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來到了監獄最深處。
他看到了代號‘煙花’的占卜師。
此時的‘煙花’女士,不僅變得蒼老無比,手腳也扭曲畸長,一只手攀到了門縫邊,另外一只手則是纏繞在天空中的吊燈上。
在她的身軀表面,一道道漆黑的裂口浮現,內里有無數的陰影蠕動。
很顯然,到了將死之時,這位‘無影者’已經無法控制自身的非凡能力,她正在墮落與異化。
但這里又是‘太陽王之矛’的封印核心之處。
因此,‘煙花’的下場只有兩個——要么正常死亡,要么異變成‘影魔’,然后被‘太陽王之矛’凈化!
‘難道今天又可以收獲一份‘影’之遺留物?但我已經有了魔術師的啊……’
亞倫望著這一幕,感覺有些雞肋。
‘不過,人先要自助,才可能得天助……再等等看吧。’
他默默注視著‘煙花’女士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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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死亡與異變,‘煙花’女士滿是皺紋的臉龐依舊無比平靜。
她眼眸溫潤,一根根白色的發絲垂落,抓住蠟燭、精油等物品,勉強布置了一個最簡單的儀式。
‘這是……二元秘契儀式?’
亞倫看得眉頭一皺:‘向虛空中任何一位存在祈求,哪怕是邪靈……誰先回應就是誰的……而祈求的目標是……停止異變……她停止異變,就會直接死亡……這是想要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死去么?’
或許還有更多高階的儀式適合現在的狀況,但‘煙花’女士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與精力了。
更何況,她今日已經剛剛拜請過了‘無面者’,再次拜請這位最有可能回應的司歲是不敬!
并且,對方或許更加青睞于化身‘影魔’的她!
因此,‘煙花’女士選擇向虛無祈求:‘冥冥中的偉大存在啊……請賜予我尊嚴的死亡……其余的一切,請隨意拿走……’
‘這個女人……’
亞倫略微動容:‘她莫非占卜到這么做是唯一的生機?還是真的在求死?’
他想了想,還是伸出手,聯通了這個儀式。
霎時間,‘煙花’驀然感受到自己的儀式被某個未知存在溝通。
對方給她的感覺無比浩瀚、無比偉大……難以名狀,仿佛就是‘神秘’本身!
‘煙花’已經漸漸模糊的意識,早已無法思考太多。
‘我請求給予我體面的死亡……’
她只能用意念傳遞出自己最后的祈求。
下一刻,她看到了……光!
潔白的光芒灑落,照徹她的全身。
‘煙花’畸長的身軀漸漸回縮,一道道傷口中,有莫名的漆黑之物被排出,在地上扭曲蠕動。
這都是她歷次占卜所遺留的后患,此時被盡數‘凈化’。
不僅如此!
她的頭發漸漸變回烏黑,皮膚也光澤而有彈性,她又變回了那個少女的樣子!
意識逐漸回歸清醒,‘煙花’瞬間意識到,自己并未異變,也沒有死亡!
她恢復到了最為完美的姿態!
“這……”
‘煙花’下意識地看向手邊,卻發現漆黑的‘預言書’安靜得如同死物。
‘縱然是執掌9月的司歲‘渡鴉’,也只能平衡污染,而非徹底凈化……’
‘在隱秘界中,宣揚能凈化一切瘋狂與污染的,只有一位——被虛靈教派所信仰,視為唯一救贖與自由意志象征,卻無法自證存在的隱秘存在——虛妄之靈!’
‘煙花’女士身軀依舊在顫抖,卻虔誠地跪伏于地,雙手做出奇異的手勢,緊貼于額頭,身體前傾,親吻地面。
這是虛靈教派中流傳下來的殘缺典儀,被收錄于調查局的大圖書館內,‘煙花’女士看過,但亞倫并不認識——算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感謝您賜予了我第二次生命……”
‘煙花’呢喃道:“我已經不想繼續待在調查局,我將離開此地,以全新的身份生活,從今日開始,‘煙花’已死,活著的是——葉芙奈·蒂法!”
‘哦?看來是對調查局死心了?準備叛逃?’亞倫望著這一幕,心中默默自語:‘不過好歹是個非人存在,拉進‘無形隱修會’后,我們協會終于有第一位非人存在了……以前最高的才是我這個第三原質,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他想了想,將一幅畫面送入葉芙奈的腦海。
剎那間,葉芙奈就看到了某間囚室,以及其中正在沉睡的‘所羅門’。
“感謝您的指引。”
雖然‘虛妄之靈’沒有神諭,但降下的這一幕畫面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作為一位擅長解讀的占卜大師,葉芙奈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含義?
亞倫旋即斷開聯系,回到所羅門體內。
所羅門從床上爬起,伸了個懶腰,敲了敲鐵門:“莉莉、杰西塔……想清楚沒有?這是你們最后的機會了。”
“我跟我妹妹答應了。”
莉莉咬著牙道,已經下定決心:“你準備怎么救我們出去?”
“很簡單,繼續等待……”
亞倫哈哈一笑,將莉莉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思考這么長時間,又聽到了調查局的警報聲,認為可能是機會到來,終于下定決心,結果就等到這么個答復?
“哈哈……那小子根本就是在騙你!”
“我就說,他怎么可能救你們出去?”
“倒是剛才,一堆高層路過,又有警報,我們不如聯手暴動吧?”
“呸!‘太陽王之矛’的封印不解除,我們都是普通人,連這扇破鐵門都打不開!”
就在其它囚徒鼓噪的同時,一位五官普通,氣質卻十分不凡的少女,手中捧著一本黑色筆記本,緩緩來到了甬道中。
所有犯人一起住口,他們都認識,這是監獄最深處的非人存在——‘煙花’女士!
面對非人,要保持恭敬!
‘煙花’女士來到所羅門的囚室之前,她目前還是調查局的人,在封印內有動用非凡能力的權限。
此時,一道道陰影從她腳下蔓延出去,爬到了鐵門之上。
嘎吱!嘎吱!
鐵門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被扭曲變形,轟然打開!
亞倫施施然走出,看向‘煙花’女士,微笑頷首:“我已經獲得了吾主的啟示……你做得很好。”
四面鐵門窗口中的眼睛瞬間變得呆滯。