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雙方商量好具體的計劃。
由小梁山這邊出人,給譚縣的日偽軍放消息。
就說日偽中央儲備銀行的行長徐輕年就在大龍山上,讓日偽軍準備三十萬大洋,在指定地點贖人,否則就撕票。
當天離開的時候,謝寶慶表態道:“兄弟你放心,既然咱們的協議已經達成了,等我回到黑云寨之后,就把這個徐輕年給你們大龍山送過來。”
就這樣,謝寶慶離開之后,劉百生一窩土匪們等著謝寶慶把人送過來,然后實施下一步的勒索計劃。
回到獨立團駐地之后,謝寶慶向孔捷匯報了情況。
孔捷笑著說謝寶慶的任務已經完成。
“接下來要做的非常簡單,只需要派人通知小梁山的土匪一伙,告訴他們,就說那日偽銀行的行長徐輕年不小心惹怒了你們黑云寨的二當家,結果讓二當家的給殺了,勒索這事兒就這么算了。”
和尚還有些發愣,沒弄明白到底是什么情況。
不是說要幫徐輕年洗脫身份,以人質被土匪撕票,來徹底離開日偽軍的視線嗎?
謝寶慶同樣也愣了下,但不愧是干了十多年土匪的老江湖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再看向孔捷時,這土匪頭子目光里滿是佩服,還有一抹敬畏。
至此,謝寶慶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傳信的事情,和尚會派人去做。
謝寶慶重新去煤礦幫工之后,和尚終于忍不住了,問道:“團長,俺沒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兒,意思是咱們再把這消息傳到大龍山的土匪那邊,這事兒就算完成了?”
孔捷笑著問道:“和尚,我問你,咱們讓謝寶慶幫著演這一出戲是為了什么?”
和尚道:“是為了讓小鬼子相信,徐輕年被土匪給撕票了。”
孔捷道:“這就對了,第一步,讓謝寶慶出面,去大龍山的小梁山給土匪們傳信,就說黑云寨抓了這徐輕年,第二步,則是告訴這些土匪,徐輕年死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大龍山的土匪們就足夠了。”
“怎么,還是沒想明白?”
“也難怪,和尚你畢竟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性子。”
“我們只是讓謝寶慶出面,帶了一個消息,讓大龍山的土匪們幫著去找日偽軍勒索徐輕年的贖金,然后再告訴他們徐輕年已經死了,這事兒就算是取消了。”
“看起來除了讓謝寶慶露了個面之外,咱們什么事情也沒干,剩下的事情任其發展。”
“可實際上,這其中利用的是人性,是土匪們貪婪的人性。”
“我們做的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把徐輕年基本上等同于三十萬大洋這個誘餌,拋給了大龍山的土匪。”
“和尚,我問你,如果你是那大龍山的土匪,原本謝寶慶跑過來告訴你,讓你們大龍山幫著去找日偽軍要回徐輕年的贖金,你們大龍山轉手就能拿上十五萬大洋。
結果你還沒高興多久,那謝寶慶又突然告訴你,徐輕年死了,這事情取消了,十五萬的大洋就這樣打水漂了,是你的話你樂意嗎?”
和尚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回答道:“那俺肯定不樂意,十五萬大洋呀!”
說到這里,和尚忽然反應過來,道:
“團長,俺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即使我們告訴大龍山的土匪,徐輕年死了?勒索日偽軍這事情結束,可他們想要得到這筆錢,還是會繼續去勒索日偽軍?”
孔捷笑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不僅如此,這件事情謝寶慶說他不管了,如果大龍山的土匪勒索成功的話,他們轉手就能弄到整整三十萬大洋。”
“這對于大龍山的土匪們來說,是絕對不可能拒絕的誘惑,所以即便是冒險,他們也會去試一試的。”
“所以,就算謝寶慶這邊沒有把徐輕年送過去,你信不信,那大龍山的土匪也會弄一個假的徐輕年出來,繼續勒索日偽軍送過來的贖金。”
“但假的就是假的,拿到贖金之后,不管土匪們怎么做,這真的徐輕年絕對不可能出現。”
“日偽軍發現是土匪的奸計之后,雙方很有可能會進行火拼,這時候事情一鬧大,誰還會在乎徐輕年的死活?日偽軍那邊多半會認定,徐輕年已經被大龍山的土匪給撕票了。”
和尚點了點頭,道:“團長,您可太有招兒了,這樣一來,咱們就幫著徐輕年完成了假死。
關鍵是,這事情從頭到尾,好像都和咱們獨立團沒扯上任何關系。
就是太便宜那幫土匪了,白白的撿了三十萬大洋。”
孔捷嘲諷地笑了一聲,“這三十萬大洋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我就怕這些土匪們有命拿,沒命花,真把小鬼子當成泥捏的了?
