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鸞落城的寬闊山道,鋪著厚厚的青石板,浸潤了一夜的露水和霧氣,顯得濕漉漉的。
山道的兩邊是茂密的森林,許是這里靈氣濃郁之故,即便在這個深秋時節,依然看著郁郁蔥蔥,帶著勃勃生機。
陳理肩上扛著一大水缸,身后跟著周紅,腳下步履輕盈,輕若無物。
大的水缸直徑都有一米五。
水缸太大。
儲物袋太小。
他也只能在肩上扛著。
在這個世界生活,一只大水缸用來儲水是必不可少的,誰也沒閑心,天天去溪河邊挑水。
“昨天我都睡得有點不踏實!”周紅輕笑道 “不習慣睡在地上?”
“嗯,前天人困,還沒什么,昨天就不行了。”
“慢慢睡幾天就習慣了,總不能一直睡在地下,人都變得不正常了,不過我覺得抽個時間,還是得在家里挖個地洞,有備無患,以防萬一,只是這里的地質好似不好挖啊,下面都是山石。”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呼!”
一陣風聲從頭頂傳來。
陳理抬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名修士駕馭著法器以比奔跑都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從頭頂飛過。
“等這些瑣碎雜事全部處理完畢,真正安頓下來后,也該把御器飛行重新練習起來了。”他心中暗道。
去年入冬前,他倒是練過一陣子。
但練得并不好。
他有些恐高,又怕死。
只要高度超過十米后,就感覺頭暈目眩。
之所以十米內不怕,是因為他知道,這個高度以他的身體素質,就算他跳下來大概率也是毫發無傷。
之后入冬后,綠河坊形勢突變,野外妖獸肆虐,他便再沒練過了。
雖然他已經把御風術的這個飛行法術,提上學習日程,但以當日虞凡真說起時的嫌棄程度,這飛行速度估計感人,在這法術還沒優化到可堪一用前,還是應該先把御器飛行練好。
進行兩手準備。
鸞落城雖然看著安寧,也全然不能大意,失了警惕。
走到家門口。
陳理讓周紅先回家后,自己則扛著大水缸前往附近昨日老管事所言的三階靈地流出的靈溪,進行洗刷。
靈溪距離附近不過百多米。
說是小溪,但真正見到時,陳理卻發現這小溪并不小,寬足有七八米,溪水清澈見底,估摸都有兩米深,成群結隊的小魚小蝦在水草間歡快的游來游去,幾只不知名的水鳥來回掠過,虎視眈眈地上下打量著,大約正希冀水面偶爾露出一條冒失的魚兒。
早晨的溪邊,到處都是人。
有洗菜的,有洗鍋洗碗的,有挑水的,也有洗刷馬桶的,女人的說笑聲不絕于耳,熱鬧紛繁。
清潔術或清潔符盡管很方便、很省事。
看著也灑脫。
但不是什么都適用的。
清潔的污物畢竟不會憑空消失,而是會向四周爆開,這股力其實還不小,空氣甚至都會發出一聲悶響,拍在身上都能渾身一震,爆起一團灰塵。
畢竟是一階一級術法,和能近距離殺人的靈力彈指一個級別(正常版)。
你要清潔個衣服,去個灰塵、污漬、油漬,甚至一定程度代替洗澡,這些都沒問題。
但你要去清潔個馬桶……
糞發涂墻涂人的場面,絕對會讓你懷疑人生。
陳理把大水缸放下,找來一些枯草開始在溪邊洗刷。
“道友,怎么都沒見過你?”邊上一名中年女修上下打量下陳理,寒暄道。
“剛搬來不久!”
“隨虞家從綠河坊遷徙來的?”
“你怎么知道?”
中年女修“嘎嘎”一笑:“你口音都和這里不一樣,聽說你們那里發生了妖獸之災,死了不少人?”
