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國中慶城,養心殿中。
郭解、馮保,這兩位云國大特務頭子,此時齊齊躬身站在大殿之中,默默地等候著蕭承問話。
而蕭承此時,看著手中,伍子胥剛剛自德江郡送來的急報,眉頭微微一挑,指節輕敲御案,口中喃喃自語道:
“宜縣啊……”
沉吟片刻之后,蕭承聲音一沉,忽然道:
“汪直!”
蕭承身邊,那原本一直是馮保伺候著的位置之上,此時站著一名相貌清秀的年輕太監。
聽到蕭承的話,年輕太監當即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
“奴婢在。”
藍色訓卡,提督西廠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獲得汪直、雨化田。
卡牌說明:直每出,隨從甚眾,公卿皆避道。
汪直,明朝成化年間宦官……
武力60,文學71,智慧84,道德70,年齡27,統御78,政治75,魅力70,忠誠100,野心62
雨化田……
蕭承沉聲道:
“擬旨,傳命工部,讓其征調人員前往宜縣,助鄭國疏通宜縣水道。所需物資民夫,讓石城郡布政司使蕭瑀全力供給,不得有誤!”
“另外,再給瀘江那邊也傳一道旨意,讓地方準備三牲三畜,祭祀瀘江龍王。讓其前往宜縣,以瀘江水脈之力相助,盡快疏通宜縣江道!”
蕭承是很相信鄭國在水利之上的才能的,既然他覺得伍子胥的計劃并非無稽之談,蕭承自然當讓手下人全力配合!
汪直聞言,當即躬身應是。
蕭承抬了抬眉,忽然又道:
“還有粘桿處那邊,已經傳來了消息。此前夏國朝堂之上,夏皇虞昭凌以及一眾文武,也發覺了宜縣之地的重要之地,開始動用安順、邵陽兩郡兵馬,想要盡力阻攔。想來兩國兵戈再起,也就在眼前了!。”
說到這里,蕭承神色一肅,看向殿中候著的馮保,沉聲道:
“夏國的各種應對、部署,鐘子濯若是那邊探聽、接觸得太多,便容易惹人懷疑。朕每年撥付給你東廠的銀子不比尚虞備用處的少,所以這個時候,你東廠應當不會讓朕失望吧!”
說起來,雖然如今鐘子濯升任二品繡衣使,但對于軍械物資運轉的情報、兵馬調動的動向,反倒是不如此前任職西南轉運司副使的時候清楚了。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西南轉運司負責物資運轉、兵馬運輸,軍事情報那是隨手可得。
而繡衣使,雖然在夏國之中威勢極重,但卻無法光明正大地插手、詢問軍事。若是露出對這些情報表露出太過的關切,時間一長便難免引人懷疑。
鐘子濯如今的身份是極為重要的,自然要想盡辦法,隱藏他的身份了。
這句話,若是蕭承在數月前詢問,馮保還不免有些心中發虛。
畢竟東廠在金陵城的各方面實力,都是不比粘桿處的。
此前東廠的重心,一直放在云國內以及黎朝之中。直到黎朝歸降之后,東廠這才抽調、派遣精干人手,進入夏國之中開始布局謀劃。
而且在夏國之中,東廠也沒有鐘子濯這個高階繡衣使幫忙,所以實力發展不快,諸多表現一直都不如粘桿處。
但是如今的東廠,經過半年的發展,卻是也有了足夠的底子。
甚至在前些時候,蕭承隨意尋了個理由,安排著邊流韻的師傅進入東廠效力,徹底將由音家弟子組成的情報網絡,納入了東廠麾下。
所以此時,馮保在聽到蕭承的詢問之后,神色昂然,當即道:
“請陛下放心!如今金陵城不少權貴的府邸之中,都有我東廠的人手,探聽軍情安排,倒是比尚虞備用處那邊更方便。”
音家弟子,多以“樂教習”、“樂客卿”的身份,出入權貴府邸之中,入座權貴宴席之上。零零碎碎的消息,比繡衣使還要方便。
蕭承聞言,點了點頭,沉聲道:
“接下來,你們有兩件事要分別著手去!”
郭解、馮保齊身行禮,道:
“請陛下吩咐!”
