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衛寧身穿華麗甲胄,在一群黎朝高手的小心護送之下,快步來到龍首戰艦的船樓之上。
居高臨下,望著兩側江畔那奮力射出箭矢的云軍士卒,以及諸多不畏生死蜂擁而來,卻被擊毀在江中的云軍小舟,黎衛寧微微挺胸,露出輕快笑意。
本以為拜托了黎醒那個老不死的控制,獲得了他所遺留下來的神妙秘法,他就能執掌國政,從而振興國家,成就霸業。
卻不想,云國不知出于何種緣故,竟然趁機帶走黎醒,讓黎衛寧失去了獲得完整調度運用國運秘法的機會,只能從黎醒遺留下的手札之中獲得一些殘缺知識。
除此之外,云國竟然還趁著黎朝動蕩,國力大損之際,以勢壓人,強令黎朝稱臣受封。
黎朝立國亦有數百年,雖始終不得正統名號,但也從未向任何一個國家稱臣啊!對于有心成就大業的黎衛寧來說,這就是奇恥大辱。
此時的黎衛寧,眼看著邕江就在眼前,馬上就能夠封鎖江脈,使得云國元氣大傷,心中自然而然地便生出大仇即將得報的暢快之感。
又看了著前方江面之上橫起的鐵索,黎衛寧嘴角更是露出一絲蔑笑。
若是此前,有鐵索橫江,水師戰船再厲害,亦是木質,難以強行越過。只有派出軍中高手領精銳,前去斬斷鐵索,方能繼續度過。
但今時不同往日,得到了黎醒遺留下的諸多手札筆記,黎衛寧已然能夠調動黎朝氣運相助,強化麾下大軍。
也正是因為有他親自坐鎮軍中,才能使黎朝水師異象顯化,展露異能,沿著紅河北上。一路之上大風急浪、暗礁暗石,皆不能阻攔水師步伐。
如今這幾根鐵索橫江,顯然也不可能阻攔住這水師前進。
黎衛寧指了指前方江面之上那縱橫交錯的鐵索,忽然朗笑一聲,對著身后的軍中諸將,笑道:
“哈哈哈,聽聞邕江之中有魚,名為鰻鱺,肉質肥美,孤有心想要嘗一嘗。不知諸位將軍,可能為孤今日的晚食桉桌之上,添上這道美味啊?”
黎朝水師的諸多將領,在黎衛寧不眾人反對,強行下令自紅河逆流而上攻打云國之時。他們對黎衛寧的情緒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錯愕驚訝,到怨懟不服,再到現在的心悅誠服,敬若神靈。
此時聽到黎衛寧開口笑道,眾將皆是低頭行禮,聲音振奮,齊聲喝道:
“必不負王上厚望!”
看著軍中眾將這般,黎衛寧滿意地點了點頭。
云國皇帝的招式套路,可是真好使啊!
而就在他志得意滿,剛要開口說話之際,卻是眉心忽然一動,心中頓生感知。
他話語一頓,勐地抬頭看去,便見江面之上,忽然出現了一道耀眼金光,充斥在他的視線之中,讓他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只聽得冥冥之中,一聲若有若無的獸吼之聲,傳入了黎衛寧的耳中。
他勐地展開雙眼,雙眼頓時一瞪,露出震驚之色。
便將黎朝水師頭頂之上,龐大的玄武異象凝現,籠罩其上。而在玄武異象之上,八條閃耀著金色光芒,散溢玄奧之氣的鎖鏈,死死纏繞著玄武異象的身上。
原本乘風破浪而來的黎朝水師,也因為這異象被束縛住,速度頓時一滯。
船上黎朝水師將士,此時看著頭頂那龜蛇相盤玄武顯化,以及八門金鎖陣橫壓大江的異象,頓時目瞪口呆,呆愣原地,一副世界觀崩塌的模樣。
也就是軍中將領,皆是有修為在身的高手,他們此前,或是修煉時,感受到世界已然變化的異樣,或是從江湖之上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倒是比一般士卒更能夠接受眼前景象。
看著頭頂之上,那被金色鎖鏈死死壓住的玄武異象,黎衛寧臉色頓時變得陰沉下來,他咬著牙,從牙縫之中擠出幾個字,恨聲道:
“蕭、承!”
此時的他,顯然是將眼前這徐庶主持的八門金鎖陣,當做了云國從黎醒那邊獲得的東西。
畢竟這天下數百年間,能夠借助國運之力顯化異象的人,也就一個因為身處君王尊位,而又有心思琢磨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的黎醒罷了。
云國之前從黎朝帶走了黎醒,現在就能夠顯化金色鎖鏈異象橫鎖長江,說是人家徐庶自己的本事,黎衛寧也是不信的啊。
用黎衛寧自認為本該是自己的東西,來對付他,這已經讓他心中對蕭承恨得牙癢癢了!
