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作為傾聽者來說,種田梨紗是個不錯的倆天對象,至少最上和人覺得同她聊天很愉快。
她既不會深挖最上和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也不會因為最上和人與咲良彩音是戀人關系,便矯揉造作的疏遠或是親近,制造出恰到好處的交友圈,不近不遠。
除此之外,他們還很默契,誰都沒有提及那個圣誕節。
在那個圣誕節,他們之間的對話,最上和人至今沒有忘記,恐怕種田梨紗也同樣如此。
可最上和人明白,若是自己主動觸碰那個話題,種田梨紗大抵是不能繼續是傾聽者了。
對于現在的最上和人來說,與人交流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戶塚君。”身旁的種田梨紗忽然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是。”
“你現在在想什么?”
“想哪家居酒屋的價格比較便宜。”
如果真誠并不是不說謊的話,那這樣的謊言應該屬于能夠被原諒的范疇。
他想。
種田梨紗面露詫異道:“你缺錢?”
“談不上缺,只是防一手被宰。”
“被誰?”
“信長。”
種田梨紗怔怔地望著最上和人,旋即咯咯大笑起來。
“你與島田先生還真是非常要好啊。”
“從剛才的對話中,你是怎么得出這個結論的?”
“難道不是么?”
“嘛……我和他只是普通的摯友。”最上和人隨口說道。
“能用摯友兩字就已經說明不普通了。”
“是這樣么?”
“就是這樣。”種田梨紗笑著篤定點頭。
“許多人一輩子連一個摯友都找不到。”
“那還真是挺遺憾的。”
“所以說嘍。”
最上和人點點頭,既然種田梨紗這么說,那么應當是不會錯的了,她看上去是個十分具有常識的人,當然也不排除這是東京人的謊言。
不過最上和人覺得她不至于在這種小事兒上說謊,就如最上和人也不會說自己與島田信長是無的關系這種話。
不一會兒,工作人員敲響了休息室的門,通知兩人準備錄制節目。
短暫拋下最近的瑣事,最上和人調整狀態,開始今天最后的工作。
錄音結束后,最上和人準備與島田信長赴約,同種田梨紗一同出了錄音大樓,一同前往車站,直至登上同一班電車。
電車庫哧庫哧地運作著,車廂搖晃,種田梨紗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最上和人。
“去哪兒?”
“新宿黃金街的居酒屋。”
“我也是。”
“一個人?”最上和人問。
“不可以?”
“也不是說不可以。”
最上和人斟酌許久,沒有接話。
“原本其實是約了彩音一塊喝酒的。”
“原本?”
“似乎是臨時追加了工作,于是說改天了。”
“那你還去?”
“有規定說一個人就不能去喝酒?”
“你本來就不能喝吧。”
“醫生說可以淺酌。”
“淺酌……”
最上和人無話可說了。
種田梨紗笑著瞟了一眼最上和人:“你若是邀請我,我也不介意同你與島田先生一塊喝,反正大家都很熟。”
“我應該邀請?”
“說實話,最好不要。”
“謝謝。”最上和人松了口氣。
“光看著就已經夠累的了,萬一我也被卷入你的緋聞風波,我可受不了,聲優緋聞帝王。”
最上和人皺緊眉頭:“這是什么見鬼的外號?”
“我剛想的,還不賴吧。”
“品味不敢茍同。”
種田梨紗嬉笑一聲:“但是實事求是對吧。”
好吧,確實。
“噯,我說戶塚君。”
“嗯哼?”
“結婚是什么感受?”
“怎么這么突然?”
“我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直以來認為是個不怎么愛和女性聲優講話的人,其實早就把女性聲優娶回了家,這種反差聽令我震驚的。”
“都離婚了。”
“但是又找了個女性聲優不是么?還是人氣頂尖的那種。”
“我的交際圈本來就不廣。”
“原來如此,意思就是只考慮和女性聲優談戀愛。”種田梨紗從包里拿出紙筆記下。
“為什么會變成那樣?還有,你剛才是不是在紙上寫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不用緊張,我會盡量不讓其他人發現的。”種田梨紗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
“盡量?”
“哈哈哈,戶塚君今天也很有趣呀。”
“意義不明。”
最上和人嘆了口氣,總之,同她聊天一點都不會感覺枯燥,十分適合消磨在電車內的時間。
“你說,要是被人看見我和你坐同一班電車,明天你會不會又有緋聞了?”
“老實說,剛經歷那些事后,這種話聽上去格外的有真實感,真的很恐怖。別再說下去了。”
“以前的戶塚君應該會十分冷酷的說‘我不在意’。”
“呼……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下來了。”
最上和人投去疑惑的目光。
“至少目前看來,戶塚君并不是外界傳言的那種看見女性聲優就走不動道的家伙,可以放心把彩音交給你。”
“等等,外界是這么說我的么?”
種田梨紗詫異道:“你從來不自我檢索的么?”
“不會。”
種田梨紗豎起大拇指:“真是明智的選擇。”
不久,電車到站了。
最上和人站起身,朝月臺走去,卻見種田梨紗依舊停留在原地。
她的笑容清淺優雅,臉色說不得健康,帶著一絲病弱女孩兒所特有的凄白,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
“我想了想,一個人喝酒果然還是沒什么意思,不知情的人瞧見興許還會認為我是失戀了,所以還是下回等彩音一起吧。”
最上和人默默望著她噙笑的面容,似是從那份笑容中尋到了什么端倪,那是不可以被戳破的東西,就像去年的圣誕節一樣。
“這樣啊。”
“嗯,所以戶塚君去就好了,代我向島田先生問好。”
“……好。”
“嗯,晚安。”
電車門緩緩合攏,最上和人退回到線內,隔著車窗,她的笑容格外燦爛,輕輕揮舞著道別的手。
伴隨著電車運作聲再度響起,她的臉龐消失在最上和人的視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