“第一,探聽西南諸多消息情報,盡可能詳細。這件事剛剛說過了,東廠更為方便,便由東廠負責打探!”
“第二,查一查那個叫做宮英縱的人!他現在是繡衣使之人,尚虞備用處通過鐘子濯去查,則更為輕松一些。”
宮英縱這個名字,蕭承曾經聽說過兩次。
一次,是在縱橫家章岳的口中聽說的。還有一次,則是從粘桿處的情報而知。
原本夏國朝堂之上,對宜縣的丟失并沒有在意。因為認知所限,夏國眾人根本就沒有往伍子胥想要疏通宜縣水道上面去想。
反倒是宮英縱,雖然身在江城府之中,卻能夠一眼看穿伍子胥的打算,還連忙通過馮處進行諫言,這才引起了足夠的重視。
蕭承敏銳地覺得,這樣的人若是放不管,遲早要給他惹出不小的麻煩!
二人聽聞蕭承的吩咐,當即躬身一禮,齊聲道: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而此時,遠在數千里之外的安國山羅郡之中。
往日甚少人行的山道之上,卻是多了不少身穿勁裝,氣度各異的安國武林人士。
一眾武林人士,相互之間拱手行禮,一邊和相熟之人打著招呼,一邊朝前方山峰之上而去,氣氛很是熱鬧。
山羅郡,仗著郡中山林密集,便于隱藏,是如今安國之中有名的逆賊盤踞之處。
尤其是被安國朝廷視為頭號反賊的復黎軍首領榮宜春,便將麾下兵馬散亂山間,時常組織人手四處出擊,襲擾郡縣,讓安國朝廷的兵馬不勝其擾。
而武林中人,則多有血勇之氣。他們對當今朝廷歸附云國,去國號、王號,接受云皇冊封的現狀,自然是多有不滿。
刺殺安國朝廷大員、云軍將領,乃至刺殺楊大眼、安王黎護的舉動時有發生,多半就是這些人所為。
楊大眼此前在一次被刺殺之后,怒不可遏地說過,這些安國武林中人,就算抓十個殺九個,也一定還有漏網的逆賊。
而在山羅郡這樣逆賊的大本營,忽然出現如此之多,被安國朝廷視為不穩定因素的武林中人,顯然就很是不尋常!
一眾武林人士之前,數名身著甲胄的復黎軍士卒,正帶著眾人朝山中走去。
走過彎彎繞繞的山道,又在茂密地讓人有些分不清方向的林中走了半天,一座隱藏在山谷之中的營寨,陡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此時的營寨之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皆是打扮各異的安國武林中人。
見到又有人來,穿著一身此前黎朝朝中官服的榮宜春,當即親自迎了上去,對著遠道而來的一眾武林人士拱手一禮,朗笑著道:
“榮宜春,見過諸位義士。今日諸位能夠前來我這復國大會,實在是讓在下感激無比啊!”
復國大會,名字簡潔明了,顯然就是召集這些心懷黎朝社稷之人,前來參加大會,商討如何驅趕云國兵馬的大計!
一眾武林人士,此時見到榮宜春行禮,不論是年過花甲的武林名宿,還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都連忙拱手還禮,口中連稱不敢。
作為安國之中,名號最為響亮的義軍首領,更有當初在危難之際,孤身重返升龍府,斬殺出賣義士的奸賊的義舉,榮宜春無論是在黑道白道,那名望都高得嚇人。
榮宜春又溫聲寒敘了幾句,將面前一行武林中人都招呼到了,這才安排人領著他們前往營寨之中。
待到送走眾人,四下僅有他的幾名心腹之時,榮宜春這才撤下笑臉,皺著眉,壓低聲音道:
“為何還有這么多人!一個個的,當真是不怕死?”