此時的黎衛寧,眼神頓時一厲,喝道:
“諸將各歸其位,節制麾下士卒!”
眾將勐地回過神來,看著毫無慌亂的黎衛寧,心中一定,當即齊聲喝道:
“謹遵王上之命!”
說完,眾將轉身離去,各歸各部,將因為世界觀崩塌而陷入失神之中的黎軍將士喚醒,一邊用各自的理解解釋著頭頂的大軍異象,一邊用各種手段提振士氣。也所幸這是在江中船上,倒也不怕士卒潰散。
黎衛寧仰頭看著頭頂異象,眉宇倒豎,沉聲喝道:
“取孤之印璽!”
一旁貼身伺候的辟穢連忙躬身道:
“遵旨!”
只見他腳步匆匆離去,不多時便親自自船樓之中捧出了精美漆盒,從中取出了上刻玄武神獸的黎朝玉璽,恭敬地捧到了黎衛寧身前。
黎衛寧一把抓住玉璽,心中一動之下,常人無法看到的視線之中,黎朝國運之力便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中。
玉璽隨之綻放玉色光輝,憑空懸浮而起,立于黎衛寧頭頂之上。
玉白色光輝,此時朝頭頂的玄武異象之上涌去。霎時之間,玄武異象四周玄冥之氣頓時更為濃重。
玄武異象做仰頭嘶吼之狀,原本動彈不得的四肢再次揮動。
無邊磅礴的氣勢頓時而起,只聽得“咯吱”一聲輕響,一條金色鎖鏈頓時崩裂開來。
此時在軍中將領安撫之下,已然逐漸清醒過來的黎軍士卒,眼看著束縛著自家神獸的八根金色鎖鏈,此時已然崩裂一根,頓時忍不住發出一聲歡呼之聲。
一旁的辟穢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高興道;
“王上驅使神獸,實乃天人也!”
而此時,看著只崩裂了一根金色鎖鏈的異象,黎衛寧面色則更是難看。
黎醒留下的手札筆記并不齊全,就像天下之中各門各派的秘術典籍,也不可能盡數載于書冊之上一樣,黎衛寧憑借一些記載,做到憑借玉璽調用黎朝國運,加持大軍的地步,已然是極限了。
而此時,他手段用盡,卻只能崩斷其中一根金色鎖鏈。雖還有余力,但看這架勢,想要突破封鎖,也絕對不會一兩天的功夫。
想到這里,黎衛寧心中更是憤恨。
這些東西,本該全是他的才是。是蕭承,派人奪走了這些東西!
黎衛寧冷哼一聲,一甩披風,轉身朝船樓之中走去,冷聲道:
“吩咐下去,全軍上下,修整數日,再進擊邕江。兩邊江畔,各遣八千精銳上岸駐防,防備云軍襲擊!”
辟穢聞言,更注意到黎衛寧的神色,當即嘴巴一閉,連忙應道:
“是!”
黎衛寧陰沉著臉,走入專門為自己準備的船樓之中,喝退了一眾侍者,冷著臉坐在位上。
許久之后,他突然開口,冷聲道:
“出來!”
此話一出,原本空無一人的船樓之中,突然顯露出一道身影。
身穿黑紅底袍,外罩輕甲的中年陰冷男子,不知從何處走出,單膝跪倒在地,沉聲道:
“臣典簽校事府主事柯高峻,恭聽王命!”
這突然出現之人,赫然是黎朝特務機構,典簽校事官主官。
黎衛寧看著柯高峻,沉聲道:
“云國皇帝提早便安排人手接應,能夠在升龍府中強行帶走黎醒,顯然是從什么地方知道了點什么的。孤此前,讓你想辦法查清楚,如今可曾有一絲線索?”
柯高峻聞言,身子更是低伏下去不敢抬頭。
“請王上恕罪,如今朝野之中,云國東廠勢力暗中發展壯大,已然到了令人心驚的地步。有東廠遮掩,臣等便是竭盡全力,也未曾查明其中原由……”
聽到這話,黎衛寧眉頭一皺剛要發怒,但卻又忍住了,只是沉聲道:
“此前孤不掌大權,你校事府不敢發展,東廠趁虛而入,倒是也不能全怪你……如今兩國兵亂再起,東廠番子活動頻頻,你等校事官借此機會,正好好好清一清朝野內外,莫要再讓孤失望了!”
柯高峻心中一松,連忙應聲道:
“請王上放心,臣必定竭盡全力,為王上效力!”
