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主教菲利普被大家伙期待的眼神一瞅,也知道不能當“縮頭主教”了——他扛著個大金矛一路隨軍而來,不就是為了能降妖伏魔嗎?現在魔鬼本人(朱和墭)雖然沒來,但人家的“法力”已經到了新大陸!
印加人手里那些可以連著打好幾發子彈的手槍不用調查都知道,一定是魔鬼朱和墭本人用“自然魔法”或“超自然魔法”整出來的!
而在科羅拉多河灣戰場上唯一能夠克制朱大魔鬼魔法的只有圣矛朗基努斯槍!
如果手持圣矛的紅衣主教菲利普現在慫了,那輸掉的可不僅僅是一場戰爭,而是輸掉了整個新大陸的,至少是整個新西班牙對上帝的信仰。
因為這場戰爭本來就是以上帝和魔鬼的信仰之戰的名義打起來的——如果上帝家的人打輸了,那新大陸的印第安人還愿意跟隨天主教嗎?
這些印第安人和歐洲白皮不一樣,他們皈依天主教的時間并不長,也就是一百多年,而且他們和天主教的利益捆綁也不深。入教的也就是混個“五等印第安”,而不入教的則是“六等不算人”。入不入教的區別,其實就是得到一個“免殺待遇”。入了教就算有靈魂,哪怕是西班牙皇帝也不能隨便拿他們殺著玩。而不入教就沒靈魂不算人,殺了也白殺。
但是“免殺待遇”必須要以武力上的優勢為基礎的。如果魔鬼家贏了信仰之戰,證明了魔鬼的武力至少在北美大陸這塊比上帝家的武力強大那五等印第安還有誰愿意當?投靠魔鬼當阿茲特克“平等人”他不香嗎?而且還有分田、分地、免地租的好處。
明白了自己的重任,紅衣主教菲利普也不再猶豫了,馬上高舉起圣矛,大聲喊道:“上帝保佑我們!阿門!”
洛林公爵馬上抽出寶劍,劍尖向上,高高舉起,然后大喊一聲:“上帝保佑!阿門!”
菲利普大主教馬上又來了一句:“上帝保佑,我們必勝!阿門!”
洛林公爵馬上左右看看,跟著他的德意志軍官們都是能裝的,一個個都學著公爵的模樣,抽出了自己的寶劍,也指向了天空,大聲呼喊:“上帝保佑我們!阿門!”
菲利普大主教看到氣氛有點起來,就驅動自己的戰馬向著步兵陣列的前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大喊:“上帝保佑!阿門!”
然后洛林公爵就帶著手底下的軍官和衛兵一起跟著大呼:“上帝保佑!阿門!”
而他們這一行人一路走來,所過之處附近的西班牙皇軍全都單膝跪地,大聲呼喊:“上帝保佑!”
這個宗教氣氛和士氣一下子就飆升起來了。
與此同時,科羅拉多河對岸的丘吉爾所部還在往河灣殷家營地頭上放“煙花”。雖然殺傷力不值一提,但是看著還是很嚇人的,就跟上帝在天上用魔法攻擊魔鬼家的大營一樣!
剛剛因為炮兵和騎兵遭受重創而低迷的士氣,也立即給鼓舞到了最高。
而已經退回大營的博爾濟吉特.策凌也被突然炸了鍋的西班牙人給驚著了,趕緊帶了一群百戶跑到大營西邊胸墻后頭,捧著個望遠鏡遠遠的觀察起來了。
這一觀察就看見西班牙士兵們都在向一個舉著金矛,穿著紅袍,騎著大馬的老男人下跪!
“策凌臺吉,您看見什么了?”
邊上有個和策凌臺吉挺親近的殷家百戶看見策凌臺吉眉頭微皺,馬上就發問了。
策凌臺吉放下望遠鏡,蹙著眉頭道:“西班牙國的大汗好像來了!”
“什么?西班牙的大汗?”
“策凌臺吉,哪一個是西班牙的大汗?”
邊上的一群殷家百戶都來了興頭,紛紛掏出自己的寶貝望遠鏡開始張望了。
“那個騎白馬,穿紅袍,手里舉著根大金矛的肯定是他們的大汗了!”策凌臺吉抬手一指那個菲利普大主教,“看看,他到哪兒,哪兒的人都給他跪了,還哇哇亂叫,應該是在山呼萬歲,他不是大汗還能是誰?”