說起來,如果真的能夠借鬼子的手殺了土匪,或者說借土匪的手消滅一些日偽軍,這對于咱們和百姓來說,自然都是好事。
這叫一石三鳥。”
和尚認真地點了點頭,學廢了……
隨著時間流逝,接下來劇本的發展,還真就像是按照孔捷的設定進行。
大龍山。
小梁山的土匪們,上午還沉浸在馬上就要坐擁十五萬大洋的狂喜之中,下午突然收到消息,說那日偽中央儲備銀行的行長徐輕年,不小心被黑云寨的二當家山貓子給殺了,勒索大洋這事兒就算是結束了。
在書信中,謝寶慶還再三道歉,說這事兒鬧了烏龍,實在是愧對劉百生。
這消息的到來,如同一盆冷水,生生地澆在了劉百生等滿心火熱的土匪頭上。
矮腳虎王老三更是瞪著眼睛大罵道:
“大哥,這謝寶慶是在拿咱們當猴兒耍呢!說好的勒索小鬼子,咱們拿十五萬大洋,這下子好了,他嘛的,白高興一場。”
一眾土匪們無不是怨聲載道。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大哥,要我說,這未必是壞事,相反,還是好事。”
眾土匪抬頭,目光朝著劉百生身旁,一位手上拿這幾根鴨毛做成的扇子,大冬天還裝模作樣扇著的智多星吳秀才身上。
“軍師可有什么主意?”及時雨劉百生問道。
吳秀才扇著手中的羽扇,裝模作樣地說道:“大哥您想,謝大當家的要是真把那徐輕年送來了,咱們說到底也就能落下十五萬大洋的好處,可眼下謝大當家的不參與勒索的行動了,這三十萬大洋,那可都是屬于咱的了。”
“軍師,你是不是糊涂了?這徐青年都被黑云寨給殺了,咱們到哪兒找人票去?”
吳秀才笑道:“你們一個個的怎么這么死腦筋?咱們找個兄弟,腦袋上套個布袋拉出去,到時候和鬼子偽軍換錢的時候,就說那就是徐輕年,難道鬼子和偽軍還會懷疑不成?”
“軍師,你這不是忽悠小鬼子?”
吳秀才樂道:“勒索小鬼子和忽悠小鬼子,有太大區別嗎?”
這倒是。
土匪們陷入了思索,回過神的劉百生大笑道:“不愧是軍師,這個主意好,就這么干了,這三十萬大洋,咱們小梁山獨吞了,想來謝老大也沒什么話說,是他自己說不參與這事的。”
有嘍啰道:“可是,大哥,咱們這樣會不會把鬼子、偽軍徹底得罪了?”
劉百生罵道:“怕他個球,這些日子,鬼子偽軍認定搶銀行這事兒是咱們大龍山干的,沒事兒就上山圍剿,咱們因此折了不少弟兄,這梁子已經結下了,還怕再惹怒小鬼子?大不了咱們拿了錢就跑路,換個山頭,繼續逍遙快活去。”
土匪們一聽這話,紛紛叫好,主意就這么定下來了。
行動當即開始,要說這大龍山的土匪們能在大龍山盤踞這么多年,手段還是有一些的。
遠的不說,譚縣內部就有土匪們的內線,很快就把消息間接的傳遞到了譚縣日偽軍的耳中。
譚縣內的日偽中央儲備銀行畢竟是日本政府下的產物,這行長被土匪擄走,對于鬼子來說也是一種羞辱,對于銀行的安全保障來說,同樣是一種沖擊,小鬼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負責此事的,是譚縣日軍憲兵隊隊長真田信一。
收到消息之后,真田信一當即集合了憲兵隊、警備隊、偵緝隊的部分人馬,并表示,“盡量把徐輕年給救下來。”
徐輕年的性命在日本人眼里自然不算一回事,他們在意的只是他日偽銀行行長這個名頭,這畢竟涉及到日軍的面子。
協同作戰的偽軍警備隊隊長,忍不住問道:“真田太君,咱們真要拿錢找土匪贖人?那可是整整三十萬大洋呀!”
真田信一(會說漢語)笑道:“你心疼什么?反正這錢又不是咱們大日本帝國出。”
“嗯???”
真田信一道:“這徐輕年的父親徐奉公可是咱們這一帶的大商人,手頭是有些錢的,消息我已經派人給他帶了過去,他要是想救他兒子的話,就把這三十萬大洋湊齊,咱們到時候出面幫他把人贖回來。”
“那可太便宜這些土匪了。”警備隊隊長道。
真田信一冷笑道:“土匪該死,徐輕年在他們手上,由此可見,不久前偷襲譚縣銀行和金庫的那伙混蛋,很有可能就是他們。”
“所以,這次我們不僅要救回徐輕年,還要一舉消滅這伙土匪,至于這徐奉公送過來的三十萬大洋,自然就屬于咱們憲兵隊的私有財產了。”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追回金庫丟失的現金,完成指揮部下達的命令。”
“這叫一石三鳥,哈哈哈哈——”
偽軍警備隊隊長佩服道:“太君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