榮宜春明面之上為義軍首領,但實際之上,他卻是云國東廠暗探。正是在東廠的多番布局之下,他才能夠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之內,獲得了如此的威望地位。
而自從他統領義軍以來,便不斷消耗著那些最為忠心的黎朝余孽們,同時在東廠的默契配合之下,還故意讓他攻陷了幾座城池,使得他的威名越來越盛。
今日這復國大會,便是因為此前在東廠故意安排之下,由榮宜春領兵,趁著安國朝廷兵力空虛,“收復”了山羅郡郡城三日,繳獲了眾多的糧草物資。
復黎軍高層為此興奮不已,力勸榮宜春召開這所謂的復國大會,一來宣告自家復黎軍的功績,二來也為提振如今民間對云國越來越弱的抗拒之意。
榮宜春心中自然是不太愿意的,但在復黎軍高層的一再堅持之下,也只好勉強同意了下來。
如今他見這大會竟然引來了這么多的武林人士,心中不由得開始有些沉重起來。
難道安國民心,當真就是這般抗拒大云統治?
榮宜春身邊的幾名心腹,自然也都是東廠安插進來的人手。
此時聽到榮宜春凝重的語氣,便有人低聲回道:
“這么多人,也并非全都是心懷黎朝的余孽。武林中人行事,很喜歡呼朋引伴,以壯膽氣,又極重顏面。想來其中不少人,都是抹不開面拒絕,被親友師兄弟拉來的。其實心中,未必敢于我大云為敵……”
聽到這話,榮宜春也不由得點了點頭,低聲道:
“倒也是,楊大將軍推行仁政,百姓多有感激。不說別的,只說此前軍中,便有不少人暗中逃離,只怕便是被分地政策所吸引回家的。”
武林中人雖然總喜歡搞出點動靜來,很是麻煩,但只要百姓并不抗拒云國的統治,不會被人輕易地鼓動,便足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山道之中,又隱約傳來了腳步之聲。
幾人交談之聲頓時一滯,連忙又換上了笑臉,開始迎接眾人。
不一會兒,山道之上便出現了幾道干練的聲音,朝營地快步走來。
還不等那些人靠近,榮宜春身邊的一名東廠番子,突然指了指其中一人,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大人,看那人行進之間的身形步伐,似乎是軍中出身!”
榮宜春他們是暗探出身,干的是潛伏的活兒,所以很是敏感。
軍中出身的,尚有血勇的一些人,早早便聚集在了榮宜春的手下,其中大部分人,已經殞命在戰場之上。
此時忽然來了幾個軍中出身之人,他們第一反應便是覺得,這些人只怕是安國朝廷派來的人!
安國朝廷之中,可不知道榮宜春的東廠身份,是真正將榮宜春視作為頭號反賊的。
“軍中出身?”榮宜春眉頭一皺。
這個時候,又有一名東廠番子繼續提醒道:
“大人再看,就身形有意躲在別人后面的那個瘦子。雖故作無恙的神情,但他雙眼卻時常四處打量。身上那股氣息,便是讓我覺得,似乎是咱們的同行!”
聽到這里,榮宜春面上一緊,當即慎重地打量起來人。
便見所來幾人,個個都身形壯碩,氣質各異。
有人江湖氣息十足,有人眼神游離,習慣性躲閃。
而尤其是為首一人最為顯眼,一臉精干剛毅之色,軍人氣息便撲面而來,根本就沒有掩藏的意思。
安國朝廷雖然無能,上下多為尸位素餐之輩,但也不至于無能到,將眼前這群人看起來就極為可疑的人派來,想要混入復黎軍中吧……
就在榮宜春暗中疑惑之時,那幾人便已經到了榮宜春的面前,旋即二話不說,躬身行禮,道:
“大夏西南招討司衙門,鳳軍校尉戰翰,見過榮將軍!”
“大夏繡衣使李勘,見過榮將軍!”
“大夏鐘蒙,見過榮將軍!”
榮宜春聞言,微微一愣。
此前的他,還在懷疑這群人的身份,可萬萬沒想到,這些人竟然上來就自報家門。
夏國軍中、繡衣使、武林中人,三種不同出身的人,竟然一同來到榮宜春的面前。不說別的,只說他們都出身夏國,便足以讓榮宜春提高警惕了!
榮宜春眼睛一瞇,看著眼前幾人拱了拱手,沉聲道:
“萬萬沒想到,我這大會,竟然也引得夏國之人前來啊……”
幾人聞言,卻是沉聲道:
“我等不請自來,還請榮將軍恕罪!但我等奉上命前來,只為襄助榮將軍,重復黎朝社稷宗廟!”
聽到這里,榮宜春幾人頓時眼睛一凝,相互之間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夏國的手,竟然伸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