“是啊!”陳理笑笑附和道:“所以才遷到這里來。”
“這位道友,給我們說說綠河坊的情況唄,那里是長生域最西邊吧,想想都危險!”陳理的話,頓時引起了不少女修的興趣和好奇,很快就有人加入話題。
陳理滿足這些女修好奇心的同時,也趁機打聽著鸞落城的情況。
這鸞落城除了長生宗一家獨大,擁有四位筑基外,還有王、劉、許、周、許、虞六大筑基家族。
筑基修士共有十人。
這是如今的情況。
若在全勝時。
光長生宗就有一金丹,十二名筑基,然而這一年多來前后兩次戰爭的消磨損耗,不僅金丹老祖隕落,連筑基修士也死傷慘重,元氣大傷。
實力十不存一。
好在長生宗對鸞落城控制力還足夠。
洗缸、挑水、接著他又走出門,熟悉鸞落城的情況。
鸞落城不愧是修真城。
商業繁盛,遠非綠河坊可比。
不僅商號店鋪遍地,客棧、酒樓、勾欄同樣不少。
還有一片專門用來擺攤的位置,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乃至凌晨都可以過來擺攤。
只要付得起靈石,攤位甚至可以一直租用,成為個人的固定攤位。
每天一顆下品靈石,這么高的攤位費,這里賣的自然不會是什么世俗之物。
靈藥、符箓、中低品法器,各種珍貴材料,以及一些稀奇古怪,都叫不出名號的東西,陳理在其中還看到賣一階妖獸肉的,問了下價格,發現要比綠河坊貴的多。
價格一顆下品靈石五斤。
顯然,這邊附近的妖獸比較少。
不像綠河坊,走出荒野就是原始森林了。
但除此之外,都比綠河坊便宜。
像中品法器,普遍只有兩顆中品靈石上下,很多不到兩顆就賣了。
“這價格,怎么這么便宜?”陳理隱隱感覺有些不正常,要知道當初虞家器物店二手法器的收購價都在兩顆中品靈石以上。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買賣無人做。
虞家顯然不會主動抬高收購價格。
“莫非是特殊情況……”他腦海細細思索,突然眼睛一亮:“戰后法器大打折!”
他越想越是如此。
他變幻成賣肉佬的模樣,來到一家法器店鋪。
從儲物袋里,取出一件中品法器,詢問回收價。
結果對方,竟只報價1.5顆中品靈石。
“你在看看,這可是中品靈氣,可不止這個價格?”陳理假意高聲爭辯道,臉上橫肉跳動。
“道友息怒息怒,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豈能一概而論。”看在這一身高級法袍和一張兇臉的份上,法器店的掌柜難得的好脾氣,苦笑道:
“以前兵亂,法器一器難求,價格自然高漲,現在都停戰了,價格當然開始大跳水,我們自己都虧本賣呢。”
對方虧本的說法讓陳理心中嗤之以鼻。
又打探起近兩年的價格變化。
心中頓時有數了。
“果然如此!”
離開這家店后。
接著,又去了其他幾家,進行確認。
鸞落城商鋪正常的二手中品法器回收價,一直都是兩顆到三顆中品靈石之間,直到這一年來才變化劇烈,最高時,二手中品法器的回收價甚至在五顆中品靈石以上。
而現在正好在波谷。
“這絕對是個抄底的好機會,這價格明顯是不正常的,持續不了多久,半年,最多一年,法器的價格應該就能回溫,回歸正常價格。”陳理心中若有所思,暗暗盤算。
“我手頭上還有一百四十四顆中品靈石,暫時也沒有什么需要大額支出的……”
他當即立斷。
立刻回到擺攤處。
開始大量收購中下品法器。
短短一上午的功夫,就收到了中品法器五件,平均收購成本1.8顆中品靈石,下品法器十二件,平均收購成本0.8顆中品靈石。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都花上一小時去擺攤處收購中低品法器。
為了防止被盯上,他每次出門,都要變幻一個新的面容。
倒是一直沒出過什么問題。
五天后他就發現,不知是否是他大肆收購的原因,法器的價格明顯漲了。
他迅速的停手,開始觀望。
期間,趙林等人來找他,表示想要繼續發賣法器符箓的意愿,陳理無奈只能讓他稍安勿躁,暫時等待一陣子,最后只好失望而回。
深夜,一間靜室里。
原本昏暗的房間。
一片刺眼的光線驟然亮起,把整個靜室照成白晝,這亮光持續了半秒后,便漸漸熄滅。
“成了!”
陳理長出一口氣。
這門法術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來,這刺眼的光線竟發射自他的眼睛,二來,自身竟絲毫不受這光線影響。
當然,這法術也并非完全沒有副作用。
此刻,他就感覺眼球有些發熱,酸澀。
盡管書上沒說,持續練習會有什么后果,但為了以后視力著想,陳理還是決定和呵斥術一樣,間斷性的練習。
閃光術和呵斥術同為三級術法,同樣只有一個咒法和靈力配合。
但施法比呵斥術還簡單一些。
呵斥術最后還需音節觸發,而閃光術則完全不用,直接省掉一個步驟。
“明天也該去拜訪下虞家老祖了。”陳理暗道。
這次遷徙,頗受虞家禮遇。
路上出力沒多少,反而被搭救一次。
于情于理,都該拜訪一趟了。
他之所以拖到現在,是因為考慮到虞家這么一個筑基家族重返鸞落城,自然不是看著那么簡單,各種事情千頭萬緒,貿然上門只會添亂。
如今七八天過去。
想來事情處理的應該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