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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云空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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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螺乘風而去,飛入層云之間,螺旋形的空洞腹腔飽吸著周圍的云朵,它穿行云面,如海上行舟,向南劃著筆直的線,云下的世界遙遠而渺小,山岳的起伏也只似紙面上的褶皺。

  白祝坐在最前方,屈著腿,小貓一般趴著,裙帶上綴著的紅流蘇被風吹得飄舞。

  慕師靖抱著她的腰肢,她更放心了,張開雙手,在云中劈浪而行,秋風寒涼,小白祝渾不知冷,倒不是因為她有多么耐寒,而是她貼著的姐姐身體很燙。

  少女屈著腿坐在粗糙的螺面上,身軀猶如一個熱水袋,柔軟炙熱,源源不斷地散發著溫度,白祝心生好奇,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慕姐姐呼吸微促,面泛春潮,絕美的臉頰沁著紅玉髓一般的顏色。

  “慕姐姐,你怎么了?”白祝輕聲問。

  “沒什么,我在修行天火心爐之術。”慕師靖說。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從何而來,是修行出了問題么,還是因為林守溪靠自己太近了?慕師靖不得而知,她默念清心咒,將這種感覺壓下,臉色重歸寧靜。

  “這種時候還不忘修行,姐姐好刻苦。”白祝由衷贊嘆,心想仙子果然都與小師姐一樣努力,只有自己慵懶怠惰……

  慕師靖如削似描的身子與林守溪靠得極近,幾乎相貼,他能嗅到她的發香,也能看到她肩膀微弱的顫抖,林守溪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當時江底龍宮中,他與慕師靖互相威脅奪過丹藥,當時丹藥似乎換錯了。

  已有了拿錯劍的經歷,林守溪很快想通了這一點,他知道這丹藥的威力,如今冷艷的少女就像是一塊盛滿了水的海綿,這長長的旅途,他有千萬種方式捉弄她,但林守溪沒有這么做,他反而伸出手指,點中她的背心,注入了一道寒涼真氣幫她緩解。

  慕師靖心中一動,檀口微張,她想道謝,話到嘴邊卻成了:“你離我遠點。”

  林守溪自討沒趣,他可不是以德報怨的人,立刻又點了一指,口念‘驅寒’。

  這是他在云真人那學到的法術。

  慕師靖有苦難言,心想哪有救人出水又將人踢回河里的……她垂目閉唇,不愿求饒,只以真氣強壓,就當修心。

  白祝可不知道身后發生的事,她駕駛著云螺,在云層中上下穿梭,很是快樂,迎接她的卻不是夸獎,而是慕師靖的板栗。

  “開穩一點。”慕師靖不堪顛簸,沒好氣道。

  “唔……”

  白祝看著慕姐姐刻意板起的臉,忽然意識到,慕姐姐好像是恐高了。白祝自認很懂事,她頗為照顧慕姐姐的顏面,不主動去提,只將云螺開得平穩。

  神山還有很遠,平穩的行路實在催困,白祝沒多久就睡著了,夢中她發現周圍的云都變成了大團大團的棉花糖,她撲入其中,咬了上去。

  白祝是被慕師靖拍醒的。

  她睜開眼時,發現迎面而來有一群大鶴,白祝嚇得不輕,雖然是鶴群,但云螺正高速移動著,若與其相撞,無異于撞上飛射而來的箭。

  白祝對于云螺輕車熟路,立刻展現出了高超的技巧,她讓林守溪與慕師靖抓緊,自己則操控云螺左右橫跳,在鶴群之中驚心動魄地穿梭,期間甚至將云螺在空中繞了個大旋。

  終于避開鶴群,白祝用手抓去掉落身上的羽毛,回頭想要邀功,慕師靖卻沒有回應她,唯聽喘息微弱。

  林守溪亦松開了環著她腰肢的手。

  有仙鶴出沒,說明神山已近在眼前了。

  神山設有法陣,無法飛過,所以臨近神墻之前,白祝提前駕駛云螺,朝著低空飛去。

  暮色里,云螺平穩落地,慕師靖懸著的心也終于落下。

  白祝夸獎了云螺幾句,讓它懸在一邊跟著。她偷偷看了慕姐姐一眼,發現慕姐姐已無大礙,只是妖女的本性似乎更加暴露了,走路之時煙視媚行,步態裊裊,白祝看了一會兒,臉頰很快就紅了。