這個分析有道理啊!
那個成吉思汗除了不穿大紅袍,其他不都和這個菲利普差不多?,不也拿著個蘇魯錠長槍,到哪兒都有人拜嗎?
“沒錯了,果然到哪兒都有人拜!”
“他一定就是西班牙大汗了!”
這群殷家百戶根本沒見過什么紅衣主教,而且主教什么的,應該和大喇嘛差不多,手里應該拿法器才對,舉著根大金槍算什么?誰不聽教化就一槍戳死?
“策凌臺吉,西班牙的大汗可是條大魚啊!”
“對啊,聽說西班牙帝國有好多金山銀山,咱們抓了他們的大汗,怎么都能換個幾百萬銀圓的賠款吧?”
這幫殷家百戶都知道西班牙有錢,所以馬上就開始惦記賠款了!
策凌臺吉笑了起來:“幾百萬銀圓可不夠,還得割地!得把大草原都割讓給我大蒙啊,是給讓給我殷家大汗!”他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這群百戶,笑著道:“這兩年咱們盡和一些沒有什么油水的野人部落交手,最多就抓一點婦孺,搶一些馬匹,發不了大財的。這回可算是遇到大魚了,一定得好好把握,不能讓他們跑了。”
一個殷家百戶提醒道:“臺吉,咱們這里只有三千人,守住大營是沒有問題的,要捉那個紅袍大汗可有點困難。”
策凌臺吉笑道:“不是還有策凌侯爺的八千精兵?只等明天凌晨他們從西班牙人背后的林子里殺出來,咱們就能夾擊西班牙人了。”
那殷家百戶道:“臺吉,這西班牙人的實力咱們已經見識過了,的確不怎么樣,策凌侯爺只要一出兵,那是一定能取勝的。可是策凌侯爺他們不知道那個穿紅袍的就是西班牙大汗啊!”
“有理!”策凌臺吉稍一思索,馬上就有了主意,“明天凌晨策凌侯爺的兵打過來的時候,咱們一塊兒大喊‘白馬紅袍手持金矛者是西班牙大汗’,這樣侯爺聽見了就知道該抓誰了!”
“好嘞!”
“就這樣喊”
一群殷家百戶紛紛點頭稱是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突然吹起了刺耳的胡笳。策凌臺吉和底下一群百戶趕緊停止了臨時軍議,一個個都轉過身,趴到低矮的胸墻上開始往外張望。
一望之下,發現外頭的西班牙人已經完成了整頓,準備發起新一輪的攻擊了。而且他們還在炮兵陣地前用沙袋壘出了許多火炮掩體,再想用線膛槍和木塞彈瞄準炮可就不容易了。
策凌臺吉冷笑了一聲:“到底是西班牙大汗親來了咱們可有的好打了!”
槍聲再一次如爆豆一樣密集的響起,槍彈如雨,再加上小型臼炮發射的超口徑糖藥開花彈炸開的煙柱,在河灣殷家大營外升騰起一團團的煙霧。
槍聲之后,響起的就是“上帝保佑”的喊聲!
頭戴三角帽,身穿著藍色軍服的西班牙皇軍的尸體,就跟被割倒的麥子一樣倒在殷家大營外面。靠近那扇被3磅炮轟倒下的大營西門的地方,更是層層疊疊,觸目驚心。可是被宗教鼓舞起戰斗熱情的西班牙士兵,仍然是一波波的涌上來!
整整八個旅,兩萬幾千步兵,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反復的沖擊著殷家大營的西側營壘,一波方退,一波又至。這是以耶穌之名發起的“神魔之戰”,如果不能取得全勝,動搖的將是整個新西班牙的人心。現在那個蒙特祖瑪王已經高舉魔旗,在新西班牙西北一帶大鬧了起來,還揚言要打進墨西哥城坐江山。還妄圖建立一個“諸色人種平等”和“平均地權”的“人間地獄”!到了那時,法蘭克白皮固然當不了“一等白”、“二等白”(土生白),印歐混血的三等人也沒有了,他們得和印第安人、黑人平等這簡直比殺了他們還痛苦!為了保住他們的“種姓”,現在當然得拼了命打到底了。
可是投靠了魔鬼的印加人真的很能打啊!
