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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五章 新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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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凡只是崩潰了幾分鐘,他成功制止了自己的情緒,這一年里,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擊,所以整理情緒整理得很快。

  且每次自暴自棄后,都會產生一種寬慰似的自我放松感,已經經歷了世上最糟糕的事,情緒自然會反彈的,高凡這一年里,就靠這點自我安慰活著呢。

  “繼續,我們繼續。”高凡對安娜說,一邊重新擺開畫板,一邊打底,而這時他因為激動而生出的淚水在眼眶里還沒干呢。

  他說:“aa,知道我為什么只盯著德加么?因為,即便是經歷了再糟糕的情緒,當我拿起筆來的時候,我也立刻會進入忘掉一切的喜悅中,我想我純粹是喜愛藝術,喜愛繪畫,如果我有天賦,那應該就是在這里……”

  如果問高凡他在藝術上的天賦是什么。

  高凡會拿出他的系統。

  運氣不算天賦么?

  如果不算的話,就要往高凡獲得系統之前去數了。

  線條、色彩與結構這三項上,就結構還成,但也遠遠稱不上可到‘天才’的地步,呂國楹當年瞧著高凡臨摹《地獄之門》時,也沒覺得高凡有多驚艷,只是稍有些天賦的大學生而已。

  所以,高凡認為自己的天賦是在‘集中力’,或者說是‘熱愛’上,比如他此刻即便被安娜的天賦,打擊得再崩潰,一旦拿起筆,他就會忘掉一切不愉快,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筆下的線條與色彩上。

  他可以哭著畫下去。

  只要給他畫筆,他的世界就不會最終崩潰。

  也就是說,高凡認為自己的天賦是一股執著勁。

  所以,既然一遍學不到德加,那就再一遍,再一年。

  再一年學不到,那就再兩年,再三年。

  也許,學德加不重要,重要的是‘堅持’這件事。

  眾神詛咒也許stk有解決的辦法,但高凡跟自己較勁,就是不去選,他一定要拿到真真正正屬于自己的巨匠技巧。

  冬去春來。

  又是三個月過去。

  這三個月里,勞倫斯來畫室的次數更多。

  甚至,到了第三個月,也就是二月底的時候,大都會博物館的館長霍萊因與勞倫斯同時拜訪了高凡一次,當時霍萊因瞧著高凡依舊在臨摹德加,表面上沒有說什么,但事后,勞倫斯告訴高凡,大都會博物館會再給高凡一個月時間。

  “如果再沒有可以達到被水準的惡魔派典型作品,那么一個月后,我們的‘房租’就到期了。”勞倫斯不得不通知高凡。

  同時,他看著眼前的高凡。

  可以明顯看出,過去十四個月時間對于畫家的折磨。

  勞倫斯還記得上次紐約拍賣會時,畫家的三幅畫,拍出35億美元這種始無前例、也很大可能沒有后來者可比較的天價時,他意氣風發的樣子。

  也記得出席發布會時,高凡一身高訂西裝,對著一群記者指點江山的姿態。

  而現在,高凡臟到打綹的長發垂到上背,手上和衣服上永遠是洗不凈的油彩,由于把一天二十四小時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作畫的原因,他即便與你說話時,目光也仿佛是穿透你,在望向虛空中的某個無形畫板似的,略顯呆滯。

  你跟他說一件事,他要想一會兒才回反應過來,而給你的答案,也未必是你想要的那個。

  等著畫家情緒回歸,可以正常交流,雖然大部分時間他是在微笑的,但可以看到這微笑下的神經質意味,永遠像是在自嘲,這自嘲又會變成暴怒,在勞倫斯面前,高凡也崩潰過幾次,那個時候勞倫斯甚至想過,要不要把高凡送去精神病院。

  但想想又算了,確實可悲,在追求藝術巔峰的道路上,一個真正藝術家的敵人不止是世俗的評價,還是自我對于巔峰永不停竭的極致苛求,一旦失去向藝術之神獻祭的資格,不必評論家的詆毀,藝術家自身的懺悔就足夠壓垮他。

  “一個月么……?”高凡點點頭,繼續在畫板上涂抹顏色。

  他像是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

  見高凡沒有應該有的反應,勞倫斯便轉向安娜,問:“高凡現在怎么樣?”

  嗯?安娜似乎不明白勞倫斯在問什么。

  “他的技巧。”勞倫斯把安娜拉到一邊,“他的技巧拿回來了么?我怎么覺得他的畫有點古怪?”

  的確古怪。

  明明擺在高凡面前的德加作品,是一幅《把桿練習的舞者》(1877年)。

  但高凡在畫板上畫出的作品,卻與德加的這幅作品差異非常大,樣品是一幅純油彩畫,但高凡卻在用油彩、水彩和彩色蠟筆去臨摹它,工具不同,表達效果自然也就不同,便是勞倫斯也能看出其中巨大差異。

  所以,高凡這是咋了?

  “高應該是在實踐新的技巧。”安娜低聲說。

  “他獲得新的技巧了?!”勞倫斯聲音大了起來。

  嗯……安娜表情中卻帶著困惑,她繼續輕聲說:“我不認為那是一種新的技巧。”

  “為什么?”勞倫斯忙是問。

  “高凡擁有非常卓越的繪畫基本功,他臨摹德加或者任何一個巨匠,都能在技巧上達到99的相似度,缺少的是那一點特質,在他剛剛開始臨摹德加的時候,這很容易被看出來,他第一次臨摹150幅德加之后,這個相似度到達了99.9,現在,幾乎到了99.99。”安娜很精確得說。

  擁有繪畫數學雙重視角的安娜,非常適合做為一個評判者。

  “那意味著什么?他畫的德加,除了你之外,其他人看不出差異?”勞倫斯問。

  “是的。”安娜點頭。

  “這就是他的技巧?!”勞倫斯頭發都要炸了,一個身價10億美元的畫家,去臨摹一個身價1億美元的畫家,并且達到了極限的相似度?這有什么用?!

  安娜安靜得望著勞倫斯,對,這就是,所以她不認為那是什么技巧。

  勞倫斯必須得深呼吸才能平靜下自己的心態,他首先想到的是,與大都會博物館的合約可能無法完成了,一旦交出這樣的臨摹品,那么高凡的名聲就毀了。

  當然,如果不交作品,高凡的名聲也會受損的,畢竟大都會博物館中擁有畫室的待遇,就意味著受人關注,而沒有結果,就意味著結果不讓人滿意。

  但不交總比交一幅仿作要好。

  勞倫斯打定主意后,他走到高凡身邊:“小師弟,你只剩下一個月了,但不必有壓力,我們可以不履行合約的。”

  啊……高凡轉頭看向勞倫斯,由于心神沉浸在畫中,所以在初時的幾十秒,他的目光看起來像是一個智障,就差在嘴邊滴落口水了,幾十秒之后,他才反應過來,語氣也興奮著:“大師兄我掌握了一種新的技巧,特別神奇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點就能全部完成了。”

  “我知道我知道。”勞倫斯拍拍高凡的肩膀,“等以后回去咱們自己畫。”

  勞倫斯說這話的時候,莫名有點心酸,像是領著自己的傻弟弟要回家玩他自己認為舉世無雙的泥巴一樣。

  瞧著勞倫斯離開。

  高凡還揮手:“再見哦有空常來”

  顯然掌握了‘新的技巧’后,他的心情好了許多。

  ------題外話------

下午還有兩章把這個情節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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