

  哎喲,瞧著姑娘口無遮攔的,張宣目視前方,蛋蛋的憂傷。

  話還沒說完,就見幾人古古怪怪地笑,鄒青竹頓時臉僵,趕忙補救:“不是不是...你們在想什么呢?我就是請張宣吃飯。算了,以后雙伶不在,張宣不許進我家門。”

  張宣臉一垮,他娘的咧,你這是越瞄越黑了...

  這不,慧穩心這么好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倒是笑吟吟的杜雙伶大氣表示:“沒事,我不在你也可以做飯給他吃。”

  鄒青竹特慫:“怕了怕了,餓死他也不做。”

  慧和鄒青竹在前面買菜,杜雙伶負責付賬,張宣和董子喻走最后。

  張宣小聲問:“劉琳和老萬具體是怎么回事?”

  董子喻看一眼前面的三人,“聽說是老板娘想跟萬軍結婚,但萬軍好像不愿意,后面老板娘把門店關了,離開了羊城。”

  張宣所有所思:“這是新鮮勁過后看透了?”

  董子喻贊同:“老板娘應該是看透了才離開的吧,畢竟萬軍一直很喜歡琳琳。”

  “哎。”張宣嘆口氣,也不知道時候什么好。

  董子喻問:“你嘆什么氣?”

  張宣說:“沒什么,就是覺得世事無常。”

  董子喻對著他的側臉看了兩秒,轉移話題說:“你們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嗎,這生活好有意思。”

  張宣嗯一聲:“那挺可惜,你喜歡的話應該早點叫上你,現在都快要畢業了。”

  董子喻看著最前面的慧,問:“你舍得她嗎?”

  聽到這話,想象一番慧孤零零離開的身影,張宣心里勐地抽了一下,有種舍不得的感覺。

  董子喻說完就近距離觀察他的表情,見他一瞬間的真情流露,也是心里暗然,隨后收拾好情緒笑著打趣:“你是大作家,你有資本比別人獲得更多的特權。”

  張宣沉默,沒做聲。

  買完菜,回到教師公寓后,四女在三樓廚房做事;張宣打了個轉,發現既插不進手、又搭不進話后,則回了二樓書房。

  不為別的,看書,看“人世間”第二遍。

  看書時間過得最快,一晃幾個小時過去了,到了傍晚,陶歌來了。

  還帶了一個女保鏢,乍一看像個男的,叫劉雅菲,得,名字挺女性化,可這長相和這個,嗯...,真是一言難盡。

  張宣看完資料就對劉雅菲說:“工資待遇和工作要求想必陶歌跟你說了的,你以后就跟著趙蕾慢慢熟悉業務。”

  “是!”劉雅菲轉身趙蕾走了。

  等到門關,張宣側頭問陶歌:“這人是不是很能打?”

  陶歌猜到了他的心思,饒有意味地問:“怎么?覺得丑?”

  張宣搖頭:“丑倒談不上,我就想知道,我這樣的她能打幾個?”

  陶歌建議:“要不你們試試?”

  張宣往后靠到沙發上:“那算了,我是老板,她打了我要被開,打不贏我也要被開,人家找份工作不容易,養家湖口的,我還是不為難人家了。”

  陶歌聽笑了:“得了吧,要不是你要,我根本不想給你,這人給我當秘書特別好用。”

  張宣感謝說:“謝謝,你對我真好。”

  陶歌翹起二郎腿:“知道我對你好了?不過我還可以對你更好,你想要的姐都能給你,包括姐。”

  張宣:“......”

  呸,忒不正經了點。

  老男人起身,“走吧,她們在樓上,我們上去看看,菜應該快好了。”

  陶歌拿起包:“確實餓了。慧的飯吃一頓少一頓,今天姐要多吃半碗。”

  晚飯很熱鬧,看著滿桌子菜,張宣也是食欲大增,如同陶歌說的,慧的飯吃一頓少一頓,硬是多吃了一碗飯。

  由于外面下雨,飯后沒法散步,娛樂活動就是玩牌打升級,打牌只要4個人,6個人多了兩個人,張宣很識趣地讓了位置。

  然后五個人抽牌,牌面最小的出局,結果慧手氣背時到了姥姥家,抽了個最小的2。

  張宣圍著幾人看了個把小時,發現雙伶和董子喻的牌技最好,陶歌最菜。但都抵不過運氣爆棚的鄒青竹,把把兩個王打底,真是不給人活路了。

  中間張宣尿憋,去洗漱間上廁所,推開門沒想到慧正在里面漱口。

  四目相視,無言的兩人眼神碰撞在一起就沒有再移開...

  良久,慧低頭把口里的水吐掉,牙刷伸到杯子里攪幾下,倒掉杯中水,放好杯子,然后直起身往外走。

  張宣左手下意識探出,抓住了她左手腕,慧頓了頓,停在原地、微抬頭盯著他眼睛。

  三秒后,他無聲無息收回左手,慧邁動步子,靜悄悄地走了出去。

  瞧自己干得什么事啊?老男人右手拍在額頭上,吐口濁氣,進了里間的廁所。

  今夜沒有星星,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個娘們肚皮上去了,天地間除了雨落聲,一片漆黑。陽臺上的張宣憑欄呆呆地望著外面,電燈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到梧桐樹上,顯得有些愕人。

  雨水打在石子路上,聲音清晰可聞,冗長沉默中的他最后吁了一口氣,轉身準備回客廳時又吁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怎的,他此刻想吸煙,摸摸空空如也的衣兜,心里有些煩悶。

  不想再看慧一眼,感覺多看一眼,心里的煩悶就更甚幾分,臨了他打把傘,跑回了宿舍。

  歐明在,張宣踏著濕漉漉的鞋子進去就喊:“老歐,有煙絲沒?”

