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愛意很直接，也很純真。
就比如楚齊，他面對喜歡的姑娘，表達愛的方式就很簡單，就是往死了舔。
此刻，哪怕那小姑娘對他的態度不是多好，甚至還有點嫌棄，他依舊舔腆著個大臉杵在一邊，一個勁兒的從身上往出掏好東西往人家手里送。
大白兔奶糖、好時巧克力、沙琪瑪……
好在那姑娘不是下頭女，并沒有干出東西照拿，人也不理的事情，她面對大獻殷勤的楚齊，態度依舊堅決，照樣愛答不理，哪怕他送的東西都是一些當下很少見的吃食。
“哼！”
楚雪很快就發現了老哥的動向，見他竟然把自己要了好幾次都沒給的巧克力主動送給別人，嬌哼一聲后，又氣鼓鼓沖他啐了一口，跟楚恒道：“呸！大哥，您瞧他那德行，跟個哈巴狗似的。”
“確實。”楚恒莞爾一笑。
這時，站在一邊跟弟弟說話的二嬸也發現兒子不見了，左右一踅摸，就見到正纏著人小姑娘的楚齊，眼睛頓時一亮：“喲，這丫頭誰啊？模樣還挺標志。”
“哪呢？”娘舅聞聲看過來，笑著點點頭：“挺好，看著文文靜靜的。”
“這小子這是處朋友了？”二叔笑瞇瞇的打量著那姑娘，也非常喜歡她身上那股恬靜的氣質，覺得與他老楚家的悍匪基因很搭，至于說十六歲就處對象是不是早戀五得，他倒是覺得沒什么。
擱他那個時期，十三四，十四五就結婚的都比比皆是，十六已經不早了。
一時間，他們也不聊天了，大的小的饒有興致盯著楚齊他倆瞧著熱鬧。
看了幾眼，見那姑娘對楚齊態度不是很好，他們也就明白了，合著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二嬸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楚齊這兔崽子都沒對她這親媽這么好過，大白兔剝了糖衣送嘴邊都不吃！
她頓時有些憤憤不平，哼道：“我家楚齊要模樣有模樣，要品性有品性，家庭背景不說多好，那也是拿得出手的，她這都還看不上？眼光挺高啊！”
楚恒斜睨。
楚建設斜睨。
娘舅斜睨。
楚雪斜睨。
說這話你虧心不虧心？
模樣、背景確實說的沒錯，可你要說品性，那他們就有話要說了。
就楚齊那偷雞摸狗、調戲女同學等諸般惡劣行為，連只好鳥都算不上，擱水滸里頭，估摸都沒景陽岡上被武松打死的那只老虎戲份多，他哪來的什么品性？
二嬸被這一家子斜眼兒看的有些心虛，底氣不足的回瞪了他們一眼：“看什么看？楚齊就算有點小問題，這姑娘也是有點不識好歹，反正我是瞧不上。”
“您瞧不上有什么用，萬一人倆往后真成了，您還能攔著不成？”楚恒悄咪咪的探了探口風。
“我就算不攔著我也不跟他們在一塊過。”二嬸低頭看了眼被抱在懷里的小兒子楚華：“以后我跟華子一塊過！”
“快得了吧你，都八字沒一瞥呢，想的還挺遠。”楚建設好笑的搖搖頭，又看了眼獻殷勤的兒子，唏噓道：“這日子過的可真快啊，一晃眼楚齊都要處朋友了，估計再過幾年啊，我就得當爺爺咯。”
“可不是嘛，日子這玩意兒是真不禁過啊。”娘舅也附和著，而后倆有了共鳴的倆老男人就湊在一塊感慨起來。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火車終于要來了，楚齊等一干下鄉知青立即被負責人組織起來，連帶著送行家屬一塊進站，準備上車。
“到地方記得給家里寫信。”
“嗯，您跟爸保重身體，媽。”
“外頭不像家里，收收性子，可別再調皮搗蛋了。”
“知道了，爸。”
臨上車前，一家人依依惜別，二嬸、楚雪更是濕了眼眶，拉著楚齊的手不愿松開，直到火車開始鳴笛，列車員、負責人開始催促著知青們趕緊上車，楚齊才在親人們不舍的目光下帶著大包小裹登車。
上車后放好東西，楚齊又拉開車窗探出頭，用力的揮著手：“大哥，替我照顧好我爸媽。”
“趕緊走你的得了，我跟你媽又不是七老八十，用得著別人照顧？”不待楚恒應聲，楚建設先沒好氣的開了口，好似巴不得這倒霉兒子趕緊走似的，只是那雙一直盯著楚齊沒挪開過的眼睛卻出賣了他此時心境。
男人嘛，感情都很含蓄，尤其是這種老男人。
“嗚”
這時，火車再次拉起長笛，一股濃濃的白霧如龍般沖天而起，車輪緩緩轉動起來。
即將與家人分離的楚齊頓時繃不住了，眼眶瞬間就紅了，揮著手大聲喊道：“媽，我走了，爸，您以后少喝點酒，小妹兒，要是有人欺負你就找王明浩，他是我鐵磁……”
“兒砸！！！”
淚眼婆娑的二嬸突然追了上去，趁著火車還沒徹底開起來之前，飛快從身上掏出一沓錢，塞進楚齊手里，并大聲叮囑道：“記著點你大哥電話，要是碰見什么難事兒，或者待不下去了，你就找他，他在那邊有熟人！老特么硬了！”
楚恒臉色頓時一黑，您這一下把老底兒都給交出去了，他這下鄉還有什么意義？
“啥？您說啥？”
萬幸的是，火車的動靜有點大，楚齊并沒有聽清老娘在喊什么，二嬸正想再交代一下，就被面沉似水的二叔給拉了回來，只能屋里的看著火車漸漸開遠。
“我說姐啊。”娘舅哭笑不得來到盯著火車久久不愿挪開目光的二嬸，忍不住數落道：“不是說要鍛煉楚齊嗎？您這又是給錢，又是撂底兒的，干嘛呢。”
“你這壞事的婆娘啊，我告訴你嗷，楚齊這小子以后要是有什么問題，你這當媽的責任首當其沖！”二叔冷哼道。
“滾一邊去，那是老娘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么管用你們教？”剛與從生下來就沒離開過眼巴前的兒子分別的二嬸心情不是很好，一把推開二叔他倆，又瞪了眼楚恒這個狗頭軍師，彎腰抱起站在地上的老三楚華就大步流星的往出走。
“你跟誰倆呢？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二叔頓時勃然大怒，當即就要追上去教訓媳婦一番。
“誒誒，二叔，干嘛啊，您是，我二嬸這也是心里難受，您就擔待點吧。”
“別別別，姐夫。”
楚恒跟楚齊娘舅趕緊拉住。
楚雪眨巴著眼睛反復觀瞧這兩口子，上回她老娘跟老子吵架后，沒多久她就多了個弟弟，也不知道這回會不會也是如此。
如果是的話，她到希望能是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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