  神山附近的土壤明顯要好得多,植被們各憑本事地生長著,努力占據著屬于自己的位置。

  沿著山道向上走去,林守溪看到了山的一角。

  那不是山,而是神墻。

  林守溪第一次見到了這座高墻,高墻恢弘雄偉,綿延無際,彌漫的夕色似潑上墻壁的血。它不像是人堆成的,更像是土壤中生長出的神跡。

  但不同于大多數人,林守溪與慕師靖眺望著這等神跡,卻沒有感到太多的震撼,因為從那個世界來的他們深深地知道,若僅僅是一堵萬里高墻,根本無法阻擋王朝的興衰更替。

  “到家咯。”

  白祝高興地跳了起來,她從未經歷過這般坎坷的旅程,好不容易歸家,不免熱淚盈眶。

  她站在林守溪與慕師靖中間,牽著他們的手,向著神墻走去。

  白祝向城門守衛出示了云空山的憑證,仙樓地位很高,守衛并未為難這兩個城外人,很快放他們入城了。

  城里城外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慕師靖走入城中,她看著眼前繁華的古城,停下了腳步。

  街坊,市集,高樓,車馬……熟悉的一切映入眼簾,她似夢回故國,久久失神。即將入夜,一盞盞燈火亮起,將城池照得如夢似幻,酒樓中的男男女女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勾欄中的舞女身影翩然,唱詞婉轉。水流聲從夜色中傳來,那是河流發出的聲音。

  這里的河流清澈,可直接飲用。

  林守溪與慕師靖走在其中,像是回到了都城,它是與世隔絕的樂土,久而久之,能讓人忘卻城外的污濁。

  走在路上,無論是趴在飛行法器上的小女孩,還是這對少年少女都引起了無數路人的側目,許多人偷偷對著他們指指點點,猜測著身份,不少修行者亦驚為天人,上前搭訕,詢問門第來歷,卻都被冷漠推拒了。

  一路舟車勞頓,但林守溪思念心切,也未再找客棧休息,只是飲了杯茶便連夜動身趕路。

  “剛剛你們走進茶館,好多人說書都不聽了,光看你們了哎。”

  走遠之后,白祝偷偷地說。

  過去在荒外,他們遇到的多為怪物,兩張堪稱人間絕色的臉沒太大用武之地,如今入了神墻,他們哪怕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單憑這容顏,恐怕也能成為風云人物了。

  慕師靖不以為意,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她早已習慣,而她深知,如今的自己不過渾金境,過分的名聲未必是好事。

  白祝則有些憂愁,她現在雖生得可愛,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長大之后會是什么模樣,她很擔憂自己從白蘿卜長成歪瓜裂棗。

  “對了,你要去哪里?”林守溪問慕師靖。

  慕師靖雙指一夾,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晃了晃。

  “這是師尊給我的密信,讓我到了墻內之后拆開。”慕師靖說,“我稍后再看吧,先陪你去趟云空山。”

  白祝看著那封信,總覺得這個信封還蠻熟悉的。

  “謝謝你。”林守溪說。

  “與我不必客套。”慕師靖淡淡道。

  “就是,你們可是親姐弟呀。”白祝也不明白,他們何必這般生分。

  “沒辦法,是姐姐不好,小時候沒有照顧好他,與他走散了,讓我弟弟被魔道抓去,受了不少的苦。”慕師靖微笑著對白祝說。

  “魔道?”白祝一驚,脫口而出道:“被魔道抓去的真不是慕姐姐嘛……”

  又一個板栗敲了下來。

  白祝捂著頭,無辜而委屈。

  林守溪幫著白祝揉了揉腦袋,問:“對了,小白祝,神守山離這里近嗎?”

  “還蠻遠的……”白祝用手比劃了一下。

  “白祝有去過么?”林守溪問。

  “陪師尊省親的時候去過。”白祝回憶了一會兒,問:“你問這個做什么呀?”