他們不僅有射速很快的線膛槍(也可能是打得很遠的滑膛槍),還有一種可以連發而且有效射程不亞于滑膛槍的手槍——一輪亂槍齊射就是幾千上萬發的子彈!對面的西班牙皇軍就和挨了幾十門12磅炮齊射的霰彈洗地一樣,死傷那叫一個慘重!而更讓那些西班牙皇軍無語的是,那幫印加武士肉搏的能力也很強!
他們肥大的白袍下面居然穿著胸甲,不僅刺刀捅不穿,距離遠一點連槍彈都打不動!
而他們手里的彎刀也非常厲害,鋒利無比,甚至可以砍斷西班牙皇軍手里的燧發槍!而且他們的武藝和體能也好的出奇,在兩軍混戰肉搏的時候,總是能砍得西班牙皇軍東倒西歪!雖然西班牙皇軍手里插了刺刀的燧發槍比他們的彎刀更長,如果能結陣突刺的話攻擊力很猛。但是那些印加武士手里還有使用拉索引信的手榴彈,一炸一大片啊!
洛林公爵的臉色這時陰沉的要死,他舉著望遠鏡一動不動的騎在馬背上,只是望著自己指揮的軍隊一次又一次的被魔鬼庇護下的印加人擊退不,那些根本不是印加人!那些人看著像是韃靼人或蒙古人,多半就是那些神神秘秘的商方人的一支!
這回看來是一腳踢到鋼板上了!
另外,這里最多幾千商方人,就已經那么厲害了。如果他們的數量達到十萬新西班牙還不得整個沒了?
在他的望遠鏡的視場里,又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一波幾乎要突擊進營地西門的西班牙皇軍,被商方人的彈雨、手雷和彎刀攻擊給粉碎了。喊殺聲慘叫聲接地連天的響動,一個闊得像門板一樣的商方人揮舞著兩把彎刀,左右開刀,追著已經被擊退的西班牙皇家砍,鮮血濺在了他的面孔上,看著就像一個猙獰的魔鬼!
“快顯靈吧!快顯靈吧!耶穌求求你了,快顯靈吧!”洛林公爵的手劇烈的抖動著,在心里無聲的吶喊。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洛林公爵這時候忽然聽見了紅衣主教菲利普的禱告聲,他回頭一看,就發現這位“法力低微”的紅衣主教正跪在插在地上的圣矛跟前能念念有詞的禱告。
槍炮和廝殺聲響了一天,紅衣主教菲利普也禱告了整整一天!而且還是連續十四五個小時的不間斷禱告,愣是沒有喝一口水,沒有吃一口食物這態度都快趕上苦行僧了!
可是洛林公爵手下的西班牙皇家發瘋一樣的攻擊,還有菲利普如同苦行僧一樣的禱告,直到夜色低垂下來的時候,都沒有取得任何效果,除了得到了兩三千人的慘重傷亡!
戰場上面,濃重的硝煙和血腥味道,猶自在夜風當中無法散去。
戰場上閃爍著點點鬼火,還有沒斷氣的人發出了凄慘而低沉的呻吟在飄蕩。
公平的說,洛林公爵和菲利普大主教指揮并沒有什么失誤,他們麾下的西班牙皇軍甚至有了超常的發揮——他們可是一路奔襲而來的,而且從昨天早上開始到現在,誰都沒有合過眼。所以他們也實在無力繼續進攻了,要不然他們恐怕等不到魔鬼的信徒把他們殺死,自己就先累死了而累死屬不屬于自殺,教廷方面尚無定論,萬一因為累死而被上帝認定為自殺而下地獄,那可就虧大發了。
所以洛林公爵也只好下令收兵休整,明天早上接著繼續打。
于是乎,夜色之下,一群憔悴疲憊的西班牙皇軍就在河灣殷家大營外的草原上草草的扎了個營,然后大部分累了兩天一夜,早就沒了氣力的西班牙皇軍官兵們,就胡亂用了些晚餐,便和衣倒頭睡去。整個草原上,鼾聲響成了一片直到打贏為止!
不過以洛林公爵和菲利普大主教為首的高層面,卻是誰也沒法睡著,所有人都圍坐著篝火,只是呆呆的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