  歐明轉身看過來,“宣哥,你怎么回宿舍了?”

  張宣有點魔怔,有點迫不及待,伸手催促:“快,先來根煙。”

  歐明沒反應過來他怎么了,但本能地摸出舊鐵盒子,遞一張方形白紙給他,接著又抓了一把煙絲放白紙上。

  張宣熟練地卷成喇叭狀,末了用舌頭舔濕白紙把接口封好,湊頭到歐明的火機上深吸一口,吐出一口煙霧,再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然后安然地慢慢吸著,吧嗒著火星子,整個人平靜了,感覺又從溺水中活過來一般。

  他在想,自己這輩子更富有了,卻突然多了很多煩惱,還是簡單點好啊。

  悶悶地吸完半支煙,張宣問一眨不眨看著自己的歐明:“怎么就你一個人在?”

  歐明回答:“之前下大雨了,老魏和老李去幫沉凡搬東西去了,我腳扭了一下,就留在宿舍沒去。”

  張宣看向他腳踝,“你沒事吧?”

  歐明扭扭腳,“沒事哦,就當時有點痛,涂了點跌打傷后,現在不怎么痛了,只是還不能太用力,睡一覺就應該會好。”

  隨后歐明問:“你今晚在宿舍睡?”

他感覺自己今晚的情緒不對勁,回去可能會被雙伶察覺,但想到陶  歌來了自己就跑了,又不太禮貌。

  于是說:“先待一會兒吧,等會回去。”

  翻了翻歐明的畢業論:“怎么樣了,導師那一關過了沒?”

  歐明高興說:“過了,大家都過了。”

  張宣把論翻到末尾,又問:“馬上要畢業了,你工作呢,有著落了么?”

  歐明輪著手里的白卷煙,“還在等,有結果了我告訴你。”

  張宣本想問要不要幫忙?可又怕打擊他的自尊心,想著要是沒成到時候再幫著想想辦法。

  同歐明吹會了牛,連著吸了三根煙,魏子森和李正也沒回來,他到底是沒在宿舍過夜,拿著傘又奔向了教師公寓。

  路過小禮堂時,碰到了王格格,今天罕見地沒穿紅色。其實這姑娘不穿紅色也蠻好看的。

  迎面相撞,張宣禮貌笑笑就想過去。

  沒想到王格格出人意料地喊住了他:“張宣!”

  張宣聞聲停下了腳步,瞧向他。

  王格格笑說:“我不知道喊你張宣對不對?會不會冒犯你?”

  張宣跟著笑了笑:“名字就是用來稱呼的,喊名字屬實正確。”

  隨后問:“你這是從圖書館回來?”

  “對啊,要畢業了,想著在圖書館多呆會,就呆到了現在。”

  說完,王格格從背包里掏出一本留言本和筆,遞到他跟前:

  “我喜歡你很久了,要畢業了,幫我簽個名吧。”

  突如其來的表白,張宣人都傻了,不過稍后他又定神了很多,因為他從這姑娘眼中沒有看到占有欲,更沒看到蠢蠢欲動,似乎說這話只是道一樁往事,了卻一個心愿。

  “謝謝你的厚愛。”張宣接過本子和筆,認真地翻開,發現這留言本上已經留言了很多,當他準備翻到后面時,王格格出聲了。

  只見王格格湊過來翻到第一頁:“這一頁我一直讓人空著,你到這里留言吧。”

  張宣緩沉了下心思,問:“你希望我寫點什么?”

  王格格好像早有腹稿,“你就寫“我知道了”四個字吧,后面再隨意送我一句祝福。”

  我知道了?

  老男人的心更沉了,沉甸甸的,拿筆開始認認真真寫:我知道了。

  到這,他擱筆停了小會,接著有感而寫:生命長河中留不住的是年華和往事,留不住的是時光,留下夢和回憶。愿多年以后你我認識舊友共飲老酒,一醉方休,唱一句青春不朽。祝心想事成,一帆風順。

  本來按照他的性子,這種畢業留言基本就是一句話帶過。

  可看到這滿頁白紙,聽到她的一腔表白,再聯想到今晚自己的愁緒,就多了寫幾句。

  事畢,把本子和筆還給她。

  剛才臉上還掛著笑的王格格接觸到本子時,有點哽咽:“你寫得真好,謝謝你。”

  “我也謝謝你。”張宣回。

  王格格再次看一遍留言,隨即收好筆和紙,說:“不早了,我回去了,祝你和杜雙伶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謝謝。”張宣第三次說謝謝。

  王格格走了,踩著地上雨滴花消失在路的盡頭。

  張宣望著她的背影,好久好久才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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