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音,今天不用去錄音么,有空來探望我。”
“嗯,今天旳工作要下午才開始,好久沒來看你了。”
病房內,咲良彩音將來帶慰問的蛋糕放在桌上,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好友的臉色依舊蒼白虛弱,嘴角泛著柔美的微笑。
在生病之前,她也是個活潑元氣的人,現在卻能從她的笑顏中,品出那份病弱的無奈。
一想到自己曾經差點剝奪她流露這份微笑的堅強,差點剝奪她身為聲優的傲氣與尊嚴,咲良彩音無法不在內心責備自己。
“謝謝你來看我。”
“說什么呢,我們是朋友呀,我還在等著你回歸呢。”
種田梨紗輕聲笑了起來,在好友面前,她不愿意展現自己自暴自棄的一面。
她其實并不擅長說謊。
內心感謝好友安慰的同時,不由得也會變得失落。
如果沒有生病的話,自己也會像她一樣吧。
“那個……種醬。”
咲良彩音開口道。
“嗯?怎么了?”
種田梨紗露出輕松的笑臉。
咲良彩音小心翼翼地注意她的神情,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道:“關于……手術的事情,你還是……”
種田梨紗聞言不語。
“還是聽醫生的,做手術比較好吧。”
種田梨紗停留在嘴角的笑意微微僵硬,緩緩搖頭:
“醫生說了,如果做手術的話,
雖然有很大概率可以回到普通人的發聲狀態,但是會給聲帶帶來影響。
彩音你應該清楚那意味著什么吧。”
手術過后,
給聲帶造成影響是必然的,
這是種田梨紗所無法忍受的事情。
哪怕周圍的父母朋友都勸她盡早手術,
她也依然期盼著通過保守的治療,在不影響聲帶的情況下痊愈。
即便,
醫生說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種田梨紗十分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她躺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可是,
她仍舊無法下定決心。
一旦做了手術,也許身為凡人的種田梨紗,可以重新獲得發聲的權利。
可身為聲優的種田梨紗,將會從此被關上事業的大門。
比起那種事的發生,
她寧愿像現在這樣。
哪怕發聲會令她覺得痛苦,她也不愿意失去「種田梨紗」的聲音。
“種醬……”
咲良彩音向來直來直往,說不出什么富有哲理的話,
也不明白究竟該如何安慰她。
一個聲優事業如日中天的人,
對待遭遇聲優事業最低谷時期的人,究竟該說些什么才好呢。
也許曾經的咲良彩音,會選擇與她分析利弊,
強行說服好友。
但如今的咲良彩音,
逐漸學會了如何顧及他人,
如何站在他人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
沒有品嘗過她的那份痛苦,哪能說些自以為了解的話呢。
因此,咲良彩音只得沉默。
“那,
等種醬好了之后,我們去吃田村先生家的天婦羅吧。”
種田梨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就不能吃些更豪華的么?”
“我才不管豪華不豪華,我喜歡吃的就是最豪華的。”
種田梨紗被完全逗笑了,
果然,這才是她認識的咲良彩音。
谷盍</span“那等我出院之后,
彩音你是不是得帶我去吃你認為最美味的,最豪華的地方吃飯?”
“最美味……啊。”
咲良彩音忽然想到什么,手指撓了撓鼻尖。
“可能……有點難。”
“什么?”種田梨紗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咲良彩音立刻將頭搖晃地跟撥浪鼓似的:“沒,我什么都沒說。”
雖然感覺她有些奇怪,
但此時種田梨紗的注意點,
并沒有放在吃的上面,
因此沒有繼續深究。
說到底,
自己什么時候能夠出院,她心中也沒個定數。
按照現在的治療方式,老實說,她無法預見自己的未來。
但若是進行手術,醫生說順利的話,半年之內就可以恢復成普通人水準,可相對的,她會徹底失去曾經的聲音。
“目前觀察下來,身體狀態一切都不錯,今天再觀察一天,沒什么問題的話,你母親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床前,最上和人向剛為母親檢查完畢的醫生道謝。
等醫生走后,最上千代拍了拍最上和人的手背。
“你看吧,媽媽早說沒事的,你非小題大做的帶媽媽來醫院。”
“我很擔心,爸爸也很擔心你,醫生畢竟是專業的,這樣我和爸爸也就放心了。”
最上千代笑瞇瞇地看著兒子,兒子依舊是十分孝順體貼,做父母的沒有比這更欣慰的了。
“和人。”
“嗯?餓了么?我削個蘋果給您。”
“媽媽不餓,你帶我出去走走吧,整天窩在病房里,怪難受的。”
“好。”
最上和人想去攙扶她下床,被最上千代笑著擺手拒絕。
“你還真把媽媽當病人了,沒事的。”
最上千代在這種地方意外地倔強,最上和人想了想,也就只能依她了。
最上和人原本還想去找護士借輛輪椅,被最上千代沒好氣地輕拍了下后腦勺。
來到住院部外的花園,
最上和人始終跟在母親身邊,
最上千代喜歡聊兒子的話題,最上和人就順著她說。
說生活,
說工作。
而最上千代更想知道的,是兒子的感情。
在她眼里,
兒子很可能還沒能走出離婚的陰影,最上和人不主動提,她也不愿意去觸碰兒子的傷疤。
只是話里話外,隱晦地提及了類似的事情。
譬如哪個聲優很漂亮,哪位歌手歌很好聽,兒子你認識她們么?
又譬如,經常和你一起錄節目的小姑娘,人怎么樣,性格好不好,家里是做什么的。
最上和人哪能知道這些事。
他知道母親說的人是咲良彩音,可他不敢說實話,萬一將什么刁蠻任性,目中無人,只傲不矯這類詞說出口。
先不說會破壞母親對女性聲優的幻想,只怕最上千代還會教訓他不許這么說女孩子。
因此,最上和人只能訕訕回答,自己與她不熟。
“我看你們在節目里挺親密的,不應該是朋友么?”
“那都是有劇本的,您想啊,咲良小姐是資歷極高的前輩,我這種新人哪能與她交好。”
最上千代想了想,確實是這么回事,認同最上和人想法的同時,不禁露出遺憾的表情。
正當最上和人千方百計的把話題繞開后,一名打扮時尚,走路生風的靚麗短發女子,從住院部大門走了出來。
與正站在花園長椅旁的最上母子,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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