  說是省親,但師尊幾乎沒有直系的親人了,她只是將當年幸存下來的恩人當成了親人。

  “白祝有聽說過一個叫小語的姑娘么,與你一般大。”林守溪不抱希望,只是隨口問問。

  “你就這般喜歡‘小’的?”慕師靖忍不住說。

  “小語……”白祝想了想,卻真的點頭:“好像聽說過!”

  “在哪里?”林守溪精神一震。

  “夢里。”白祝誠實道。

  林守溪嘆了口氣,不再多問。

  慕師靖對這個‘小語’也并不在意,她不覺得一個十來歲的姑娘能有多重要。

  “你真的要認那個叫楚映嬋的當師父?”慕師靖對于這位楚仙子卻很關心。

  “當然不會,那只是說給你師尊聽的氣話而已。”林守溪說。

  拜師程序復雜,耽誤時間,而且他現在抓獲了楚映嬋的小師妹,憑借這層師姐妹關系,他派白祝引見自己,或直接讓她幫自己去問就是了。

  也不知楚映嬋身上的神侍令解了沒有……

  白祝聽了卻不是很開心,她是很希望林守溪加入楚楚師姐的宗門的,畢竟這樣她就可以天天去找林守溪玩了。

  “所以,你真的不愿加入我師尊的宗門嗎?”慕師靖再問。

  “不愿。”

  林守溪雖自嘲過擅長投敵,但在未見到師兄師姐們安全之前,他實在不愿意與這位道門門主太過親近。

  “此世若有宗門大比,你如果在我對面,我可不會心慈手軟。”

  “我也不會。”

  “對了,那本書……”

  河圖與洛書。

  “嗯……若我們有所領悟,就寫信給對方,約定地點,一同鉆研修行。”林守溪明白她的意思。

  河圖與洛書的奧謎絕對遠不止移形換影那般簡單。

  “好,一言為定。”慕師靖點頭答應,又笑著問:“我們這般行事,小禾姑娘不會誤會吧?”

  “小禾向來溫柔體貼,小鳥依人……”

  “好了好了,別騙自己了。”

  慕師靖以掌抵掌,連忙打斷,道:“那就一言為定,也祝你能與小禾早日相逢。”

  “嗯,也祝你……”林守溪想不到什么詞,便說:“祝你大道有成。”

  “你們真的是姐弟嘛……”白祝聽著他們說話,總覺得怪怪的。

  “要不然呢?”

  慕師靖看著白祝可愛的臉蛋,欺負的心又起,將她扒拉下了云螺,自己霸占了上去,白祝委屈地跟在林守溪身邊,敢怒不敢言。

  走過了城鎮,他們見到了一片林葉組成的海,這本不足為奇,但在城外呆了這么久,林守溪聽著樹葉沙沙作響,亦有溫馨之感。

  又是一夜的趕路。

  這一次,路上月光灑下,一片安寧,再沒有神鬼妖精來攔他們的道了,林守溪與慕師靖聊了一夜,從過去的世界到三界村的經歷,再到各自對于童年的回憶,白祝則在林守溪的懷中睡了過去,清晨才醒過來。

  白祝醒來的時候,巍峨的云空山已在她的面前了。

  云空山戒備森嚴,白祝沒有辦法帶兩個陌生人上去,于是林守溪與慕師靖在附近尋了間客棧暫住,等待白祝帶回來消息。

  神山附近向來是繁華之地,客棧也很緊缺,林守溪到時已只剩一間,慕師靖對此倒無所謂,她可不覺得林守溪敢對自己做什么壞事。

  他們的盤纏是師尊給的,由慕師靖保管,客棧錢自然也由她出了,慕師靖精打細算,只開了個‘時辰房’,住一個時辰就走。

  聽到‘時辰房’的時候,掌柜的以及許多客人投來的異樣的目光,這些目光中不乏羨艷與嫉妒。

  林守溪對他們異樣的眼神視而不見。

  與慕師靖一同上樓之際,也有一對修士從樓上下來,他們一同看著一份報文,交談著什么。

  “聽說云空山又有新宗門要成立了。”

  “嗯?是哪位仙人?”