黎衛寧點了點頭,停頓了片刻,又轉而道:
“對了,孤出來已有月余,國朝之中局勢可還穩定?”
聽到這話,柯高峻連忙道:
“啟奏王上,朝中局勢尚算穩定……但如今朝野之中,有不少流言愈演愈烈。雖皆是無稽之談,但事關朝政,王上需得知曉!”
“說!”黎衛寧沉聲道。
“有山民于王都近郊處,見有狐口吐人言,鳴:敖侯當王!”
“敖侯府中,深夜之中有金光耀眼,附近數千百姓皆親眼所見,市井皆云,敖侯府上有龍氣凝聚。”
“還有……”
不等柯高峻說完,坐在上首之上的黎衛寧,忽然抑制不住,仰頭大笑數聲。
柯高峻下意識地抬頭,不解地看向黎衛寧,道:
“王上何故發笑?”
黎衛寧聞言,下意識地朝一旁看去。
一旁的船樓窗戶開著,正好能夠透過這里看到那江面之上,數量龐大的黎朝水師戰船的一部分。
黎朝國防之根本,立國之軍,黎朝的西路水師八成戰力,此時依然被他掌握著!
黎衛寧回過神來,嗤笑一聲,搖頭道:
“孤本以為那蕭承智計無雙,會用出何種手段應對呢!結果到了最后,也不過是這些挑撥離間的無聊手段。孤之心胸,又豈是蕭承想得這般狹小?敖侯忠心,何須孤擔憂!”
讓黎衛寧這般自信的,自然不是敖侯黎護的忠心,而是他手上這支黎朝水師大軍!
這番言論,不過故意表現,以展露自己的廣闊心胸,顯示自己的賢明罷了。
典簽校事官,自黎衛寧登位承王位之后,為了防止黎朝老祖黎醒的忌憚警惕,旁的事情做得不多,幾乎都是負責著他的“形象公關”。
對于黎衛寧的表現,柯高峻心知肚明,當即連連點頭,做出一副心悅誠服、敬佩嘆服的模樣,道:
“王上心胸寬廣,慧眼如炬,竟是一眼看穿云國詭計!臣愚鈍,竟沒有發現,還要王上提點。今日之事,臣應當作為桉例,于麾下眾校事官之前反省,以讓他們引以為戒,絕不可輕視云國東廠的手段!”
王上,臣懂得!回去之后,就將您賢明無比,信任臣下的名聲傳播出去!
黎衛寧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冷笑一聲,道:
“此地距離邕江不過二叁十里,只怕云國那邊有心再布下這樣的陣法也不行了!只待數日之后,我水師大軍匯入邕江,配合夏國兵鋒,必要一洗前恥!”
就在徐庶激發八門金鎖陣,以封鎖大江之時,身在邕江入江口的諸葛亮心中有感,頓時抬頭,輕笑一聲,道:
“元直倒是好本事,好悟性!”
一旁被楊大眼派來的青年將領,正按照諸葛亮的吩咐,指揮著手下的一眾將士、工匠民夫修建水寨,布置營地,未曾聽清諸葛亮的喃喃自語。
將領只見他突然抬頭輕笑,還以為是自己又鬧出了什么笑話,連忙漲紅著臉,小心翼翼地問道:
“諸葛參軍,可是又有什么問題?”
諸葛亮聞言,轉過頭來,輕笑著搖頭道:
“無事!”
這名將領聞言,這才長舒一口氣,道:
“無事就好,末將還以為是又出了什么差錯呢……末將雖是兵家弟子,自認通悉世間大多軍陣。而諸葛參軍您拿出的陣圖,我卻覺深奧無比,晦澀難懂。若非參軍您連日來悉心教導,末將只怕耽誤不了領兵重任了!”
諸葛亮聞言,溫和道:
“無妨,你兵家只習軍陣戰法,對這融匯了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的陣圖不甚明白,倒也不是什么笑話。你之后負責領兵,我自然要悉心教導。”
青年將領聞言,連忙心悅誠服道:
“參軍大才,此戰定能阻攔黎朝水師,立得大功!”
諸葛亮聞言,笑而不語。
若是只是阻攔,他又何必花費這么大的心思?
青年將領這個時候忽然一頓,忍不住道:
“對了參軍,末將斗膽一問。這兩方陣圖末將聞所未聞,是什么陣法?”
諸葛亮聞言,輕抬羽扇,一指左岸上游水寨,道:
“潛則不測,動則無窮,陣形赫然,名象為龍。此為龍飛陣!”
再指右岸下游水寨,開口道:
“天地前沖,變為虎翼,伏虎將搏,盛其威力。陣名虎翼!”
八陣圖,四奇陣之中,象征著水、火兩相的龍飛、虎翼二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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