  “楚映嬋,是那座仙樓的弟子,據說她還是楚國的王女,在美人如云的楚國亦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這上面寫,這位楚仙子竟只有元赤境……不對啊,三年前我分明讀到過楚仙子破入仙人境的消息,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的楚仙子可還是神山邸報的封面角色,那畫師技藝已然精湛,可見過楚仙子的人卻說,這還不及其真容百分之一……”

  “你這消息也太不靈了。”

  一旁,有人插嘴,道:“去年楚仙子歷練歸來,不知經歷了什么,墮入了元赤境,至今未能返仙。這雖未上官報,但大家多少是有所耳聞的。”

  “原來如此……那既是元赤境,為何要開宗立派?”

  “誰知道呢。雖說楚仙子是位絕世美人,但哪怕入了宗門,恐怕也見不了幾面,自己的大道才是實打實的啊……哎,若非我年紀大了,倒是想去試試。”

  “你可別想了,你年輕的時候也不見得有資格,楚仙子現在雖只有元赤境,但云空山的宗門考核何其嚴格,除非天之驕子,不然根本沒有資格入內。”

  “唉,也是。”

  “不過這宗門估計也招不到人了,否則也不會將這則消息塞到頁縫里了。”

  “是啊,就算有傻子想去,他們后背的家族肯定也決不允許的。”

  人聲漸遠。

  林守溪的記憶里,在他手握真言石與小禾告白之際,楚映嬋尚是仙人,她的境界應是護著小禾離去時跌的吧……

  想到這里,他對于楚映嬋的印象也緩和了不少。

  “那位楚仙子真有那般漂亮?”慕師靖八卦的心又起。

  “是很漂亮。”林守溪說。

  “有多漂亮呀?”慕師靖問。

  “這如何描述?國色天香,傾國傾城?”

  “說說你心里的評價即可。”

  “嗯……比小禾不好看,比你好看。”林守溪笑著說,他有意損她,惹她生氣。

  說完之后,林守溪還無辜道:“你讓我說的啊……”

  慕師靖可不管這些,她眼眸一厲,一個板栗敲了過來。

  終于來到了干凈的房間里,慕師靖立刻去沐浴了一番,林守溪在外面聽著水聲,乖乖等待。

  這客棧房間里也有一份神山邸報,他取來翻閱。

  這報紙的內容很是豐富,其中會刊載三大神山發布的重要消息,也有許多名人的故事,后面更有許多份榜單,其中有兵器榜,仙人榜,美人榜之類的十多種榜單,令人目不暇接。

  林守溪正翻看著邸報,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將懷中的玉液丹取出,去翻慕師靖的留在外面的包裹,試圖調換回來。

  包裹中沒能找到,他又開始翻找慕師靖留在外面的單衣。

  幸運的是,他很快將那玉液丹翻找到了,進行了調換,不幸的是,他才調換完,慕師靖就裹著浴袍走出,殺氣騰騰地看著他。

  “好呀,原來你是這種人,看來那天讓你洗衣服還便宜你了?”慕師靖冷冷道:“說,你拿著我的衣服做了什么?”

  “我……別誤會,我只是想偷你的錢。”林守溪想了一圈,覺得偷錢可能是懲罰力度最低的合理答案。

  慕師靖對林守溪很了解,她知道,既然他敢說自己偷錢,那說明他做的事比偷錢嚴重十倍,她也不問了,換好衣裳后拳腳招呼了上去。

  林守溪自知理虧,也只象征性反抗了一會兒,便被慕師靖摁在了床榻上。

  多虧白祝回來得很早,及時替他解圍了。

  “楚映嬋說了什么?”林守溪連忙問。

  “楚楚師姐什么也沒說。”白祝搖了搖頭。

  “什么也沒說?”林守溪心中失望,“她也不知道小禾的下落嗎?”

  “不,楚楚師姐說她知道,但她不能直接告訴你。”白祝說。

  “為什么?”林守溪越聽越糊涂。

  白祝拿起了桌上的報紙,翻到了某一頁,終于圖窮匕見,“小師姐說,宗門缺人,你只要愿意加入她的宗門,她就帶你去找巫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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